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6-15

                  鄉姑

                (一)

    雁门山脚下坐落着一个小村子。这里地貌独特,四面群山环抱,村子对面一条大山连接雁门山脉,门前这条淡水河直通洛河,这里绿水青山,自然环境优美,水质清晰,土质肥沃。就在这小村子,生活着以刘氏为主庄户人家。刘老三,人称张飞大瞪眼,性情爆燥即遇事无主见,马大身粗。膝下有三女一男,大女儿名芳娟虽然没能上学,却有一双勤劳的双手,智慧的头脑,能做一手好针线活,一双黑油油的大花眼,樱挑嘴,红光发亮的脸蛋,一头黑发,那时不行焗油、也不拉丝,但照样秀发迷人。尤其用清水冼后她用手帕在后面那么一扎,一尺多长的秀发伴着她那苗条身段活跃在田间小道,真似仙女伴美景。七二年正值十八,真用上那句话,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村子东头住着一户姓范的人家。老两口膝下一男娃名建国,年方十九岁,高中毕业,白皮肤,大花眼,五官端正。为人热情善良,喜欢穿一身蓝中山服。建国与芳娟从小一起长大,亲如手足,不分你我行影不离,冬去春来年复一年,眼看着到了已婚年龄。

    一天生产队长刘老四,让芳娟叫上建国,去村背后水泉沟削红麻。那红麻密密麻麻,连兔子也钻不进去。

    芳娟提着镰刀,来到村东头建国家,她神秘的对建国说:“知道不?”

建国不解的问:“啥事?”

芳娟将小嘴切到建国的耳朵边说:“今天下午就咱俩去水泉沟削红麻。”

建国问:“其他社员干啥呢?”

“前川收豆子去了。”芳娟说完朝建国作了的鬼脸。

顺手拉着建国来到地里。从中间削了一米宽直通地中心,又削了一席之地,把个村子完全遮挡,真是验正了那句话,坐井观天。

二人会心地笑了。

建国一屁股坐在红麻捆上,那芳娟一下子扎进建国怀里,头枕在建国大腿上火辣辣的双眼亮中含情,那少女般的芳心,把多年的激情象泉水般地涌出。她双手紧抱住建国的脖子:“我爱你,今生今世非你不可”。

两股热泪从眼中流出,好象建国马上要跑,抱得建国透不过气。

“我也爱你,难道你不懂吗?我身上有汗气”。

“不吗,我就爱闻你这种汗腥味。”芳娟娇气望着建国。

“我也爱闻你头发的这种香味。”

      她们亲切的谈论着那未来的美好生活。二人在此许下终身,发誓:“海枯石烂不变心”!

    两人承诺不到幸福的那一天决不越雷池半步。她们谈的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好象这天下就他们二人。老天真是无情,太阳已挂到了天边,二人这才慌了神,齐心协力飞速削进。眼看天黑下来,共削了一分多地,无奈相互作了个鬼脸,拉着手回村去了。

    吃了晚饭记完工分,芳娟拉着建国来到河边找了块石板坐下。看着那满天的星斗,描绘着那美好的未来。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白天的那场热恋早已把二人的心连在一起,两只手很快握住,一股热流象电波火速传遍全身。说到那动情处,四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但是芳娟很理智,坚决把那完整的……留到最美好的时刻。

      这对情侣感动了上天,九月的凉风徐徐地吹着,脚下的河水好象停止了东流,仿佛在听这二位的密密私语,只有那青蛙在鸣叫。不知不觉夜已深了,建国依依不舍地把芳娟送到家门口,芳娟父亲给生产队喂牛,没有在家住。他们大胆进了院,就听到芳娟母亲说:“回来了”。

