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

肖聿  译自玛丽•韦布《欢乐之源》（1917）

绿色是各种有根据的希望的鲜明象征。精神会在蓝色中迷失方向，却能安歇在绿色中。只用绿色，即可绘出对比鲜明的图画；只在一片田野里，便有上百种深浅不同的绿色——孔雀绿、宝石绿、翡翠绿和其他一切中间层次。正在展开的橡树叶略带蓝色，还带着大量的赭石色；水仙叶和冬青叶是青绿色的；年轻的落叶松林是天蓝色和藤黄色的；白桦树的嫩叶中包含着大量红色；枞树针叶的背面有一条发白的线；紫杉是墨绿色的；金链花的绿色中略带灰白。

绿色与其他颜色混合，能产生无比丰富的色调，因此，绿色永远都不是粗劣简陋的。在透明度和不透明度方面，绿色还有无穷的变体；在五月间，山毛榉树叶非常透明，你几乎能看穿它们；杜鹃花的绿叶非常厚实，可以反光。

最美的绿色见于春季森林和草场上的幼嫩植物——银莲花、带红点的酢浆草、致密的蕨类、灰绿的苔藓、而莎草的绿色甚至比在水中显得更浅。地球上的任何地方都不该没有绿色；沙漠里有仙人掌，海洋中有半透明的海草。

一个人无论多么贫穷，他都会在自己门边摆上绿色植物，哪怕只是破瓦罐中的一枝常春藤。最悲惨的地方也会生出希望的绿色嫩枝，而同样的希望也照耀着嫩枝萌生的森林。在人的内心深处，寄寓着希望的精神——或可说信仰——每个春天都会更新。常春藤并不惧怕攀爬一座座宣讲最严苛教义的教堂；教堂若充斥着教条，常春藤便用它仁和的帷幕覆盖一切教条，用比教条更有生命力的语调，用包容一切的、常绿的爱，表达自己的意见。

玛丽•韦布（Mary Webb，1881—19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