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耶寺】又名存想寺、无边寺,位于西藏自治区山南地区的扎囊县桑耶镇境内,雅鲁藏布江北岸的哈布山下。桑耶寺全称“贝扎玛桑耶敏久伦吉白祖拉康”,藏文含义为“吉祥红岩思量无际不变顿成神殿”。 8世纪末,时任赞普的赤松德赞笃信佛教,为迎请印度的两位佛教大师寂护和莲花生请至西藏弘扬佛法而修建。桑耶寺相传是莲花生大师主持,建造在藏王赤德祖赞的出生地,是西藏第一座剃度僧人出家,具备佛、法、僧三宝的正规寺院,在藏传佛教界拥有崇高的地位。9世纪中叶,吐蕃禁止佛教传播,桑耶寺也遭到封禁。10世纪后期重新开放后,这里遂成为宁玛派(红教)的中心寺院。萨迦派统治时期,对该寺进行过修葺,并派遣僧人住寺,此后就形成了宁玛、萨迦两派共处一寺的局面。寺内建筑按佛教的宇宙观进行布局,中心佛殿三层楼兼具藏族、汉族、印度三种风格,因此桑耶寺也被称作三样寺。 (资源:网络)
一、横渡雅鲁藏布
今天要拜访西藏第一个佛寺——桑耶寺。早早起来,收拾好行李物品,就上车了,希望赶上松嘎渡口的第一班船。
昨晚司机布琼师傅热心的带我们转了几家店,可惜最终都没吃上传说中的“藏鸡”和“藏鱼”。一早路上,我们终于第一次吃到了属于西藏特有的东西——青稞面包。我向不大喜欢包子,面前这包子面粉一看就特别的粗,黄黄的还有点土色。但出门在外,填饱肚子可是第一要务,更何况这青稞面还是第一次吃的,就尝尝吧。一口咬下去,虽不至于粘牙,但也没什么筋,更没有白面甜。里面包着牦牛肉馅,入口却清清淡淡的,吃的出是放了些肉,却没猪肉包那样浓香扑鼻。没什么特别,但不知道怎的,就着白粥,却觉得很是顺口,不知不觉,竟然吃了好几个。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隐隐约约的,道不明,却温热了胃,很是舒服。
一进了西藏,啥前面都加了个藏字——藏人、藏刀、藏鸡、藏鱼,老驴MM已向布琼问起了昨天在车上她们起的,所谓的“藏萝卜”的水果(芜根),听说治高反效果明显。布琼师傅笑笑说,这里没有,但昨天听我们一说,已经叫他妈妈准备了些,回头下午顺路带我们去拿些。小伙子话不多,没想到这么细致热心,心里又是一阵暖和。听到他在关心我们几个今天如何,好点了吗?隐隐有些头疼,我打了个茬,照实说——藏鱼没吃着,今天却好象有点“藏感冒”,头疼疼的。小伙子憨厚的嘿嘿嘿笑开了,我看着他,又想起了刚吃过的青稞包子——“不过吃了这‘藏包子’,现在舒服很多”,又是一阵嘿嘿嘿,我也嘿嘿嘿的报以笑声,一车嘿成一片。
松嘎渡口到了,可是第一班船已经坐满了人,我们只得拍拍照,坐了后面一班。好在有个外国旅行团跟在我们后面,船很快坐满,就出发了。船开出十几米远,码头上来了七八个穿着绛红僧袍的老喇嘛,一个个神采奕奕,却自带一种平和内敛的气场。松嘎渡口是专开对对岸的桑耶寺的。桑耶寺既是西藏第一个功能齐备的寺院,也是在很长的时间里,西藏最大的寺院。我不知道这些喇嘛是来朝拜、集会,还是他们就是日日如是,到对岸“工作”的。船上立即喀嚓声不断,有些人向他们挥手,有感觉的明显不只是我,而且我还略显迟钝。他们竟不约而同,笑笑的,真诚而详和的对我们这群萍水相逢,又将如浮萍一样漂散的游客们,认真欢喜的挥手致意。身边的MM开玩笑的提醒我,快拍啊,这些喇嘛很珍贵的。我却早已入戏,没有回答,一幕幕的拍下了,这些诸佛加提的有福之人。
船开了,高原的江面开阔而平缓,水很清,天很蓝,山很远,四周,很静。我依旧,或许有点刻意的,任自己的思绪如这叶扁舟般,漂浮着。在这茫茫水面上,或知所终,却忘其所终,如浮萍般,沉浸在这一刻,依托着这一刻,既不幻想着下一刻,却一刻刻的从身边划过,无所求,有所感,有所得,照照拍拍⋯⋯