芳娟撒娇地叫一声:“妈”。

母亲说:“以后注意点”。

芳娟说:“知道了,妈”。

建国这才放心独自回家睡下。这一夜建国滚来滚去怎么也不能入睡,白天那一幕幕象电影从脑海浮现,他抱着枕头,想着那美好的未来,想啊想、不知什么时候进入梦乡……


    第二天,芳娟见建国双眼红肿十分心痛。早上队长派他俩去河道给生产队的牛割草。他们来到老峭底,这里距村约二里路,建国上树砍柳树条,芳娟在地面整理。砍好后建国下来又去河道割水草,二人共同割了两捆草后,便跑到那生娃台玩。

    生娃台是当地神话传说。它位于下犁洼石崖上,距老峭底约二百米远,一共两个石窑,生男孩的那个窑高点大约距地面十五米,生女娃的那个窑低点,距地面约十米。是路过的青年男女在此以表心愿,向石窑撂石头,在哪个石窑落住了,命里注定有什么娃,从古至今两石窑已被撂的满满的。虽是传说但二人还是认真地向石窑上撂石头,共同心愿要生一男一女,把他们供上大学,走出农门,住进高楼,过上城里人的幸福生活。

    心愿已了,他们便又回到老峭底石崖对面,共同大声叫:“我爱你”,只听道石山的崖娃娃也在叫:“我爱你”,二人笑的前仰后合。只见建国叫道:“老天在上,石崖作证,我建国今生今世永爱芳娟一人,并保证非芳娟不娶,一定要让芳娟过上幸福生活,如有变心定不得好”………

  芳娟一把捂住建国的嘴,双手抱住建国的头,左右开弓在建国脸上亲个不停,一对鸳鸯追啄在了一起,建国看着芳娟乱如麻丝的头发和满脸的泥巴,放声大笑。

  芳娟说:“你还笑我呢,看看你象个灰兔子”。他俩拉手便来到河边洗完脸,相互拍打对方身上的土。

    建国推着车把,芳娟在前边拉着绳,一路二人唱着陕西地方戏《梁秋燕》,伴随小车吱吱声,走在回村的小道上。山野间回响起他们甜美的歌声:“秋燕只觉心里喜,放大脚步走啊走的急。那一天,那啊那一天。咱二人一同去领那结婚证,一二哟!”

  一九七三年四月,建国高中毕业已快一年了。今天他接到人民公社通知,让他随公社组建的民工连,并担任副连长,前往县西沟修一大型水库。接到通知后建国非常犹豫,去;那将意未着他与芳娟面临分开,不去;将失去一次人生锻炼机会。经过同芳娟商量,最终下定决心还是去。芳娟送他前去人民公社报到。芳娟在供销合作社买了条毛巾从中间剪开,含着泪花将半条毛巾递给建国说:“我们想谁了用它擦眼泪吧……”

      建国接过芳娟递的半条毛巾,对芳娟说:"注意身体,保护好自己。我按排好就回来看你。"

      说完他用手里的毛巾给芳娟擦干眼泪。转身坐上了开往工地的那辆手扶拖拉机。随着柴油机轰轰隆隆吼声,吐着奋力的黑烟,载着建国很快驶向通往工地的原野上,无情的消失在了芳娟那满含泪水的视钱……

        建国他们连部安置在一户人家腾出的小院里。

      建国在院外搭了三间简易灶房,紧紧张张干了一个星期,明天大队人马将要到来。晚上总算有点时间,指导员还没来,建国自己一个人,他拿出芳娟的黑白像,还从来没有这样认真看过,看着看着眼泪不由流了出来。他起身来到院外,看着今天盖好的临时灶房。这产物到善解人意,静悄悄的只怕把主人的思路打断。建国微微的笑了笑,漫步走到村口,望着对面从县城下来的路。多么渴望芳娟能从那里出现,站了一会,他打了个冷战,时间不早了,明天就要来一百二十多个人,万事开头难,明天工作太多。他转身往回走,因为这几天太累,睡下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特別忙,直到晚上十二点,他才睡下。指导员张社长,年近五十他一躺下便进入梦乡。可建国怎么也入睡不了,家乡的那个她……二人从小一幕幕又浮现在脑海。夜静的让人心慌,唯有正面墙上那口挂钟嘀嗒嘀嗒地响着,建国的心在怦怦跳着,思潮实再难以平静,无奈他慢慢的起来,轻轻打开门走出去,想在外面让凉风吹吹。对面山梁上,传来那鹘鹘鸟声,仿佛在呼唤,又像是求救,把建国吓的赶忙回小房睡下。想着想着,两股热泪顺脸流下,他拿出了芳娟给的那半块毛巾,贴在脸上…

