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纽瓦克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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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纽瓦克是美国新泽西州最大港市,是大纽约市的一部分。面积2642平方公里,1666年建立移民定居地。1830年后随着铁路的修筑和通往宾夕法利亚州煤田的莫里斯运河的通航,工业开始发展。1836年设市。

知道“纽瓦克”这个名字,是在去美国探望女儿买机票那时。

2017年,因为女儿工作单位变化,我要去探望的地方从威明顿变为“纽瓦克”。

虽然很想念美丽小城威明顿,但去一个新地方,也是向往的事情。

生命本是一场漂泊的旅途,无论在什么地方遇到怎样的风光 都是美丽缘分,我珍惜每一次遇见,更珍惜每一次,跟女儿在一起的时光。

(一)

到纽瓦克第二天清晨,就出门顺屋前小路走。

以后几乎每一天清晨,我都会走这条小路。

这是一条迎向朝阳的路。

清晨,大地将醒未醒,路,悄悄延伸,含着草香,带点儿泥土与露珠儿交融的温润,又飘着几分秋意。

顺路走,朝着远处一抹正在开启的红光。

在几条走出房舍的小路交汇地,绿树退让,红光洞开,现出一条大道;大道另一边,有一片广袤草场,贴草尖儿望去,紫烟淡淡漂浮,仿佛大地醒来的呼吸。

四望无车,跑过公路,朝着那光。

草场苍茫,杂草丛生,偶现一方乱石,不时立出一块写着英文的标牌,这让空旷草场有了几分肃然。

我站在草场边,心怀敬畏,等待初升朝阳。

天远处,草场之远林峰之巅,一线曦红正在令人心跳的变幻,一线、一弯、半圆,淡红、橙红、绯红、血红......

倏然间红光四射跳出一颗圆圆的太阳!今天的太阳,初生的太阳!

这时候便不顾一切踩着嶙峋乱石丛生杂草奔跑,张开双臂,飞向朝阳......

  忽然站住,喜极而泣。

  仿佛听见一个声音,心的声音:

  每天,你需要很多吗?

  不,不是!每天,你需要的并不多。

一条路,飘着叶绿草香风轻云淡任你走;一颗太阳,任你追着喊着看他喷薄而出又将你一揽入怀……

  而你,只须行走,肃立,仰望,感恩,并用你自己的方式经历和记录。

  这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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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夜半醒来就闻中秋月圆桂香浓浓中国琴音了。晨起不住地想:这边中秋才开始,那边就举杯共庆临近结束了吗?结束与开始,就这般隔着时空无缝对接?春夏秋冬,东西南北,环球内外,天地山川,人与自然,都是这般不动声色以自己的轨迹,完成着一个开始与结束轮动交替的恒久对接了啊!

我心震撼。

撩起百叶窗,见太阳已然朗润。想太阳那边,月亮应该在城市楼顶,我的窗外圆满着了。感谢造物主,让我在润六月的今年,享有着两个月圆中秋日。

打开微信,读到丙发来照片,很快被引领到一片沙漠,又是一种震撼: 整个视角,涳濛广袤,肃穆壮观。

打动我的究竟是什么呢?沙海苍茫?天际无限?曙光与朝阳对接?或者只是,那个骑在骆驼上抱着孩子的妈妈(我看是妈妈),那个牵着缰绳低头默然的汉子,抑或,只是一只徘徊在视线之外的孤雁,正追随风儿沙儿人儿足迹,竭尽生命全部力气,唱大漠之歌!

一种圆融,无语无声,浸润我心。

走着,总是可以到达,无论怎样的方式,无论要去哪里,走着,就是到达。天地圆满,在行走之间。

圆圆的地球,圆圆的太阳,圆圆的月亮,圆圆的生命之旅。

人在旅途,正是一个永恒的圆满。

今日月儿圆圆,无论你在哪,我们在一起。

我看到那道彩虹了 你看到了吗 你说我们共享同一个月亮 那太阳当然也是我们共享。 别说这是晚霞!别介意是朝阳或者落日——只是太阳 在不同时空角度,我这边你那, 弄出的梦样虹桥 。

看到小时候我们各自拽在手上,你拉我拉要决胜负的茅草了吗? 此时她在幻彩光影里 呼喊 :我在这里,你在哪?

我在这里,捧一颗太阳,敬满月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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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独坐听海。

这是美国弗吉尼亚海滩边一栋宾馆。

昨天,女儿说,我请了两天假,我们找个地方走走。

说走就走,中午驱车出门,下午六七点钟抵达,住进宾馆才发现这次离海更近,阳台坐着,大海咫尺间。

夜里关严阳台门,涛声不时拍来,海风不眠,轻拍门楣,让我直以为隔壁女儿在唤。

晨,一轮朝阳笑在阳台,我独坐听海。

习惯性打开微信,读一个朋友谈到“同学”二字的初心,不禁点开对话框,想用一桢小视频为她点赞。

此时海鸥群飞入眼,急忙举手机迎海鸥,逆光下连拍连发,也不知那鸥鸟飞来了还是飞走了!

