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神的炉边故事・太阳的重生（5）

第一片段：源头

在一切的一切之前······

在弯月城荒废之前，

不，要更久——在弯月城建立以前——在日神星存在文明的足迹以前···一切的一切追溯到一个有着永生能力“小女孩”——

夜莺。

很少有人能同时遍览几代人的生死存亡、强大帝国的迭起兴衰。不过夜莺则不同。她所见证的，远超文明的兴亡。一颗新兴恒星的开始炽热到衰老太阳毁灭的时间，对她来说，正如白驹过隙。

夜莺的生命被克洛托眷顾着，也被缪斯所厌恶着——有意识的无聊，仍比虚无的深渊强百倍。但是在开始之时，夜莺只是个惧怕无聊的天真的孩子。

旧地上，一座远离城镇的海上孤儿院、无数面高耸的灰色砖墙、日复一日的单调生活以及痛，困顿和麻木——这就是夜莺记忆的起点，也是她墓志铭的起点。

夜莺此刻面对着孤儿院一面肮脏破旧的镜子。即便如此，依然无法掩盖她精致的双眸散发的光芒。无论是其他与之相比十分平庸的同龄孩子们，还是任何古板无聊的孤儿院教师看来，夜莺都是个貌若天仙的少女。不过这位来自天上的少女，因为这样那样阴差阳错的事件巧合，在某天再无法听见双亲的言语······

“第一天，”她望着镜子，默声对自己说，“把从前的一切都忘了吧。把自己的名字忘了，把所有不幸的死亡忘了，把所有留存的过往恋想也忘了吧。”她用双手揉了揉早已被泪痕冲刷无数遍的双颊，转身向餐厅走去。

在这之后便是课堂、餐厅、充斥着低龄读物的图书馆、餐厅和硬邦邦的床垫。躺在这不熟悉的床上，夜莺忽然感觉自己成了个杂技演员——没有亲人的陪伴，就像一个望不见尽头的走钢丝者，手中却没有必要的平衡木。望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漂浮的孤独，夜莺强迫着自己不让这些幻想再浮现于脑海中。

孤儿院的单调日子似乎永无尽头。然而少女本人凭借着在还没有成为孤儿时培养起的足够强大的内心与足够丰富知识让她懂得了许多消解无聊的办法。就在某一个与往常一样的单调日子里，夜莺的生活开始有了转机。

又一节无聊的令人无法忍受的地理课。她看着老师对着地图上一个个自己从没去过的地方指指点点，嘴中说出带着唾沫的枯燥语句。夜莺借口上洗手间逃出去了。她轻捷地踮着脚从孤儿院的中廊跑向大门，冲向大门外的绿色园地。院外的花园立于与海洋接壤的海岸之上，也许正是这样四面环海的位置与一望无际的视野，让聪慧的少女青睐此地。

花园里的各式植物雕塑驱散了孤儿院的无聊气息。少女重新感受到了无限的活力，在满布植物雕塑的庭院小道间跑来跑去。她想象自己的灵魂挣脱肉体的牢笼，变成一只轻盈的小鸟。小鸟在天空俯瞰着植物雕塑——绿色的大象，绿色的猎豹，绿色的云彩，绿色的城堡···

以及一个坐在角落里歇息的园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