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凌晨两点，徐凉拖着疲惫的身子坐上了回家的航班，此时飞机上的人就稀稀疏疏地坐着，好像这趟航班并没有什么人。徐凉走动自己的座位上，放好东西以后准备就这么睡去，毕竟大半夜的飞机，刚刚放寒假的徐凉才和同学聚完餐，然后马不停蹄地就来到机场赶飞机，要是不睡会儿，说不一定就是两天的连轴转，肯定顶不住。
就在徐凉差不多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身边的座位忽然来了人，看到徐凉，有些吃惊地嘀咕了一句：“徐凉？”不巧，没有睡熟的徐凉听到了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挣扎着睁开眼睛，忽然地就机灵了起来，但还是装作很困的样子慢条斯理地看向兰若璃，惊奇地说道：“兰若璃？”同时也注意到兰若璃的眼角有些红，可能是今天天气有些冷，冻得吧！
“好巧啊，这也能遇到，怎么做这么晚的飞机。”兰若璃嫣然一笑，说道。
“我可不像你是大小姐，这么便宜的航班可不容易遇到啊。”徐凉伸了个懒腰坐直了身子说道，“你呢，怎么也坐这么晚的航班。”
“没什么，”兰若璃目光不自主地闪了一下，放好东西坐下说道，“想家了吧。”
“有那么想吗？”徐凉半带打趣地说道，“震惊某大学生思家心切竟做出这事儿！”兰若璃笑了笑只是坐着没有说话。
——
飞机很快就起飞了，徐凉说了开始说了几句话以后就靠在座位上似睡非睡，其实根本就睡不着，只是闭着眼睛。兰若璃也差不多，看上去不是很高兴，把头偏向窗子，只不过夜晚的天空，黑压压地，什么也看不到。
“怎么，不打算问问发生了什么？”兰若璃问徐凉，还带着些自嘲的笑容。徐凉摇摇头，兰若璃继续问道：“为什么？”徐凉没有说话，和兰若璃一起吧把视线转移到窗外。兰若璃看着徐凉的侧脸，没来由居然有些愧疚。
“对不起！”兰若璃没头没脑地说道。
01
时间回到三年前，高三，那时的徐凉和兰若璃还是好朋友，算不上形影不离，但也算得上无话不说，并且相互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心思，兰若璃知道徐凉喜欢她，徐凉也知道兰若璃只是把徐凉当好朋友。
只不过，心照不宣。
那段枯燥的日子，对于徐凉而言，每天都是开心的，尽管每天面对的都是做不完的作业考不完的试。因为兰若璃就坐在徐凉的旁边，只需要侧头就能看见兰若璃。他们不时地在课上，课下，或是吃饭路上相视一笑。每天在一起分享遇到的新鲜事，吐槽学校的老师，还有各种看过的杂志，以及谈论各自的未来······每天都是说不完的话。
徐凉知道这样的关系终究会结束，兰若璃也知道，他们都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天，那层窗户纸会被捅破，于是都小心翼翼，最终徐凉没有忍住，表露了心意，于是一切都变了，两人鲜有话语，只有徐凉偷偷地经常地看向兰若璃，后来兰若璃换了座位不再坐在徐凉的旁边，徐凉后来也识趣地换到了更远的地方：第一排，要是想看到兰若璃，需要花很大的力气，差不多得要三百六十度扭头。
高考结束，各奔东西，本以为再也不会再见，却没曾想在这样一个谁也没想到的场合见了一面，也没想到曾想到离别前夕没有任何告别话语的两人再次见到居然没有任何的生分，刚见面就能开上玩笑，就能说着心里最深处的故事。
“哈？”徐凉转过头看着兰若璃，“什么对不起？”
“当初什么都没和你说，也什么都没和你解释就彻底不理你了？”兰若璃也看着徐凉，脸上带着些许怀念，也夹杂着些愧疚。
“不应该是我想你道歉吗，一声不吭的删完了你所有的联系方式”，徐凉顿了一下，“算了，你说不一定还不知道呢！对吧？”
“倒不至于，还是发现了，但我也不好说什么对吧？毕竟留着你不也难过……”
“那你还要我问问发生了什么？你这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不是让我更心疼吗？”兰若璃还没有说完，徐凉就有些生气地说道，可立刻语气就软了下来“你这人真的是烦得很，说吧，发生了什么？”