不知道船开的慢,还是江面宽,也没想着这到底要多少时间到我们的目的地,但我知道那是个漫长的旅途。四周的景色无疑是美丽的,却也单调,我相信即便睡一觉醒来,景色,也还是差不多。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想看到,体验到,拍到满意的一瞬间,却不能不保持警觉,就如这太阳高度,和船家的角度,距离......在镜头里无时无刻不在变化。我努力地捕捉着、拼凑着、记录这稍纵即逝的美丽瞬间,一种或许只单属于自己的感觉。
虽然成功的机会很少,我依然换着角度,参数,估计着下一刻的变化,安静的喀嚓着,即便可能是一堆废品。其实我并不在乎结果,那一刻,就如周围的景色,我的心轻轻地起伏着,拍或者只是让我沉进去的手段,而我乐在其中。
船头一位外国老太太走进了我的镜头。沧桑而平静的面容,一头略带花白的金色头发在阳光下通透而灿烂。老太穿戴鲜艳得体,抽出一根烟向船头的船家借火,安闲而坦荡。光线暗了一点,我没能清晰的捕抓到这一幕,可她却深深刻进了我的脑海里。“没有一张照片是无意义的”,我知道我的照片记录下的那一刻,或许对很多人是无意义的,可在我,串起来,朦朦胧胧的,我却发见了些许什么,那个熟悉而陌生的自己。我甚至有点妒嫉她,不知道若干年后有如她的我,能否象她如此的性情,如此的淡定安详,或者,就仅仅一如此刻的我,平静安逸的去欣赏这大自然赐予我们的福气。
虽没有“欸乃一声山水绿”的古朴隽永,但这老式柴油机发出的突突声,在一个多钟头的平山慢水中,竟也显得如此的清丽脱俗。或许生命就如这世界般,美丽而无聊。平淡,却变幻万千。也如这短短的十秒不到的时间,一组有意或无意的镜头,却也可以出乎意料的,在这旅游结束之后,被延绵咀嚼一个月之久;而看似乎非常不一般的佛光普照、珠峰晨洗和古堡惊魂,却如这流水般,在脑海中渐渐淡去。“与无常共处”是一本热门书名,也是妻对我说的。我想,我曾经,也后觉的,深刻而平静的体会到了些许。
下了船,MM们依旧热烈而欢喜的摆个“蒲士”立此存照。俺和一老帅哥长枪断炮自然免不了一顿狂轰滥炸。我们好运气(当然,我也并不十分认为),下船就有辆破旧的中巴车空着等客,不用在拖拉机上颠簸,起码是“铁包肉”而不是“肉包铁”地晃荡到了桑耶寺。由于年代包括交通都格外的久远,寺庙也格外的沧桑而充满某种神秘、深远而奥妙的内涵,连同他那些一步一拜的朝圣者们。门前依旧的一排拍照要钱的,转着经筒,服饰突出的人。不知怎的,我心中已经很平淡的,不再有厌恶之感,只是有点好奇,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坐在这里收取钱财的。我愿意相信他们是虔诚而诚实的,也相信人不可能光靠佛祖保佑可以不吃饭长久修炼的。我,甚至更好奇的开始想,他们是如何的心理状态和需求状态,是处于如何的水平,在自我和神圣的阶梯上。当然,我知道,我永远不可能得到满意而客观的答案。这问题,或许只有两个人能回答,一个是佛祖,另一个,只有他们自己。
二、桑耶寺
由于高反,大家今天明显动力不足。古朴的寺院在高反的眼睛看来,与我们的世界更加格格不入,鸷傲的让人心里发慌。步入寺内,长长的转经筒一字排开。黑油油的木头转轮上,金色的筒身镌刻着凹突的藏文,与红色的木头柱子分列两行,象身着盔甲的列兵,从一千多年前就一直站在这里,守卫着一个不曾破解的秘密。沉重的让我有点透不过气。可到底来了,透不过气也是种感受和体验,该看的还是得好好看看。
于是继续顺着转经道走,突然听到大殿内一阵金鼓声,便迈进了昏暗的大殿。一进大殿,里面昏暗的让我的眼睛好一阵适应。然后,就看到了灯,安安静静燃烧着的酥油灯火。一盏盏稀稀疏疏,在暗暗的大殿里如洒落的繁星。每盏橘红色的昏暗灯光下,都有一张虔诚平和的面孔,一扎码的整整齐齐的经书。伴着低沉快速的有点杂乱的念经声,末了,总有一声整齐的佛号,在一声或清脆或悠远的钟鼓声中,嘎然而止,只有余韵袅袅,通达穹宇。在门口敲着鼓和主持的,是年纪比较大的和尚。
