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蒙表哥的伤心捕手

西北小镇总是这样干冷,尤其是太阳落山后,风就像刀子一样,一不小心就能带走一条胳膊或是一只腿。天色已经完了,李蒙表哥还坐在他的老藤椅上。让我看看,他今天穿着老式飞行员的夹克,因为时间久远,领口,袖口还有胸前全都是褶褶嚢囊的起皮,就好像火山爆发前即将溶解的石头。他的灰色高脖毛衣全是毛球,脖子那堆了一堆毛线,颜色黝黑。也许是因为没人的缘故,李蒙表哥伸直了自己的双腿,把自己的身体靠在椅的后背上。这时我们便可看清,他穿着一件满是漏洞的毛呢裤,因为被寒冷空气冻的通红的双腿,也通过裤子的漏洞展示出来。

李蒙表哥脸部紧绷,双眼无神。他可能觉得天气实在太冷了,就往壁炉里加了柴火。大门又被风吹开了,呼呼作响。李蒙表哥实在太累啦,添柴火已经用尽了他今晚所有的闲余力气了。

小镇是个封闭落后的地方,所以很少有人来到。可是今晚,来了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客人也许是迷路闯到这里,街上冷冷清清,连白天叫嚣的狗也早早进入了梦乡。客人漫无目的地游晃,直到看见李蒙表哥开灯的房间。

“您好?”客人说。

李蒙表哥侧着头,身体因为太冷抽搐了几下。他把客人由上往下打量了一番,便低下头不再言语。

“您好,我想找个住宿的地方。”客人继续说道。

李蒙表哥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抬起右手,竖起大拇指,往后一甩,对他说,隔壁。

客人以为这个可怜的人儿在与他开玩笑,旁边是个算的上不错的房子了,门的右边立着一座石狮,右边也是。客人还是敲门了,过了很久,二楼的灯亮了,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开门的是一位二十五六的女人。

“您真是一位优美的天使。”客人说。

女人邀请他进入房间,客人发现这是一间隐藏极深的旅馆。前台是深紫色的叫不出名字的木头做的,前台右手边是楼梯,盘旋而上。

客人闻见了牛奶的香气,于是他轻轻嗓子,故作优雅地说道,美丽的女士,我已经饿坏了,你这里能否吃到东西,当然,是有偿的。说着,他又拿出了自己的皮夹子。

美丽的女人给他准备了一顿晚餐,一碗白粥,里面有一颗捣碎的鸡蛋。白粥旁边是一个盘子,里面放着几片面包,上面有些黄油。客人太着急了,几口就吃完了。当他抬起头看见女人一直看着他时,讪笑道,您瞧,我真是饿坏了。

客人见她好似门口的石狮,一动不动,便想转移话题,又问道,为什么大家都休息了,只有隔壁那间屋子里有个奇怪的人。

美丽的女人还是一动不动,可惜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没有读心术,否则他一定可以知道又是一件惊天动地的故事。

美丽的女人说,隔壁的是李蒙表哥,他的妹妹艾米莉亚小姐,因为一个男人背叛了他,所以就如你所见。

客人还想再问点什么,美丽的女人就转身上楼了。

李蒙表哥椅在靠背上,时间太久了,久到他的双腿发麻。他站起来,顺道拿起脚边的酒瓶,猛灌了一口。如果艾米莉亚小姐看见这一切,一定会惊声尖叫,夺过他手中的酒瓶,怒斥他道,哥哥,你说不会再喝酒的!

李蒙表哥和艾米莉亚小姐亲生的兄妹,李蒙表哥对艾米莉亚小姐好到天上去了。有一天,艾米莉亚小姐对李蒙表哥说,她喜欢天上的星星,于是李蒙表哥爬到了树上,他渴望摘到一颗星星。可是星星没有摘到,他却从树上掉下来。李蒙表哥在床上躺了三个月,后来他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小镇的居民对这些事情心知肚明,却全都闭口不谈。无论是村口信口雌黄的苏珊大妈,还是满身恶行的流氓欧文。七十岁的老人提起李蒙表哥,总是闭嘴摇头。六七岁的孩童提起艾米莉亚小姐,也是睁大了眼睛。这一切都源于那个罪人,带着艾米莉亚小姐不知去向的罪人,马文·马西。

当李蒙表哥看见马文·马西的时候,他僵硬的手指象征性地和马文握了个手。马文真是俊俏极了,他金色的短发熠熠生辉,坚挺的鼻子就像一只老鹰,他的眼神犀利,望向艾米莉亚小姐却柔情似水。这本是一段多么美好的爱情故事,小镇的人无不羡慕。可是,他们总是争吵,又总是和好。直到有一天,艾米莉亚小姐因为马文的抛弃,试图割腕自杀,这彻底激怒了我们的主人公,李蒙表哥。

李蒙表哥这天晚上,独自去到了小镇唯一的酒馆,他喝了一瓶伏特加,眼睛布满血丝。他手里又耷拉着一瓶酒,摇摇晃晃走向马文的家。

好事的人群早就明白了这件事,早有人通知了马文,他就现在自家院子的门口。苏珊大妈一路小跑赶到艾米莉亚小姐的床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好啦,李蒙表哥和马文·马西打起来了,就要出人命了。

李蒙表哥用他的眼神紧盯着马文,他给了马文一拳。

马文大叫,打的好。

李蒙表哥捡起路边的细树枝,不断往马文身上抽打。马文每被打一次,都会喊一声打的好。

李蒙表哥把马文按在地上,骑在他的身上,拳头不停地打。马文左眼肿了,右眼青了。左边的鼻孔流着血,右边的嘴角也流着血。艾米莉亚小姐看到了这一切,她的鞋子跑丢了一只。

住手,艾米莉亚小姐喊到。

李蒙表哥回头看见了艾米莉亚小姐,他问她,你的鞋子呢?

艾米莉亚小姐看也不看他,猛的一推,李蒙表哥就翻到了地上。

她扶起马文,给他擦血迹,一边哭一边问他,你为什么不还手。

李蒙表哥听的清清楚楚,他站起来,拖着自己的腿,一瘸一拐地走了。

那天以后,我们的小镇居民,再也没有见过艾米莉亚小姐和马文·马西。有时候苏珊大妈会说一些闲话,被李蒙表哥掐住脖子后,再也没人说过。所有的人看见李蒙表哥,都是绕着他走,没人和他和他说话。

我想客人如果听了这件事,应该会有个评论。他可能会说,同样是离开,你可以选择带走泪水, 也可以选择带走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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