兰若璃看着眼前这个忽然有些小孩子气的徐凉，面露惊讶，笑意更浓，打趣着说道：“你以前可不会这么和我说话，这都敢凶我了，长进了长进了！”
徐凉白了兰若璃一眼，扯了扯嘴皮，一脸的不快：“那我以前是怎么和你说话的，你倒是和我说说啊？”
“以前啊，”兰若璃转过头不再去看徐凉，脑子里想着以前的徐凉，虽然个子很高，但总是能感受到和自己说话时候的那种自卑，或者说卑微，所以兰若璃很多时候都会因此迁就徐凉，兰若璃记忆里的那段日子是很开心的，因为徐凉的观念和自己很合得来，但是又有些累，因为说话有时候需要斟酌一下，是真心的交流，但是总归会收着一点脾气和性格。一旁的徐凉看着窗外，本以为兰若璃会说点什么，等了几秒发现兰若璃居然是看着机顶发呆，哑然失笑，伸手在她眼前晃晃：“嘿，醒醒！这样说话说一半很吓人的，还以为猝死了呢。”
兰若璃也回过神来打量着眼前这个徐凉，好像和记忆中的样子有些不一样，仔细和记忆中的那个徐凉作比较，分不出好坏，也没有什么好恶，不觉得当初那个看上去懵懵懂懂，畏畏缩缩的徐凉不好，也没觉得眼前这个放得开的徐凉有多好，忽然地两人的眼神对上，兰若璃会心一笑，徐凉白了兰若璃一眼：“姐姐，宁这怪渗人的诶，大晚上的，不要吓人好吧。”
“好嘞，徐凉弟弟，姐姐就不吓你了。”兰若璃坐正身子，不再去看徐凉，心情好像变得不错“感觉你这三年的变化蛮大的，和当初一样没有什么陌生感，但就是有些不一样了，不和我说说你的故事？谁是罪魁祸首？说道说道。”
徐凉不说话，就一直盯着兰若璃，兰若璃有些不自在：“看我干啥呢？”
“你不是问我谁是罪魁祸首嘛，喏，不就在眼前，还问我”说着，徐凉看朝着兰若璃挤了挤眼睛。兰若璃没忍住笑出声来，忽然地觉得刚刚经历的分手好像也没有那么痛苦了，有那么一瞬间，兰若璃好像相信缘分这种东西了，本以为再也不会再见的两人却在这样的关头，这样的场合遇见，自己居然还因此逃离了痛苦，讶异的同时，兰若璃心里是开心的，也许是故友再见，彼此没有心生嫌隙……
徐凉看着眼前忽然放声笑出来的兰若璃，脑子没有转过弯来的同时，只好陪着兰若璃一起干笑，不过也没有太过放肆或者说没有那么开心，还是对刚才兰若璃想要说的事情有些顾虑，并且大概也猜到了兰若璃为什么会坐这么晚的飞机的原因了：大概是想要离开，大概是失恋。虽然没有什么依据，但是徐凉心里是这么想的，这其实也很符合兰若璃的脾气，说走就走没什么好留恋的，当初也是这样。
“你这笑的莫名其妙诶？”徐凉还是打断了兰若璃，虽然绷着脸但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至少兰若璃看起来不像刚才那样憔悴了，“这就是女人吗，翻脸比翻书还快，上一秒还挎着张脸，现在就笑逐颜开。”
“所以呢，你有什么不满？”兰若璃却是一脸神气地看着徐凉。徐凉记得兰若璃的这个表情，当初和兰若璃开玩笑的时候，她总是会露出这样一副小女生的样子，可爱，朝气，还有这一种无法言喻的自信，这是当初的徐凉所向往的，如今的徐凉依旧做不到，只不过好了一些。
于是徐凉学着兰若璃的样子，抱着双手，睁大双眼，昂起头，试图居高临下的看着兰若璃：“是的，你这善变的嘴脸让我很不爽。我命里你，最好把事情如实招来，不然小心大爷我发起脾气来伤了你。”
兰若璃看着徐凉的样子笑得更加开心了，如今的这个徐凉确实比当初的那个徐凉更加的惹人喜欢，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样的徐凉最后会和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在一起呢，不自主的问道：“徐凉，你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吗？要是有的话我可得帮你好好把把关，不然白白便宜了人家可不好。”
徐凉听见前半句眼睛里忽然亮了一下，但是忽然又暗了下去，他坐正身子看向天花板，长长叹了一口气：“有啊，怎么没有。我徐凉，虽然眼界很高，但是嘛，还是有女孩子能入我的法眼的。”
