“仗刀”走江湖国内知名心胸外科专家冯滨和克拉玛依的故事 张冰 非尔代维斯·热夏提 胡阳



    冯滨个人简介

    现任新疆克拉玛依市中心医院心胸外科学科带头人。  冯滨是国内广东省粤西地区知名心血管外科博士后、主任医师。2005年从中国医学科学院北京阜外心血管病医院博士后流动站出站,师从于全国著名小儿心脏外科专家刘迎龙教授。

    作为主研人员,冯滨在中国医学科学院、中国军事医学科学院等高等院所承担了多项国家大型科研项目,包括国家高新技术(863计划)和国家自然科学基金。曾获国家高校博士点科学基金、中国博士后科学基金和四川省自然科学基金资助。获国家实用新型发明专利1项,参编心胸外科专著5部,在国内外核心期刊上发表论著近四十篇。

    他曾是首届中华医学会心胸外科分会“Lillrhei菁英奖”获得者(每年全国仅两名,资助获奖者出国进修);四川省科技进步奖三等奖和广东省“岭南名医”荣誉称号获得者;并且是两所医学院的硕士生导师,担任3种专业学术期刊编委。

    2020年初夏,正是草木葳蕤的时节。冯滨和妻子收拾好行囊,前往他行医旅途的最后一站——克拉玛依。

    和多数医者习惯在固定医院节节高升的发展模式不同,冯滨更喜“竹杖芒鞋轻胜马”的自在惬意。从医35年来,冯滨先后在成都、川东北地区、江西赣东北地区、安徽皖南山区、广东粤西地区当过心脏外科主刀医生,在业界颇负盛名。每当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心脏外科团队“长大成人”,他便会像慈祥的老父亲一般摆摆手说:“孩子,去吧,去救人。”随即潇洒转身,隐于尘世间。

    军医出身的冯滨保留了军人的肃穆和高度自律,同时融和了医者的温情与精益求精,加之性格豪迈爽朗,使他身上又多了些难得的侠骨柔肠——站在手术台上,他手握柳叶刀,屏息凝神,出刀利落,奄奄一息的心脏便在精妙的“刀技”中焕然新生。

    有人说他像“侠隐”,如隐世高手般神秘莫测,他不可置否。事实也诚然如此,又有几人能理解,他婉拒丰厚的年薪,驱车万里奔赴油城,终究是为了什么?

    香自苦寒来

    冯滨毕业于一所“一流”医学院校,1986年却被分配到一个县级医院工作。初为医者,冯滨心中诸多困惑不得解。日复一日的流水线手术没有磨平他的棱角,反而激起了他对医学更深层次的向往。1990年,冯滨参加全国硕士研究生考试,考上了梦寐以求的重庆医科大学心血管专业研究生。

    那时心血管外科在国内刚起步不久,冯滨师从著名心血管专家李法荫和林尚清教授,重新做回了苦学生。硕士研究生毕业后,冯滨入伍,成为成都军区总医院(现西部战区总医院)心血管外科的一名医生。在6年的军医生涯中,他始终用军人的标准严格律己,心智和技术均得到了极大磨炼。1999年,前途一片大好的冯滨出人意料地选择了一条荆棘满布的道路:到国内最好的心胸外科攻读博士和博士后。

    此时,冯滨已过而立之年,拿到第三军医大学(现陆军军医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时,他的儿子刚刚降生。在一个瓢泼的雨夜,冯滨揣着微薄的生活费,再度成为风雨兼程的追梦人。

    冯滨的博士生导师名叫蒋耀光,是当时国内心胸外科泰斗级人物,收冯滨为“大弟子”时年近古稀。先生既是慈悲的医者,亦是严谨的学者,对冯滨的要求极为严格。老人戴着厚重的老花镜逐字逐句批改论文时,严峻的目光常刺得冯滨如芒在背。在生活上,先生给予了冯滨慈父般的疼爱,逢年过节,常给拮据的冯滨塞一些生活费,顾及爱徒的面子,老人总是挤挤眼:“又不是给你的,给我徒孙的,收着吧!”

    外界的非议飞不进冯滨的耳朵里,生活的重担压不弯他的脊梁。冯滨坚信,要成为国内一流的心胸外科专家,千锤百炼是必经之路,他决意在求知的道路上走到黑。2003年,冯滨如愿进入心胸外科领域金字塔顶端的中国协和医学院(中国医学科学院北京阜外心血管病医院),跟着著名心血管专家刘迎龙攻读博士后。恩师时常带他去边远地区开展手术,从这时起,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底悄然扎根。

    十余年的寒窗苦读,大师们的言传身教,让冯滨成为一名真正意义上的医者,浮名浮利于他而言虚苦劳神。“可是,光有气节是不够的,还要有与之相匹配的技术。求学之苦、贫寒之苦,远不及手术失利令人痛苦。”年逾五旬的冯滨声如洪钟,一说到心脏,他的语调总会倏然柔软,“心脏啊,多么娇嫩珍贵,每台手术只有一次机会,一次。”

    从零再出发

    与普外科悠久的历史不同,心脏外科是一门年轻的学科,我国1958年才开展第一台心脏直视手术。由于心脏手术难度极大,且培养一名合格的心脏外科主刀医生须耗费十余年时间,我国心脏外科人才一直处于严重紧缺状态。

