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毛姆《刀锋》

其实，很早就把这本书列入阅读计划了，但因为作者的另一部作品《月亮与六便士》，总觉得其描述世界、把握人性虽然极尽精准，却说不出哪里有一点点一点点的不舒服，许是因为不喜欢原型人物的性格，亦或是对其笔下人物转变过程中不尽如人意的不屑一顾。但是，相较与《月亮与六便士》，《刀锋》明显成熟，无论在叙事技巧上，还是在人物刻画上。本书中，毛姆描写了诸多性格鲜明的角色，被上流社会生活奴役的艾略特，物质生活至上的伊莎贝尔，老实诚恳的格雷，吸毒堕落的苏菲，故事线的交集之中，现实不断地幻灭与重构，唯有拉里在自身的宁静、沉稳以及专注中孜孜不倦地寻求答案。拉里从不被物质的现实驯服，亦从不害怕将要背负的艰难，集中自己全部的精力去寻求一种哲学，也可能是一种宗教，一种可以使他身心都获得安宁的人生准则。

从《月亮与六便士》中手术刀式血淋淋地揭露、刻薄地讽刺爱情、女人与人性，到心平气和地讲述生命的自由与意义所在，我们看到一个日趋成熟也更加深刻的毛姆，一个智慧沉淀且锋芒内敛的毛姆。毛姆摆脱了前期作品中的的“形”，转而寻求更的“神”。当然，毛姆式的戏谑依旧是他一贯的风格。而且，最难能可贵的是：作者在此书中寄予了自身对人生终极追求的哲学思考与宗教关怀。作者曾说：皈依有许多种形式，善就是顺乎性情，做分内之事，对于我们一般的凡夫俗子来说，能在闹市中寻到一隅一刻安宁，这就是一种本事，幸福的本事。我想，主人公拉里正是终身寻求这种幸福与安宁、最终得以跨越刀锋的典范，其一生都代表着对于生命终极的大哉问。其汲汲以求之道路象征着的是古今中外圣人之求、上帝之救赎。然而，此道路之艰辛，难于细述，亦无从述。正如《奥义书》所言：

剃刀边缘无比锋利，欲通过者无不艰辛；

是故智者常言，救赎之道难行。

是以，毛姆创作了这个人物，亦是表达其对于这个世界灵魂的拷问吧？生命的终极意义究竟为何？如何救赎自己，如何救赎他人？在我们寻求这些的过程中如此自处于俗世？生命是否有轮回？读完全书，作者最终以平淡的笔触结束了对拉里的叙述，答案本身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作者以拉里为代言的寻求中完成了对自身生命意义的终极探索。同时，亦差点完成了对他人的救赎。体验了生命从自渡到他渡的历程。有这般体验，便弥足珍贵。

图片发自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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