“谁啊，不会是我吧？”兰若璃开着玩笑的说着。
那曾想徐凉的回答却是毫不忌讳，直截了当：“是啊，好像一直都没有变过呢。”兰若璃一脸惊讶，但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刚想说什么弥补一下，徐凉接着说，“以前啊，喜欢你是真的喜欢你，总觉得你是我这辈子无可替代的唯一，虽然暂时不可能，但总归是可以和你过一辈子的，不过嘛，你知道的，最后不了了之。”
徐凉咽了咽口水，看向此刻正看着自己的兰若璃，咧嘴一笑：“要不要继续往下听，要是拒绝了，我可不保证我们还会再遇到，就算遇到了我也不保证还有勇气和心思和你说这些。”
“哟呵，居然威胁我，我可不吃你这一套哈。”兰若璃面带挑衅地和他说道，“不过，不听白不听，说说看嘛，说不一定我就回心转意了呢。”
“冲你这句话，我要一骨碌全部说完。”徐凉笑着转头，继续看着天花板，“后来分开以后，挺难受的，也挺难熬，差点以为会熬不过去，我嘛，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万事不上心，但是感情上要更敏感一点吧，所以高考前的那一个月真的是这辈子最难熬的时光，甚至都没有之一。后来暑假我全部待在乡下，冷静了一下，觉得还是要好好地生活，就开始慢慢学着放下，虽然一直没有学会。毕竟，还对着不知名的大山说了很多很多想和你说的话。虽然每天都很想你，都很难过，但是生活总还是要继续吧，就那么一点一点的耗着，一直到了大学，好像也没有什么好转，本以为吧，到了大学会遇见新的人，就会忘了你，可是一直都没有忘掉。一直到现在也差不多是这样吧，只不过现在的话好很多了，忘不掉，但是也算不上喜欢，就总是挂在心上罢了，可能是自己不愿意饶了自己吧。”
“喜欢你是真的喜欢，不过以前是觉得可以一起生活，现在是因为以前没喜欢成，所以可能还要继续喜欢，至于以后，可能也会继续喜欢吧，因为现在也没有喜欢成啊。”说完，徐凉转头看着兰若璃，两人对视良久，两两无言。
兰若璃看着徐凉一脸认真，忽然有些不忍心，刚想说点什么，忽然意识到什么：“好啊，好你个徐凉，居然诓我，真的是几年不见，胆子肥了不少啊！”说着，兰若璃挥了挥拳头，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恨恨地说道，“你这一本正经瞎扯淡的脾气一点没变，我差点就信了，刚才的话有几分是真的。”
徐凉立刻正色看向兰若璃：“苍天可鉴，十分真实，要是有一点虚假……”
兰若璃打断徐凉：“得了得了，我知道的……”
“全是假的！”异口同声，相视一笑。
“谢谢你！徐凉。”兰若璃没头没脑地说道。
“有啥好谢的，屁大点事也值得说道，也就你了。”徐凉升了个懒腰，不知不觉，飞机上已经传来快要着陆的消息，“收拾一下吧，快要着陆了，马上就能回到你心心念念的家里咯。”
“徐凉，你不想知道吗？”兰若璃有些疑惑地问道。徐凉白了兰若璃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等着飞机着陆。兰若璃也没有在说什么，闭上双眼靠在座位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地，气氛就变得很怪异，明明刚才两人还能轻松地开玩笑。
02
飞机着陆以后，徐凉起身帮兰若璃取东西，其间一直在看兰若璃，兰若璃好像在刚才又挤出了眼泪，眼角微红，他把兰若璃的东西一并拿着，走在前面。快六点了，天还是漆黑一片。徐凉站在路边张罗开往市区的车，没想到小半天下来竟是一辆也没有拦到。
“冷死了，进去坐会儿吧，这会儿车少，等会儿，天亮一点应该就多了。”徐凉提着东西往大厅走去，兰若璃却站在原地没动，走出取一截徐凉才意识到兰若璃没动，此刻的兰若璃脸上甚至滚下泪珠。
其实，这是徐凉第一次见到兰若璃哭。