      不知不觉,时间已过去了一个月。一天建国从工地独自回连部,走在村口一眼看见前面又一女子,从后面昨看是芳娟,他紧跑几步追上去,一下子从背后紧紧抱住,口称好我的芳……这位女子正在走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抱,吓的“妈呵”一声大叫。那边一群鸡正在树下趴虫子吓的乱叫乱串,几条狗也惊的叫了起来。建国这才看清脸面,顿时羞的无处钻,脸一下子红起,赶忙道声:“姐对不起,我把人认错了”。

  “谁是你姐”!

“好大妹子实再对不起”。

“谁是你妹子”!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确实把人认错了”。

那女了脸由白变红,发了一通脾气,最后认真一看,面前站着的这位,二十开外的青年人,一表人才,上身穿一件中山服,白白净净。她顿时态度大变,笑着说:“没什么”,然后问了许多事,建国胡乱答了一通,好不容易才跑开了……。

      那芳娟在家茶不想喝,饭不想吃,每天傍晚站在村东头场畔,直望着通往人民公社那条小道。一站就是半个时晨,多么希望建国回来,那怕看上一眼也好。

      建国母亲这几天看芳娟瘦了许多也非常心疼。芳娟每天都坚持过来看二老。因为建国不在,她得帮做点家务,有时下地回来给建国家里的猪带点草。建国母亲一个老实八滴的农家妇女,由于长期干农活,身体已早早的驼背,腿关节风湿疼痛,行走不便。父亲身体也不好,腿脚也不太利索。但他们经常不让芳娟帮干家务。老人千方百计给做点好吃的,但芳娟坚持不让做,她们有事没事,常在一起坐坐拉拉家常说说话相互宽宽心。

    自从建国被抽去代工,这刘老三态度大转弯,对女儿也关心起来,他看女儿,人一天天瘦了实是心疼,一天他去公社让给在工地的建国梢口信,说家有事叫赶紧回来……。

      这天建国接到公社捎来的口信,让自已回家一趟。经和指导员商量。而且连队还须要拉土車、工具等,因而让建国这次回去顺手把这些事也办了。

      建国来到县城,坐上胡师傅用县医院退下的大头救护车改制,八面子透气的班车。一路有是补轮胎,有是修发动机。经过长达四个小时的行程,车子总算停在了人民公社门口。

    建国进公社给杨书记,把工地情况作了简单汇报。请领导联系帮助解决。并请了三天假回家里看望一下。

      现在已是下午六点了,建国一路跑步,大约一个小时村子里的灯光展现在了眼前。他大步流星来到村口,看到那场畔象有个人影,就在此时听到芳娟叫自已。他欣喜万分大步跑到场畔。“你怎么在这”?

“我感觉你要回来”。

    建国拉着芳娟的手说:“你咋知道我今天回来”?

    “此从你走后我常来这等你”。芳娟散娇的回答。

      建国心疼的说:“二干子,你天天等,我能每天都回来吗”?