管它呢,我欢喜,就拍了分享给她。

我喜欢大海。浩瀚无垠的胸怀,波涛汹涌的激情,海天一色的纯净,连同沙涌鸥翔的美轮美奂。

我很渺小,但可以任海阔天高波澜壮阔一往无前无际无边的充满!

今天,是2017年11月10日,明天是个节日,在美国,是老兵节;而中国正是11月11日,这个日子被造名为一个独在的节日。

我独坐,独行,在弗吉尼亚海滩,任我将逆光飞翔的沙涌收入镜头,将呼呼狂啸的风声揽入心海,我自由自在徜徉在金色沙滩,看阳光下海鸥群飞起航,此时想说:就这样与你同行,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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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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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真不经混,转眼,到纽瓦克一些日子了。

细想这里,除了蓝天白云绿树空气,似乎并没有谁可以跟我相伴。既然不能伴人又无人伴我,呆着就觉得是寂寞的。于是,常常想着回国,毕竟熟悉的环境有我的至爱亲朋,拿起电话可以拨通号码而不担心话费贵时差不一。

尤其是天气渐渐变凉雨意浓郁的日子,有时候呆在家里,想着的就是“不如回去”。

今天是我的生日,这一天,心里充满想念。

想念,会让人倍觉孤单。

女儿中午在微信上留言:晚餐我们出去吃。

这句话,无疑给生日注入了活力。

下午照常出门走绿道。

这条阳光明媚绿树蓝天色彩斑斓的路,是我在纽瓦克日子很重要的陪伴。走的时间久了,也能记住几个经常遇见的人。我们偶尔互相打个招呼,多数时间,只是相对一笑,或者互相点点头,然后各走各的路。

再过些日子,当他们路上遇不见我了,还会想起我来吗?

我会想起他们的。想念女儿,会连同想念她所在的地方,和那个地方遇见的人。

在异国他乡,常有想念。回国之后,也会想念,想念女儿,和那些曾经跟女儿同行的风光日月。

或许,一个母亲,从她成为母亲那天开始,就在想念中。

而儿女是不是一定会想念父母,答案是不定的。曾经很在乎这个,但现在想:也无需太在乎吧,在任何感情中,都没有对等,尤其是父母与子女。想念,不过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种心态。每个人,活着,就会有想念,不是此刻,便是下一刻;不想念她,就是想念他。这应该也是一种激活生命让生活变得滋味万千的初心吧。

女儿下班后接我,我们去了一家中国餐馆,女儿问我想吃什么,我说:吃条鱼吧,今天要吃鱼。

女儿点了一条烤鱼,味道比成都“滋滋烤鱼”差远了,但我们都吃得喜滋滋的,连剩下的鱼尾都连汤一起打了包。

我们合影一张,上次在纽瓦克的邻居,同样来自中国的女孩真真给照片做上日期并写上:“l love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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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边想边走。在纽瓦克步行时间,常常这样无遮无拦地,边想边走。

路的对面,走着一个大步流星的人。总会遇见他,有时候,他走在路的对面,也朝我挥手打招呼。

现在迎面而来的,是牵着两只小狗蹓跶的老妇。她声音温软给了我一个问候。初次遇见她那天,道过一声“morning”之后,她还接着在说,我只能对她抱歉地笑笑,说出一句努力记住的话——“I can't speak English“,她听后连说” sorry“,然后我们互相抱歉地点头走开。

路口,一个老太坐在轮椅上。她两手把着椅轮,正前看后看,准备过口子。望过去,她佝偻身子坐在轮椅上,大腿上有一只黄色购物袋。她是如何完成超市购物全过程的啊?我停住脚,心里生出恻隐之心。正想着该不该去帮她呢,她却迅速转着轮椅过去了。

对着她的身影,我站了很久。

住纽瓦克女儿家的日子,每一天去绿林漫步,就是在这条天天走的绿道上,我看到美国老人面对生活乐观从容之外的另一种状态——他们也孤独,也在与孤独抗争。

有一天我对女儿说,“美国老人也很孤独”,女儿回答:当然,他们不跟儿女住一起的。

晚上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依然想念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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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纽瓦克,晴天。

不知道今天的成都是不是有太阳啊?月儿又是半圆了,到月儿再圆的时候,我已经在成都,我的那一方小小绿地,有竹林轻摇的院子里,转着圈子,望“希望大厦“上方,几棵桂花树也许还挂着残香的枝头,那一轮月儿,无论是否被云遮住,都一定是圆着的。