“舍不得？害怕回去了就真的再没有后文了？后悔冲动之下就甩头离开了？”徐凉没好气地说道，本来是想要安慰的话语，来到嘴边却全是火药味儿，徐凉心里也隐隐有些不舒服，可能是心疼，可能是觉得自己没用。兰若璃也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哭。徐凉长长叹了一口气，拉着兰若璃的手就往机场大厅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给他打个电话吧，你不用想着怎么说，我来说。”
徐凉同时也拿出自己的手机：“身份证号？”
“干啥？”兰若璃一脸的疑惑。“回去说清楚啊！”徐凉还是刚才的那副语气，很不舒服但是充满了无奈，“打通了没有？”兰若璃只是颤颤巍巍地把手机递到徐凉身前，停留在拨号的界面，拨好了号码，但是没有打出去。
徐凉接过电话打了出去，对方秒接！听到徐凉声音的那一瞬间，徐凉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轻微颤抖：“找一家还行的小饭店，你俩再见一面吧。”徐凉想把手机挂掉，好像又想起什么，拿起来补充说道：“好好想清楚，不要到时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要是那样的话，还是再也别见的好。”徐凉把手机还给兰若璃，也把自己的递了过去，然后订了机票。
候机区，徐凉闭着眼靠着座位：“我眯一会儿，登机的时候叫我。”
“难道我不需要休息吗？”兰若璃还是打起精神，说道。“你要睡得着你睡也行。”徐凉的语气还是没有变，依旧没好气，于是兰若璃想要转换一下氛围的想法就破裂了。只好无言静坐。
03
刚下飞机的徐凉和兰若璃又马不停蹄地登上了飞回去的飞机。
看架势可能是要闭嘴一整趟航班，兰若璃也打算小睡一会儿，尽管如徐凉所说，不可能睡着，但是徐凉却打破了沉默：“算了，说说吧，睡不着，我也挺好奇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他叫段毅，我们是因为学校的钢琴协会认识的。”兰若璃说道。徐凉点点头，没有说话，兰若璃回头看了他一眼，脸色居然放下来了，接着说道，“我们最初的接触是因为钢琴，后面因为协会的活动共同准备演出，就越走越近了。”说着，兰若璃仿佛陷入了回忆中，脸色和语气都缓和下来，认真地继续说着。
“我们的脾气很像，都是那种很玩的开的类型，所以一起准备的过程中没怎么就玩的很开了，一边准备表演，各自倾听各自的演奏，各自给各自挑刺，你知道吗，那种明明之前是陌生人，但是交谈起来却一点也不费劲，好像是失散多年的好友一样。于是就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了，从一开始只有在排练时候碰头，到后来排练结束一起吃饭散步，在到后面很自然地约对方出来吃饭，看电影。”兰若璃顿了顿，“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我们的感情几乎都没有什么不顺畅的地方，自然地认识，自然地熟识，在到后面自然地成为恋人，现在回想起来都像是一场梦，一场很舒服的梦。”
“然后呢？成为恋人之后呢？”徐凉居然是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兰若璃哑然失笑：“你居然一点都不在意我给你撒狗粮？”
“都分手了，哪来的狗粮，有的不都是故事吗！”徐凉却是理直气壮地回答。
兰若璃长出一口气，靠在座位上，想了一会儿：“之后，就像普通的恋人一样啊，一起约自习，一起参加社团活动，一起打王者荣耀，对了还是我们俩一起上的荣耀王者；然后还有一起出门玩耍，看电影吃饭什么的。至于其他，也没有什么，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平时也很少会有吵架什么的，因为我们都会积极的认错，错了都会说出来，对方也都会理解。”
“这不就是天造地设一对儿嘛！”徐凉唏嘘道。
“是啊，我也是这么以为的，我也以为是天造地设，毕竟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男孩子，各个方面都和自己很合得来，也能理解对方的心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会和他吵架，并且吵完架以后居然就头南发热直接选择放弃。”兰若璃看向徐凉，“也像是梦一样。”