  芳娟说:“我也知道,但不由人吗。”

    建国说:“走回。”

      芳娟接过背包俩人兴奋的有说有笑回到建国家。以到院中央芳娟就喊:“姨!你们看谁回来了。”

  说话间二人已来到室內。二位老人一见儿子回来了,高兴的问长问短。

母亲抓住建国的手问:"能吃饱吧?工地苦不”?……

      还是父亲说:“饿了吧,“给娃做饭。”

    母亲这才放手说:“对!我娃爱吃面,妈给你擀。"

  芳娟说:“姨,还是我来擀。”

    “还是让我妈擀吧,“爸,你烧火,我这阵子先到我三叔家坐坐。”

    “吃了再去还不行”?母亲唠叨着。

“一时夜深了,人家还得息休呢。”

      建国带着买的礼物和芳娟高高兴兴来到她家,老两口正好在家。

    建国说:“叔,我给你没买啥好东西,买了点茶叶,你老爱喝酒,我买瓶店头大曲,你尝尝若好下次回来给你多带点。”

  “好,好,回来就好,买东西干啥”。

“三婶,你最近身体可好”?

  “好着理,就这阵子收麦忙,这腿有点疼。没吃饭吧,芳娟给做饭去。”

  “不用了,我妈擀面呢”,

    刘老三问建国工地上许多事,建国把那热火朝天的场景,祥细的讲说一遍。说到热闹处大家开怀大笑。

    芳娟说:“时间不早了,吃饭去吧。”

      短暂三天,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三天内芳娟也没上工,她跟在建国身后形影不离,好象千言万语,有永说不完的知心话。

      按排好家事。建国来到连部。下午建国转到院外灶房,吴天宝师父正准备明天早饭的菜,王明哲和两名帮灶的李梅,冯春娥三人忙的在蒸馍,灶坑里的柴火通红。那一堆火把冯春娥的两个脸蛋,烤的红光油润,十九岁的春娥,比建国小一岁,长着一双大花眼,人也非常聪明伶俐,自从她来连队后,建国就按排她帮灶。

        建国每次来灶房她都偷的看,就是胆小不开口。今天到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那冯春娥停下手里正在和的面问建国:“连长你结婚了没有?”

“我今年二十岁,国家婚姻法男二十二岁。”

    冯春娥含羞问:“那你订婚了嘛?”

“还没有。”

        建国这样答,是真的没订,和芳娟只是在热恋之中,那时农村风俗,必须从看相到订婚,最后才能结婚。

      那春娥脸一红,低头忙手里的面馍,她心里高兴,。,可那多嘴的吴师说:“怎么你俩相互看上了。”

    建国忙说:“可不能胡乱说。”从那以后他无事再也不敢去灶房。

                (二)

    自从建国上次回家走了一后,芳娟家差三差五就有人上门提亲,但都因芳娟不想见,或者先不找人家等理由推开。

但这也不是办法。南北二塬,前后川几乎天天都有上门求亲。芳娟确实没办法应对,她已疲惫不堪。由于她四爸从中做梗,她父亲有没有主张,母亲又怕她父亲,所以引来很多麻烦。

    无奈她只有一路打听,用了两天,步行一百多里路,来到工地找建国。

      第二天的下午三点工人们都上工地去了。炊事班冯春娥坐在连部门口,沟畔那条长石凳子上正梳着她那秀发。就在这时她看见,有一女子顺着门前这条斜坡路朝上走来。只见她上身穿着一件红梅花衫子,下身穿一条浅兰色裤子,一双绣花鞋,一条二尺长的辨子,随着她那稳健的脚步在背后左右摇摆。啊,好一个仙女,桃红脸蛋、樱挑小嘴,一双明亮的大花眼,身段秀美、神彩奕奕。

冯春娥急忙起身迎上前去。便问:“同志,你找谁?”

“请问这是八连吗?”

“是啊”,

  “建国在吗?"

“你是他什么人?”冯春娥惊讶的问道。

    芳娟笑着说:“我是建国婊妹,上县办事随便来转转。"

  “那你可能没吃吧?建国在指挥部,我给你做点饭,吃了送你去指挥部”。

芳娟确实饿了心想也好。“那就多谢你了”。

    冯春娥对这位婊妹,热情招待。特此烧了一碗鸡蛋汤,炒了两个菜,用油炸了一个馍。吃完后引往指挥部找建国。出了连部门,冯春娥想让这个婊妹帮忙从中牵线顺说建国,为自已提亲。但还不知道人家叫啥,她便问道:“能问你叫什么嘛?”