灯光映照的,大多是年轻的脸庞。看着略显稚嫩的面孔在昏暗的千年大殿里,一种强烈的时空交错的感觉冲的我一阵晕眩。千百年来,他们和千千万万的同门一样,一本同样的经书,一盏同样的油灯,甚至在同一张桌子上,从皓齿读到倚杖,千百年,百千代,就这样代代如是,年年如是,日日如是⋯⋯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信念,一种什么样的追求,让这些鲜活的生命如此心甘情愿的为他付出青春,付出一切。眼前突然漂过了等过江那几位喇嘛的笑容,一张张平静,祥和的面孔,清澈的目光和纯真的笑容,我木木的站在大堂中,似有所思,却好象有点怕着什么,又好象根本就没执着思考着什么,胸口有点发堵,头脑一片虚空,只是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难以承受的苍凉,我逃也似的快步冲出了大殿。
昏暗的大殿外依然阳光灿烂,旁边一扇小门里,传来了欢快的歌声。窄窄的门巷里站着一排女工,每个人手中握着一支竹竿,竿的末端是一块方方的,豆腐快状的东西,看的出很重。她们正唱着整齐的歌,按节奏一边踏着整齐的步伐,一边用手里的工具打夯似的砸着地面。我不知道这是仪式还是劳作,但那清脆整齐的歌声,连同略带羞涩的笑容,写到这里,又浮现如初。后来我才知道那叫打阿嘎,她们那是在夯平地面建房子。
【打阿嘎】藏族传统的屋顶或是屋内地面的修筑方法,利用当地特有的被称之为“阿嘎土”的泥土和碎石加上水混合后铺于地面或屋顶,再以人工反复夯打使之地面、屋顶坚实、平滑、不渗漏水。打阿嘎是女人们的事,她们腰围围裙,手执木夯分成两组,用歌声统一着步调,木棒夯土的声音是节奏,一轮又一轮的一边合唱一边夯打。
中午时分,我们离开桑耶寺。出门口的时候,转过一个角落,一扇小门里,小小的空间黑的象另一个世界,一个矮矮的台子上,密密麻麻的,摆满了点燃的酥油灯。那小小的火焰,就照亮自己的身影,依旧的柔弱而美丽,一个个轻轻舞动着婀娜的身影,看似成片,却只是靠着这点微弱的光晕,虚假的牵连着,象极满天的繁星,于是又仿佛听到了齐豫的歌——天上的星星,为何象人群一般的拥挤呢?地上的人们为何,又象星星一般的疏远......心中泛起一阵,莫名的伤感。
出得寺庙大门,早有几部车停在树荫下。我们想坐来时的小中巴,可是要等到1点半才开,我们还计划去羊湖,只好找其他的车。见我们急着走,几个司机立马加价,无耐之下,只好就着他们,包了部农夫车,开到河边。到了河边,历史不期的却又必然地重演——一开始说是没人开,船夫去吃饭,如果包船可以去叫。我们问价格,见只有我们几个,坐地起价加了50块钱。没办法,只好听他们的。过了一会走过来2个人。我们以为是船家,问他们怎么不开船。原来的那个人立即搭腔,说船家没来,不肯开,说太少了,要就在加50元再去叫。我们自是不满,磨了一阵,没办法,还是不得已听他们的,要他们快点。没想到立即有人过来开船的,定睛一看,意料中的,就是那两个人中的一个。我与朋友们面面相觑,叹了口气,无奈的笑了笑,谁都没再出声。
回来的船一样的慢悠悠,一样的山,一样的水,一样的蓝天白云,一样的河岸边一样的胡杨树,一样的山头上,一样的经幡迎风飘荡......一样的铁皮船,就这样沿着一样的路线,载着一样的血肉之躯,熙熙而来,攘攘而去......不同的只不同的面容,不同的眼光,带着不同的目的,心境。就这丁点的不同,在这么美丽而宽广的自然怀抱中,是那么的渺小而肤浅。但事实上,却是那么直接,深深的刺进我的眼睛,直透后脑。我无法堪破这个玄机,既无力也无心。只是任这清冽的雅鲁藏布江的水从左眼流进,右眼流出。大脑却始终象极这灰色的碎石河床,坚硬、散乱、冷冰、宁静。定定的,如江石般坐在船沿,耳边遥遥传来了《回到拉萨》的旋律——“回到拉萨,回到那布达拉,在雅鲁藏布江把我的心洗清,在雪山之颠把我的魂唤醒......”
看来,这一天两次的漂,我算是白忙活了——美丽的雅鲁藏布江,并没有把我的心洗清,觉得有点出乎意料的是,对此,我好象一点都没有出乎意料的感觉。想到这,不禁笑笑,调侃了下这个有点陌生的自己,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