“我们的认识像一场梦，分别也像一场梦，再见更像是一场梦。”兰若璃继续说道。
“相恋是一场梦，分手像一场梦，复合更像是一场梦。”徐凉在旁边说道。
“八字还没一撇怎么就复合了？”兰若璃自嘲地笑道。
“若是不想复合，你怎么会选择回去？再说了你俩这么合适，复合不是必然的吗？”徐凉平心静气地说道，但是兰若璃还是听到了一些弦外之音——有点不甘心？
“怎么，还对我不死心？”兰若璃开玩笑道。
“诶，你这人奇不奇怪，到底是谁失恋啊，我这么陪着你，你倒好，一直在那我开涮，有你这么忘恩负义的吗？”徐凉就有些生气说道。
“好好好，错了错了。”兰若璃笑着道歉，徐亮则是没好气地看了兰若璃一眼，转过头看着窗外，这会儿云层之上，窗外一望无垠，放眼望去全是云彩，软绵绵地，让人有一种想跳入其中的冲动。“所以，你俩是为什么吵架，理论上不可能吵架啊？”过了一会儿，徐凉继续问道。
“没什么，很小的小事，就是有点忙，忘了赴约，放了他的鸽子。”兰若璃说道。
“这还小啊？都放人家鸽子了！”徐凉则是有些震惊地说道。
“也还好吧，其实以前也会的，相互放鸽子，有事情就会把约好的事情推掉，只不过之前都会打声招呼，这次忘了。”兰若璃继续说道。徐亮没有说话。兰若璃也保持沉默都没有说话，良久，徐凉才开口说道：“你俩这也太随意了！”兰若璃仿佛忽然明白了什么一样，蓦然坐正：“是啊，我们的相处太随意了，甚至都有些漫不经心了。”
“难道这就是你分手的借口？”徐凉一脸诧异。兰若璃自嘲一笑，没有说话，两人保持沉默直到飞抵着陆。
04
徐凉和兰若璃来到段毅定好的见面的小餐馆。段毅说有一点事情，晚几分钟到。徐凉和兰若璃百无聊赖地坐着。
“来，我们打王者荣耀吧，说起来一直在说和你一起打游戏到头来一场都没有一起玩过。来来，让这世间的遗憾少去一桩。”说着徐凉拿出手，听到那一声timi。兰若璃拿出手两人就一起开了一把。明明两个人差不多是因为王者荣耀结缘的，都过去了三四年，这才是他们一起打的第一把王者荣耀。两人其实都没有什么心思，都只是随便玩玩，所以没什么操作，反倒是相互的吐槽此起彼伏，不知道还真以为这是一对情侣。不过才开没多久，段毅就到了，段毅高高瘦瘦，模样其实比徐凉好一些，徐凉看到段毅过来，虽然不认识，但是那种目光不会骗人，于是退了有些，戳了戳了兰若璃：“人来了，别玩了。”
“没事儿，先打完这把吧！”兰若璃看见徐凉退出游戏，“诶，你怎么退了。”然后才退出游戏，收起手机，并没有去看段毅，段毅却直接看着兰若璃：“阿璃，”听到段毅的声音，兰若璃才和段毅的目光对上，对方还是一如既往的样子，只是眉眼间隐约看到一丝哭过的痕迹。两人就那么对视，徐凉在一边有些受不了：“好了，我的任务到此结束，你们俩自己聊吧。”说着站起来，准备离开。快要离开的时候又回头说到：“一晚上我也不知道你们想的怎么样，不管怎么说，希望你们有个不错的结果。要是最后成了，你俩不如就在一起过年吧，就当是见家长了，要是没成，算了没有这个要是，走了。”于是，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段毅看了看走远的徐凉，疑惑地看着兰若璃：“他是谁啊，我连招呼都还没打，就走了。”
“高中同学，”兰若璃好像在思索怎么表述徐凉，“一个曾经动心的男生。”
“不止吧。”段毅坐在刚才徐凉坐的位置，一边扫码点餐，“我就随便点了哟。”兰若璃不置可否，偏过头去，没有看段毅。场面再次僵住了，段毅看了看兰若璃：“阿璃，对不起……”话还有没有说完，兰若璃就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不应该是我道歉吗？你道什么歉。”
“那你这犯错的还理直气壮，”段毅笑着回答，一边快速地下单，这间小餐馆，他们之前常来，喜欢吃什么都记得，不需要挑，“不像是犯错的，倒像是兴师问罪的呀。”段毅伸手抓住兰若璃抱着的手，走到兰若璃身边，想要保住她，没想到兰若璃居然闪开了，坐到刚才段毅坐的位置，两人就这么换了一下位置。