      “刘芳娟,你呢?”

    “冯春娥”

    “你能帮我个忙吗”?冯春娥望着眼前这个未来的婊妹问。

“我能帮你啥忙啊,你是要我帮你做饭还是……”?芳娟疑惑的问。

“不不”,春娥把自已爱上建国,都对芳娟说了。

  芳娟本来心里就很痛,那能受了冯春娥的这一″把盐",顿时觉得心口喑喑作痛。她强作振定,打起精神,多聪明的一个乡村姑娘,芳娟从新把眼前这位姑娘细看了一遍。身材不错,但比自已低一点,人不算丑,平平常常,芳娟心想我得问个清楚。

  于是她问冯春娥:“建国对你表示过没有?”

“那到没有,可是我问他结婚了吗?他说没有,问他订婚了吗?他也说没有。”

    “啥”!芳娟不由自主的喊出声,心想那红麻地订下的承若,难道不算吗!

    冯春娥马上感觉到不对,顺口忙问:“怎么订婚了吗?”

芳娟气的不知怎样回答,只有不作声。

    春娥紧追不舍:“那他怎么说他没订婚。”

    芳娟一时气的顺口说:"他爱咋说咋说。”

    女人第一感觉,冯春娥便意识到建国这个婊妹与建国关系不平常。但是又一想也好,不管怎样建国与自己从来没有正面谈过。这回她能把话对建国捎到,也能知道建国爱不爱自己,所以故作振定。

      可芳娟心想好一个建国你即然还脚踏两只船。两人各有心事互不作声。

      她们走出了沟口,顺川道向河上游走去。路上那黄土飞扬,没走多远,两人的裤口早己成土灰色。

  芳娟说:"那来这么多浮土”。

“车辆太多,上下班都要走这条路”,春娥回答。

    翻过一个大土包,眼前是一片开阔地,指挥部就在面前。

      她俩来到指挥部。建国一看见芳娟先是一愣,马上拉住芳娟的手就向自己房子里拽,一进门建国忙问:“你怎么来的?”

    芳娟开始瞪大眼晴,拉达着一幅脸。不一会只见她双手直接在建国胸前一阵乱打,又哭又说:“你只知道在这里和你心上人玩,也不回来,家里我实在拦挡不住了”。

      冯春娥一见这场景,马上感到自己是多余的。急忙说:“那我先回连队去”。

      一溜烟跑了。路上春娥这才知道自己完全是一相情愿。

      冯春娥走后,建国安慰了芳娟一会。芳娟把这几个月家里的变化细对建国说:“事情主要因我四爸引起,我父无主见。所以一次两次我还可以挡回去。这回听说是丈八村的一位财东,儿名杨金胜,一家老小都同意,我可咋办呀?。

  刘老四,是本村队长,小面虎,家族大小事都让他作主。

      建国从心眼里不喜欢此人。

    第二天建国请假和芳娟一路回到村里,请刘老五出面,正式向芳娟家提亲。

        刘老五,名树荣,小学教师,知书达理,深受建国尊重。可芳娟父亲一拖再拖,眼看假期己到,无奈建国只好对芳娟说:“我先回指挥部,有情况给我捎话。“就这样二人含泪告别。

      建国走后那刘老四便让金胜家抓紧,差三差五前来提亲说事。

      一天晚上芳娟和父亲言语不合,结果那粗爆的父亲出手打了女儿一顿。这次打的不轻,在当地医院位了十多天。

      可是无人捎话给建国,直到春节放假,建国回来才知此事,他便亲自去和芳娟一家提亲。不讲理的刘家兄弟。挥手要打建国,可是建国下跪苦苦哀求,无逆于事。刘家老四把建国打的满脸是血,芳娟扑在建国身上。二人被打的遍体鳞伤,建国一见芳娟又被打火冒三丈,他一下子跳起。

大声问:“你们不愿意是为什么?”