望月,也是日子中带着欢喜的常态。

月儿一直在天庭最美的地方,走着,阴晴圆缺,都是美好。

今天,说是收拾着屋子,还不如说是收拾着心情。

音乐轻轻的,是我喜欢的感觉,那流淌,像是心泉潺潺的声音,有时候平和,有时候波动,娓娓侃侃,似乎有一种对话,在谁跟谁之间,无声进行。

倘若心灵中有这样的交融,多好!无论谁跟谁,只是乐音般纯粹而灵动,不染纤尘,激灵心泉,潮湿与感动同在——这样时辰,谁能与共,便是前世今生,值得珍惜的良缘。

站在床边,看窗外一只松鼠跃上松枝,正在感觉心中喜悲呢,音乐忽然跳转,好一番激情热烈,让心顿生触礁般惶惑。赶紧回头去转换《虾米》到“静心轻音”,让自己重回自己。

开着百叶窗,让太阳晒进屋来,晒着太阳写字,七彩光跃然纸上,便是温暖如春。

不几天就要回家了,心里万千滋味。

我爱我家。别问我家是什么,也别问哪里是家。

我爱我家,儿子家女儿家自己家,人在哪里,家就在哪里。而我真正最爱的家,在心里,自己心里,那是一个永远与我同行同在的家。

既然如此,那么,离开,不用告别,不用难过,因为人与家同行,不说再见,不言分离。

蓝天白云,在中国,并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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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有时候,一句话可以开启一天,快乐与否,也会因为一天里谁的一句话,被牵出或者点开。

昨天一天下雨,幸好早上我出去走了一趟,回来随意在屋子里做了点什么,一探头,就发现窗户上贴着雨点,再望出去,雨几乎整个笼罩着外面世界,树叶儿滴水,地上流水,雨珠儿滴答在门前小路上,看得见风的痕迹摇动树梢,黄叶儿飒飒落下。

今晨出门,抬眼看见几米外前几天红得好漂亮的枫树几乎掉光了叶儿,是那棵被两棵绿松捧着的红枫,心形的红叶骄傲而靓丽,我看着她一天天渐渐红,也看着她渐渐稀疏,但没有想到,只是一夜冷雨就让她几乎光秃到只剩枝桠。

有点感伤,拍下一张照片,发给前两天看过红枫照片的同学,问:你还记得她吗? 一会儿有答,说:是那棵站在两棵树之间的心形红枫树吧,她怎么把红色铺撒到地上了呢? 一下子领会了她的意思,便回复:是的没错,她把红色铺到地上了!

心怀敬意:红叶坠落,只为明年春天再生。

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我们就可以依然欣赏,并以此为美,你说对吧?

她那边又回:对,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自然规律。秋天过了,冬天来临,冬天都来了,春天还远吗?又一个轮回,在开始……

好了呢!原本生出的那一丝丝伤感,被智慧的一语点开,外面的雨,似乎也有了柔和亮色跃动。

站起来,舒展一下手臂,为自己冲杯咖啡,开始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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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我们到达的城市名为“newport",是个临海小镇。

早就想要去看一个美国的小镇,女儿笑,说威明顿不就是小镇吗?

但这次,我们还是有意无意间到了这个风情万种游人不绝的临海小镇。

异国情调,秋色烂漫,天蓝海蓝,更有私人游艇部落,还能扬帆出海。这很让我着迷。单说与女儿在街头坐高脚凳上吃当地特色美食就让我乐滋滋的。这是一款标示为最好的“lobster ROLL “(龙虾卷),很鲜美的一道名点。我们坐在街头很多人等着要吃的地方,一边欣赏风光人情,一边慢慢嚼细细品。凡給我们拍了一张“吃货”照片,看到时,香香味道似乎还在唇边。第二天午餐我们走了几条街找到一款日式拉面,味道差点,却令我想起“神户牛”来。我想,这“龙虾卷”应该是继日本”神户牛“之后,还没有吃完就开始想念的一道美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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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叶情烂漫,只是太匆匆!

回程路上,正恹恹欲睡,一声“妈”!女儿唤。 惊起抬头,窗外红叶片片,只在擦眼之间。举机车拍,旋转的路灿灿的红,来与去,仅在眨眼之间。

匆匆太匆匆!看人间,情、景、缘、遇……皆是匆匆。 有的情,才开始,即结束; 有的景,刚遇见,就消失; 有的缘,当知觉,已陨灭: 有的人,未走近,已走远……

只是我,依然故我,追求那一眼恒定,一生永远。

我拍我摄我记录,不为谁,只为永远!

假如喜欢,请锁定,这一景,这一眼,这一次,这一生……情、景、缘、遇,只为着一生一世烂漫纯粹恒定之永远。

虽然永远,只是永远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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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土地是寂静的 尤其在细雨霏霏时节 然而她就在这里 用静默的姿势 日复一日的坚守 创造着未来生活。

未来是什么 ?

一双穿透雨雾的眼 ,一条通往朝阳的路, 一部喜怒哀乐 风雨兼程的影片 ?还是一个人的车站 ,立在一往无前的路口, 看日出日落冬去春来 。

其实她只是, 一个柔弱的女孩 ,不经意间 ,将自己泊在这里 ,于隐约激流中 ,不变应万变地 ,守在家的门里, 听一个熟悉的声音, 走近走远 ,再走远走近…… 她,是一个女孩 坚韧强大似水的女孩……

——就以这首随心而动的小诗为这则文章作结吧。因为,人在路上,路在远方,她,依然像一个路上走着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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