“咱俩都那么熟了，其实可以直接说的，不需要这么哄我，何况我也不需要，你知道的。”兰若璃脸色缓和下来，长舒一气，神色认真地看向段毅。段毅也收起刚才还有些随意的神态，严肃地说道：“咱俩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兰若璃摇摇头，又点点头。
“其实咱俩挺合适的，”兰若璃杵在桌子上看着段毅，“你想啊，有那一对情侣能像我们这样走完快三年的日子没怎么吵过架，并且两个人的生活节奏和规律高度重合，思想观念和想法都几乎一致。要是这样还不是合适，你说怎样才算合适呀。”
“其实，昨晚，我生气了，其实也没有什么，本来也没有什么，就是想生气一样。”段毅说道，语气平常，“是不是有点任性？”段毅忽然笑了笑。
“任性的其实是我，对吧，虽然吧咱俩会互鸽，但其实是我鸽你多一些。”兰若璃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嘛，都是有事，倒没有什么时候是不想去才不去的。”
“我知道啊，所以我也没有说什么，咱俩在一起的时间蛮多的了。这样几次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昨晚为什就是想发脾气。”段毅有些歉意地看向兰若璃，“对不起，阿璃，咱俩要不和好吧，咱俩也没有吵过架，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弥补，但这一次双方都有错，要不就各退一步，咱们讲和吧。昨晚那种忽然失去你的感觉，我……”段毅有些抽噎。
“我也差不多，我也不想就这么失去这样的一份感情，我也不想失去你……”兰若璃说着忽然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往下说，段毅眼巴巴看向话明显没有说完的兰若璃，兰若璃笑了笑，“先吃饭吧，算起来我可是一整天没有吃饭了，挺饿的。”说着，上菜的服务员刚好开始给他们上菜。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天，完全不像是刚刚吵过架，甚至差点就分道扬镳的两人，一如既往的热络，一如既往地没有什么顾忌的交谈，侃天侃地侃大山，天南海北，无处不可说。
“对了，啥时候咱俩请你那个同学吃顿饭吧，咱俩这份感情的缝合还真得感谢他。”吃着段毅说道。兰若璃听到以后顿了一下，看向段毅：“你不介意？我和他，至少不会是高中同学那么简单？”
“有什么好介意的，退一万步讲，我这是没安好心的宣示主权。”段毅浑不在意地说道。兰若璃陪着笑，心里有些不自在。不过还是很快放下，继续吃吃喝喝。吃完饭的两人同往常一样牵手走在大街上，冬日里的阳关别样温暖，街上行人没有那么多，三三两两，差不多都是和他们一样的光景，对她们而言这样的经历好像已经数不过来了，但是却依旧让两人有一种陌生感在里面，也许是因为刚刚吵过架，也许是因为另外的微妙。
————
另一边，走出餐厅的徐凉直接坐到了街角，嚎啕大哭。好久都不曾感觉到的委屈，甚至比当初被拒绝时候更加的委屈：亲手把自己喜欢那么久的女孩子送出去，还要装作一脸开心地祝福他们。冬日大街的角落，阳光照不到，还有着寒风吹过，心里有多苦只有徐凉自己知道。
徐凉哽咽了一会儿，又困又饿，决定先去吃点饭，然后睡一觉，然后离开这座伤心的城市。徐凉吃饭的时候很多人都奇怪地看着他，因为这个人吃饭的时候一边哭还一边像怄气一样的往自己嘴里塞吃的。很吓人，很可怜。
不过出乎意料的，徐凉并没有因此失眠，反倒睡了一个好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订了回去的机票，然后走进了两三年来不曾走进的网吧，两三年来不曾通宵的徐凉再次通宵，顶着快要炸裂的脑袋，叫了出租出，到了机场，早早上了飞机，浑浑噩噩地睡去。
05