刘老四说:“一,你家是地主成份。二你是独苗,三你没苦,过不了日子。”

    建国说:“成份,那是老先人的事于我无关,没有兄弟姐妹,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人常说要儿不在多好好只一个,没有苦!有智吃智,无智吃力,我照样能养活芳娟。”

    长达半天苦口婆心也没有说通。这时刘老五来把建国拉走,这个年对建国和芳娟来说就这样糊里糊涂过了。在许多好心人的劝说下,先放一段时间,因此建国也就回工地去了。

      时间过的真快,正月眼看已完,这天建国随张指挥上县开会,下午散了会。建国向張指挥请了三天假,回家看时运是若好转。

      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好。刘家上下己给芳娟张罗着订婚。

    听到建国回来,芳娟被父亲锁在家里,二人见不了面,眼看假期已满把个建国急的。

      这时刘家老四出来说:“你范建国死了这份心!”

      气红了眼的建国那能听进去,两人便在门口吵起来。

    刘老四手拿一根木棍,嘴里骂道:“我要你今天知道点利害!”顺手用棍朝建国打去。

    那时建国二十岁,年轻气盛。他躲过了刘老四的那一棍,加上平时对老刘四的那个狠,一气之下顺手提一把镢头,朝前猛一戳,老四手里的棍嗖一声飞了出去。

    建国大吼声:“我让你坏,”建国手里的镢头轮起,只听“扑通。”老四仰面朝天躺倒在地,双手抱住左腿,大声嚎叫:“我的腿。”这时众人忙把老四团团围住。建国顺势冲进芳娟家,砸了门锁,把芳娟一路带回自己家。

      建国那善良的二老,看儿子闯下祸了,又哭又骂,把个孝子顿时没了主意,在二老的劝说下,他把芳娟临时送回,并让芳娟等着自已……

  七三年阳春三月初六,春暖花开,大地又披上了绿装。人们已脱掉那厚厚的棉衣。但冬天的寒意在早晚,时不时还会来袭。杏树洼,一年一度的山杏花,映红了整个山梁,魏花梁山上莲翅花,黄的好似一匹锦缎。从转高盖、到杨家河村,这一千多米、石峡深谷,青石坂的河床岸边,已没了冬天的冰溜子,但留下了黑色,加染着浅黄色的痕迹。河水依然欢快向东流去。春光明媚,万物复苏,新的一年大地又从新开始。

      可是,对于疲惫不堪的芳娟来说,麻木,僵化,完全没了理智。认由刘氏家族上下老小的摆布。她眼晴僵硬,没有泪,命运无情,可恨的包办婚姻,父母之命、媒舌之言,使她无奈,只有屈服!

      这天,是她爱情的"葬礼",婚姻的开始,她目光呆滞,坐在自已睡了二十年的土炕中央,任凭堂姐刘延娟的装扮。

      从今天起,她将要嫁给一个,自己永远不爱的人,和他结婚,生娃,过日子。她不敢想,今后的路怎样走。她多么希望,建国现在回来,带她远走高飞。可是,她知道建国是个大孝子,他永远都不会那么做的。

      十点,迎亲的队伍已到了村口。来了三头毛驴,六名壮汉,一名取女婆,新郎也到场。不愧是富户人家,礼洋出手二百元,什么离娘肉十二斤,小礼还不计算。过完礼数,坐完席,芳娟在前呼后拥下,骑上了毛驴。迎亲的队伍,在一片热闹声中出了村。顺着村子后面那条沟,开始爬坡,这条路宽不到一米,崎曲不平,石峁峁那百米长的路似同上楼梯,悬崖落差在一百多米。毛驴在此行走十非艰难,人必须下来徒步走过。芳娟在此下来换了一双旧鞋。"当地风俗”,女娃们从结婚这一天起,再不能沾娘家的土,从此一碗水泼出去了”。

        她想跳下这万丈深崖!可是她耳边响起她小爸一席话!