    冯滨有着医者济世救人的天然自觉,他选择年轻的心脏外科,甘愿苦读十余载,原因皆在于此。

    2005年博士后出站后,冯滨毅然拒绝了成都军区总医院的高薪挽留,来到川北医学院第二附属医院心脏外科做学科带头人。这是他第一次带队伍,由于该院基础条件良好,他又熟知心脏外科手术的每个细节,带队颇为顺利。到了2010年,团队已经可以独立开展常见的心血管疾病手术了。这期间,冯滨获得了多项省级和国家级奖励,还在德国做了3个月的访问学者。

    如此顺风顺水,冯滨却又选择了离开。他向这支茁壮成长的队伍挥手告别,卸下所有职务和荣耀,从零出发。2010年至2020年期间,他先后在江西上饶地区、安徽皖南山区和广东阳江地区的三家医院担任心脏外科学科带头人,填补了这两个地区无法开展心脏外科手术的空白。尤其在皖南山区,带出来一大批徒弟,填补了安徽省内空白。

    广东阳江地区临海,气候潮湿,有大量风湿性心脏瓣膜病患者。有位78岁的老爷子,两个心脏瓣膜都坏了,却迟迟没有做手术。2008年,冯滨在阳江带团队期间,遇到了这位枯瘦如柴的老人。当时恰遇医保政策改革,冯滨为老人做了全面评估,虽然有风险,好在符合手术指征。在长达6个小时的手术里,冯滨的心脏好像和老人一起暂时停止了跳动,直到手术大获成功,老人的心脏响起健康的“嘭嘭”声,他才重新活过来。

    痊愈后,老爷子捂着心口,用浓重的地方口音向冯滨道谢。冯滨听不大明白,可他能读懂老人的眼神——浑浊的老眼光彩闪烁,那是生命的力量。

    梦牵大西部

    每一台手术,每一次告别,都让冯滨对生命的意义有了新的思考。周国平曾说,人在年轻时是富于理想的,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就会变得越来越实际。冯滨却是个例外。年岁渐长,余生渐短,他对人生意义的追求反而比青涩时期更为纯正坚定。阳江老院长诚意满满,给出的待遇令人咂舌,冯滨却挥一挥衣袖,如武侠片中恣意不羁的侠客,轻轻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正是:一骑绝尘去,独步云归来。

    冯滨不知自己的“西部梦”是何时在心底扎下根的。当他在网络上得知北疆地区没有心脏外科,且克拉玛依市中心医院具备培养心脏外科团队的条件后,便义无反顾地将心交给了这片陌生的土地。此时,他已年过五旬,本可真正归隐深山乐享清福,可他抵抗不了冥冥中的呼唤。和家人商议后,他决定将克拉玛依作为医旅生涯的最后一站。

    2020年6月,他带着两地分居多年的妻子,驱车风尘仆仆赶往克拉玛依。一路上,他见证了新疆的壮美广阔,也切身感受到了新疆人民的热情善良。当眼前的克拉玛依和他心底描绘的英雄城市重合,他竟生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归属感。

    摸清市中心医院的情况后,冯滨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市中心医院是一个凝聚力极强的集体,医护人员勤奋好学,院领导管理有方。忧的是这里的心脏外科是真正意义上的空白,既没有硬件设备,也缺乏专业团队。

    “谁都知道万事开头难,可总要有人开这个头。”冯滨穿好白大褂,将自己彻夜耗在资料堆中。他要找一把钥匙,一把最适合克拉玛依的钥匙。

    余生付油城

    近一年来,冯滨尽显隐世侠客的本性,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做调研,医院鲜有人知道他的存在。做了大量工作后,钥匙找到了。

    计划正在有条不紊地推进中,倘若一切顺利,预计今年就能开展心脏外科手术。他似乎看到一株小树正在昂扬生长,假以时日,必能投下一片凉爽的绿荫。

    冯滨坐在狭小的办公室,心中却有一片辽阔的沃野。“我要让患者的心脏重新健康跳动起来!” 谈起克拉玛依心脏外科的未来,他就像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侠客,运筹帷幄,信心十足:以后,克拉玛依和周边地区的心脏病患者再也不用到外地辗转,在本地就能做手术,多好!

    冯滨也不曾料到,在外奔波数十年,戈壁油城竟是归处,他甘愿将余生所有力量献给西北明珠,献给这座美丽的石油城。这无关利益,无关得失,乃是本心之所向。

    有一首词,恰如他的心境: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又有诗曰:

阳江城西二十里,一带高冈枕流水:

高冈屈曲压云根,流水潺湲飞石髓;

势若困龙石上蟠,形如单凤松阴里;

柴门半掩闭茅庐,中有高人卧不起。

修竹交加列翠屏,四时篱落野花馨;

床头堆积皆黄卷,座上往来无白丁;

叩户苍猿时献果,守门老鹤夜听经;

囊里名琴藏古锦,壁间宝剑挂七星。

庐中先生独幽雅,闲来亲自勤耕稼:

专待春雷惊梦回,一声长啸安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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