有时候命运总是会选择捉弄人，好巧不巧的，段毅和兰若璃再次坐到徐凉的旁边，他们再次搭乘同一趟航班。只不过后来的段毅和兰若璃看到的只是熟睡的徐凉，徐凉也因为刚通完宵没有醒过来，直到飞机快起飞的时，飞机广播注意事项的时候才昏昏沉沉睁了睁眼。看到自己旁边坐着的兰若璃和段毅，有些懵：“你们这是谈崩了？”说着拍了拍脑袋，实在是有些疼，毕竟一晚上没睡，刚刚睡了十几分钟也不安稳，反倒是比不睡还难受。
“没有，我们打算去阿璃家过年。”段毅笑着回答，“你没事吧，怎么精神那么差？”
“没事儿，”徐凉强撑着打起精神，伸了一个懒腰，看了眼时间，看了看窗外，“昨晚通了个宵。昨晚到现在还没有合过眼，就刚才眯了十几分钟，倒整得我更难受了。”
“通宵？你不是说过再也不通宵了吗？”兰若璃有些责怪地说道，“既然要赶飞机就应该养好精神啊。”
“哈哈，不会吧，不会吧，还有人不知道精神是旅途上养得最好吗。”徐凉打趣着说，说着也褪去了刚才的睡眼惺忪，其实也不是很困，只是找不到事情做，才睡觉，“不过，你们怎么也做的这趟飞机啊，你们又不着急，在这边玩几天不好吗，顺便见见家长什么的，对吧，段毅。”徐凉掏出口香糖递给兰若璃和段毅。
“你难道忘了，我们俩昨天早上过来的时候行礼全放在那边了？还得回去取啊。”兰若璃说道。
“那让你家人去拿一下不就行了，再说，行礼什么的多寄放几天应该也没有什么事儿吧。”徐凉话锋一转，“不过吧，某人说了，思家心切，能理解。”兰若璃想要反驳但还是把话咽回喉咙，没有继续说话，段毅自然知道说的是什么，心情难以言明。
看到段毅和兰若璃都没有把话茬接下去，也没有继续说话，就靠着椅子，昏昏沉沉居然真的睡着了。兰若璃和段毅两个人居然难得的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本能地想要去握住对方的手，可是刚刚接触的瞬间吗，条件反射一样的就分开了，两人面面相觑，兰若璃低下头没有说话，段毅也跟着低头不在说话。
许久许久。
“段毅，好像你之前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兰若璃带着些许哭腔说道，段毅侧头看着兰若璃，兰若璃把头埋在双手里面，似乎会哭的更伤心。段毅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心里很堵，想了很多很多的话，但是到了嘴边就说不出口，不知道怎么去哄，或者说安慰兰若璃。
“可能吧，”段毅咬了咬牙，好像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说完整个人就跨在座位上，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其实我们一直以来不够都是心照不宣罢了，对吧。”
“你说过，喜欢一个人会有心动的感觉，可是我们相互好像都没有这样的感觉，是吧，我们只不过在相互给对方，给所有人演一出戏，企图骗过整个世界，到头来好像连我们自己都没有骗过。”
兰若璃依旧在一旁啜泣，没有说话，忽然地振了振精神，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冬日的眼泪流过脸颊，冰凉冰凉的，风干的时候居然居然有中寒风吹过脸颊的感觉。段毅讶异于兰若璃忽然打起精神来，兰若璃看向段毅：“既然咱俩都演了那么久的戏了，不妨再陪我演一段，怎么样？”段毅有些疑惑，兰若璃看了看此刻正熟睡的徐凉，段毅讶然，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路程，段毅和兰若璃不时交谈，当然两人都有些尴尬，毕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再怎么说还是会有写别扭，不过两个人都是心大的那种，也没有多么的不自在，谈笑风生算不上，但也不像是才分手的情侣。
两个小时后，飞机落地，兰若璃拍了拍徐凉，把徐凉弄醒，徐凉伸了伸懒腰，诚如最开始徐凉说的那样，旅途里补的觉质量还是有保证的，虽然只是两个小时的时间，但是徐凉此刻已经是精神饱满，看了看旁边的两人目光刚好落在两人搭在一起的手上，立刻就移开目光，等着她们俩动身。
兰若璃和段毅相视一笑，心照不宣，不动神色。