        刘老八,名长顺比建国大四岁,黄塬高中六九级学生。此人阴险毒辣,有文化,人称老谋深算。是放马村,大队支部书记。 刘家老三,因芳娟婚事,闹的定不下来。芳娟宁死不从,父亲,几次把芳娟打的住进了医院。刘家兄弟商量让老八刘长顺,劝说侄女芳娟。刘长顺,不愧是土黄上,他对芳娟说:″若不答应放马村这门婚事,他把建国砸门,打刘起东,两事向法院起诉。(刘起东排行,老四,芳娟和建国就是他一手挑拨开),把建国判个三年五年,只要你答应保证他风平浪静。”

      芳娟哭着说:“建国那次回来,只所以砸门,那是父亲 把自已锁在家,死活不让二人见面。四爸刘起东先用棍打建国的,建国才还手,把他打的住进了医院。这能是建国的错?”

      “你能拿出证据?打人是事实!砸门已成现实!法律面前重在证据”。刘发顺,一字一版,硬是将白的说成黑的。

      “爱不爱,看你怎样对待,你亲手把心爱的人送上法庭,还是保全他,你自己选择”。

      听完这一席话,把个芳娟吓唬的两夜没睡觉。她妈一见此法管用。她借热打铁说:“为了建国我看你就结婚吧,对谁都好,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

      为了保全建国!她哭了,她屈服了,她认命了。所以,不能死,自己要为建国活着。她慢腾腾,走过这石峁峁,从新骑上毛驴,一路糊里糊涂被驮到丈八,村。

      这是一个有四十多户、二百多口人的村庄,分为东西两个队。芳娟被等在村口的迎亲人群,放完迎亲炮,从新带上花,拍上红,前呼后拥,嘻嘻嘻哈哈哈,她迷迷糊糊,走过长约,六七十米的沟畔,然后又斜上坡,来到一平院门前。这个环院共八户人家,芳娟要嫁的是东头第一家。黑色老椿木大门,正上方两孔老砖窑,院子有窄又长,上院东边厨房是老人住,西边是洞房。院子里搭了席棚,招待客人们临时用。芳娟,稀里糊涂进了洞房,坐在那、本不应坐的土坯子炕上。她这时不由双眼直流泪。心里已下定决心,今后以冷战面对这场婚姻。你小子若干强迫我,让你人财两空!送她来的两位女主角,分別是她四妈,和她舅妈,这两位,到是高兴的。 不停地小声劝芳娟:“事已到这步田地,不要哭了,高兴点,今天是喜庆日子、不能哭,哭了以后不好的……”

      院內那棚下:“哥俩好啊!亲就亲!六六顺!满满滴……”

      就在这不知是喜、还是悲的情绪下,新婚第一天结束………

      五月天杨家河,满山的植物,像似被一块绿色的毛毯覆盖。山上的荆条花,散发着扑鼻的香味。河槽里那杨家河水,照样欢快向东流去。小燕子,飞翔在河滩的上空,时不时剪水而过。村口那棵老槐树,迎来了夏天的烈日,全身绿装、青翠茂密,在大自然的修剪下枝繁叶茂。场畔四周的枣树上,知了扯着噪门叫个不停。这河水冲刷石岸的回音伴奏着知了的歌声,汇成一首优美的音符。

      今夜范建国,来到河岸边那块石板上,他独自一人静静坐啊坐。两年前也是在这里。那时他与芳娟,私语像银铃入耳,像蜂蜜甜醉。今晚,唯有这不变的河水,依旧东流,这湖水静的可怕。

      开阔的湖面、只有月亮飘在中央。这里;夏季是自然的游泳池,冬季是天然滑冰场,上游四米高的水峭,冬季冰柱林立,夏季珠飞玉溅,雾气冲天十分壮观。但是,这夜色美景,对他一点没了感觉。湖里的青蛙,呱呱地叫个不停,在这夜深人静,叫声更让人孤独,让人寂寞……

      范建国站起身,顺手抓块石头,拋向湖塘中央,只听噗咚一声,那平静的水面,顿时掀起了层层涟漪,月亮的影子碎了,晃动个不停,湖塘里的青蛙也吓的鸦雀无声。

      他重新坐下,用心思考。他这次回来,芳娟突然结婚。他实是接受不了。他恨透了芳娟背他而去,成为他妻,与一个毫不相爱的人结婚过日子……但他马上清醒了,芳娟也实属无奈,这其中肯定有隐情。错就错在这包办婚姻残留,芳娟只不过是个牺性品。

      今晚,他在此静静思考:"明天……今后路怎样走。

      一阵凉风吹来,他打了个冷颤,一跃而起,伸了伸躯体,向那明月长空,挥了挥双臂,慢步行走在、河畔那条青石坂上。反复思考着;怎么办?今后自己应怎么办?走着走着,他来到村口那场畔上。芳娟去年、在这里等候自己。俩人还亲切的拥抱。那场景、一时浮现在脑海。

      可是,这里漆黑一片,空无一人。他来到村后,那块红麻地。这里也是人走楼空,失去了当年的海誓山盟。不由他热泪直流。转着转着,家里二老,那暗黄的煤油灯光,映进了眼帘;啊!他们还没有睡。多么可亲,可敬的父母,是儿无能,是儿不孝,让你们费心了。

   

      范建国,赶紧大步回到院中, 大声叫:“妈,休息吧,我回来了。”

  建国母亲嚷嚷着:“你也赶快睡。”

      “知道了妈!”

      范建国,回到自己房里躺下,这一夜,他怎么也入睡不了……

      吃过早饭,母亲来到儿子面前,拉着儿子的手说::“刘老五来过,他说,没能顺通三掌柜,对不起咱,。并说尧福村他一舅有一女子,名叫张爱,今年十八,比你小两岁,人真的不错,胜过芳娟,而切初中文化,他可以帮咱们去提亲。”

      建国,很懂二老此时心情。忙对母亲说:“妈,咱们先谢谢老五。但先不急去提亲,以后再说,让我静静

。”

      建国这次回来,他不想多住。因为,这个村子里,他失去太多,太多,他不想看见、和芳娟共同接触过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再不想让往事,从记忆中重新浮现,他要把她深深埋在心底,他要重新开始,别无选择,只有振作。

      第二天,建国回到县西沟水库工地。他把一切心事用在工作中,见人也没了往日的笑声。每当夜深人静,偷偷回想起与芳娟那刻骨铭心的相爱,久久不能入睡……。

      这是一个雨天,他没出去。张指挥 派人叫建国到他办公室。一进门打过招呼、汇报了工作。

      张指挥、是尧福村人,副县长、水库工程总指挥、蒲城尧三中学高才生。他这办公室兼宿舍,一大一小是个套房,进门靠左边墙面放一排木做的花桄椅子,对面一张桌子,桌子上放部电话,笔筒等。

      张指挥说:“小范,你愿不愿去粮站工作吗?"

“愿意啊叔。”

      张指挥认真对建国说:“县计划招八名,粮食市场管理员,我推荐了你。”

      建国满脸惊喜连忙说:“谢谢叔,谢谢叔,″

        张指挥说:“那你等文件吧。”随后再问了范建国一些基本情况。

      建国一再表示谢意,并保证一定好好干。

      谢过了张指挥,建国回到自己的房子。他高兴极了。他在想;芳娟啊,你若能再坚持几个月多好。

      可又想起那刘氏家族,势力眼的小人,我要活给你们看。

      没过一周,县计划局 把文件发到人民公社,公社通知范建国去粮站报到……

马金锁,

2020年6日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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