到了昨天包裹寄存的地方，段毅帮兰若璃那个姓李包裹，徐凉拿了自己的准备打车，因为兰若璃家和徐凉家其实相差不远，所以打算坐一辆车。兰若璃去了卫生间，剩下段毅和徐凉，段毅问道：“你对阿璃是不是有意思？”徐凉没好气地看了看段毅，挥了挥拳头：“要不是等会儿你还要见人，这拳头已经在你脸上了。你说什么神经病会连续三天赶三趟航班，还是为了一个女孩。”
“你这话很欠揍知道吗。”
“那么，不想抢回去啊？”段毅打趣着说。
徐凉看了一眼，害怕自己多看几眼就会大打出手，之前都没看出来这狗日的那么欠揍：“怎么宣示主权啊，那么迫不及待吗。”
段毅欲言又止，拍了拍徐凉的肩膀：“如果阿璃现在说想和你在一起，你怎么办？”徐凉神色古怪，看了看段毅：“怎么你俩关系出问题了，怕啥，才复合肯定会有点隔阂，不要告诉我这点困难都接受不了，你俩感情就是太顺遂了，大男人多点担当，克服一下，以后会好的。”
段毅有些无奈，正要说些什么，兰若璃已经出来了，并且已经听到徐凉的话，说道：“如果已经难解难分了呢？”
“其实你俩现在看起来是有点怪，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管你们是达成了什么协议，还是最开始的说的那句话，把话说清楚，要是之前没说清楚，在这里说清楚也行，没必要留在心里互相膈应。”徐凉看着两人神色认真地说，“要是不行那就当着我的面把话说清楚。”
兰若璃和段毅两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徐凉神色不悦：“你俩这也太没心没肺了吧，我好心好意撮合你么俩，就这么对我？”兰若璃没说话走到徐凉身前保住徐凉：“你真的是，油盐不进，你要说一点没看出来我绝对不信。”兰若璃有些嗔怒地说道。
“看出来了，也不敢说啊，反正是某个人说的，把我当朋友，当然就只能顺着那个人的心思了，我胆子又小，有没有什么脾气，哪敢违拗啊，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委屈啊。”徐凉把兰若璃拉开，委屈地说道。四目相对，却看不到徐凉眼里的委屈，相反光彩照人。兰若璃也不知道怎么去接徐凉的话，因为徐凉说的的确就是兰若璃印象中的徐凉，这一刻才发现时过境迁，当初的少年和如今的少年已经不一样了，可能极少数没有变过的就是那颗始终爱着兰若璃的心。
“你这话说的我无言以对诶，我是该顺着你的话安慰一下你，还是说故作嗔怒死不承认呢？”兰若璃就顺着徐凉的语气说了下去，徐凉却没有继续和兰若璃说下去，转过身背对着兰若璃：“我的确是还喜欢着你，但这不是你喜欢我的理由，对吧？三年能改变一个人什么呢？很多时候可能什么都改变不了，就像高中的前三年确实什么都没有改变；可三年同样能让一个人翻天覆地，就像现在的我和三年前的我，我自己都能感受到不一样。那你呢，三年后的你又是什么样子呢？我不知道！”
“三年前，我承认我心动过。只不过我选择了拒绝，或者说我以为你会追上来。只不过事与愿违。我本以为我再也不会遇见你，这样那场闹剧不过就是一个遗憾罢了；可是遇到了就不是闹剧，更不会是遗憾。你也是这么想的吧。”兰若璃走到徐凉身旁，比肩而立。
“我以为再目送你一程，我就会放下。”
“我知道，你说过你不会再通宵了。”
“我以为当初我会追上去的。”
“你尝试过的。”
“你们俩不要这样相互傲娇了好吧，考虑一下我这个外人的感受好吧，你们这样发狗粮我很难受的啊。”段毅苦着脸说道。兰若璃和徐凉一同哑然失笑，那曾想徐凉却忽然给兰若璃你个壁咚，低头吻着兰若璃，兰若璃没有挣扎。
徐凉掏出手机递给段毅：“帮我们拍张照，我要发空间朋友圈。”
“你这人比我还欠揍！”段毅极不情愿但还是接过手机。为此刻正在热吻的情侣按下快门。徐凉拿回手机的时候插着腰杆搂着兰若璃，对段毅说道：“这才是宣示主权！”段毅没忍住骂了出来：“狗日的！”
“空间图片配文是什么？”兰若璃忽然说道，此刻正拿着徐凉的手机把图片发在自己手机上，一边准备发动态。
“原来我们和爱情只差三趟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