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拿马的姑娘

加勒比海上的孤岛


因为哥斯达黎加签证快到期,加上一路被各国友人强烈安利,于是临时决定去靠近边境的Bocas del Toro群岛放空大脑。在Puerto Viejo定了Caribe公司的车船联运服务,一共四十刀,直接送到Bocas Town,省了不少麻烦。(安利一下这个公司:工作人员无比热情,车上还发自己私人的糖果给我们,座位上的免费杂志出乎意料的好,涵盖了中美洲非常多的旅游资讯,甚至还有优惠券在最后一页提供,以及哥斯达黎加这一段不仅上门接客,车上还有WIFI。)两国边境看不到任何武装和标牌,就是一座破落的铁桥,行人往来依旧,不知道的会以为就是普通乡间的景象。哥斯达黎加今年即将庆祝取消常备部队70周年,Peace & Love是这个小国最引以为豪的名片。

一路同行的有四个澳洲女生,总是满脸微笑,超级nice。下船才发现她们也定了Selina Red Frog,于是一起搭另一艘船去位于Bstimento岛上的红蛙沙滩(真的有红蛙,指甲壳般大小,无敌可爱)。上了船,才知道巴拿马通行美金,最诡异的是只有一元和五十分会出现本地货币,而且拒收一元硬币的美金。(???)讨价还价之后船夫说七刀一个人,从主岛过去半小时的行程,结果那几个澳洲妹子都没带美金需要取现,我也只剩二十几刀。船夫瞬间黑脸,挠头说道:整个群岛只有一台取款机,因为嘉年华已经被取空了,而且这几天银行放假,所以没法用。于是大家一路沉默,在想怎么办。她们提议给他哥国货币,多付也没关系,结果船夫不同意。最后的解决方案是船夫派人跟我们去青旅,然后让她们想办法给他钱,经典的讨债路数。整个岛都被雨林覆盖,道路崎岖非常难走,而且生态过好,我一上岸不仅发现行李把手整个坏了,不能拖只能扛,还要被大蚂蚁咬。其中一个女生走路崴了脚,绑着绷带非常不方便,船夫也厚道,二话不说背起了她行李,拎着我的破箱子。傍晚时分,越走越黑,上坡下坡,大家开始哀嚎,终于看到路牌,结果发现船夫把我们放错了岸,其实明明可以直接开到另一边,不需要拎着行李Hiking的!照理说,这种时候,大部分人都会生气吧,可是女孩们只是叹了口气,继续默默走了一路也没再提。到了前台,还一直跟船夫说谢谢,辛苦他拿一路行李。突然认识到,当个所谓“傻白甜”也没有什么不好,能够原谅,也是对自己宽容。那段大汗淋漓的旅程,现在想来也是很特别的经历。

以色列老板开的连锁青旅Selina在中美洲非常火,有泳池,有吧台,每一家装修都非常棒。店里也提供非常多游乐项目,例如冲浪、瑜伽课程。Bocas是很受欧美年轻人追捧的party岛,跳岛狂欢的Filthy Friday,火爆程度不亚于泰国Full Moon Party。所以城里那家Selina自然也成了年轻人彻夜狂欢的地方。相反,远离主岛的红蛙沙滩则安静很多,岛上只有两三家精品住宿,基本一切都在店内,没有其他单独的餐厅酒吧。少了灯火,星空格外璀璨,抬头就可以清楚看到群星座座。深夜歌声渐止,还能听取蛙声一片。

整个群岛,几乎所有小超市都是华侨开的,七八岁的小姑娘都能啪嗒啪嗒灵巧地按着计算器结账,除此之外基本见不到亚洲面孔。第一天晚上我坐在吧台吃饭,一个棕色皮肤的妹子坐在旁边,以为她是印度人,就聊了起来。一说才知道她真的在印度住过一年。不过,娜塔莉来自巴西,今年三十岁,是旅行博主,生活状态是一直在路上。曾经有过一个高中就在一起,谈了七八年的男朋友。可惜终于还是熬不过漫长岁月,为了让分手变得容易,她去阿根廷学起了西班牙文,后来又去巴塞罗那读了研究生。我猜大概是故国有太多回忆,所以决然出走。她在巴塞认识了现在的男友,智利人。两个人一起在做一个搜集拉丁美洲土著语言的项目,如果它们的结局是注定消亡,至少留下纪念。他们已经走过了许多国家,我遇到她的前几周他们刚刚分开,原因是当博主不能没有网嘛。她说自己其实很讨厌写攻略,比较喜欢讲讲每个地方历史人文之类的,但是没办法,不打广告就没有收入。看,大家羡慕的网红,也是有苦恼的。聊到男友,她愤愤地说:“都是因为他我才在这里的,本来说好这几天我们在巴拿马城见,他居然提前一天说不来了!气得我和他大吵一下,于是临时改了行程来岛上散心。” 但是吐槽完,又马上说:不过现在已经和好了,我知道他很忙。

后面的几天,我们每天一起在不同的小岛上晒太阳,东扯西扯无话不谈,有个人一起无所事事的感觉真好。第二天去看了眼镇上的嘉年华,知道我是第一次,她就热情地给我讲起了历史:Carnival来自天主教传统,词根是肉,古代修士们过苦行的生活,只有嘉年华这几天他们可以出来吃肉喝酒,为了掩饰身份,他们会带面具,换上行头,所以就有了嘉年华大家盛装cos的传统。她说这让她无比想念家乡,因为在巴西,嘉年华是一年最快乐的时候,所有人都在马路上唱唱跳跳,毫不拘束,也没有烦恼。所有人不分颜色和国籍,在那几天都随着音乐尽情起舞,可以暂时忘掉族群冲突,忘掉贫富对立,忘掉favela里每天上演的人间悲剧。

某天正在海边躺着晒太阳,一个小腹上纹了巨大的繁体“爱”字的女生过来跟我们聊天。她是哥伦比亚人,在青旅工作,来这边等一个阿根廷的小姐妹下班,聊着聊着就说一起去喝一杯,我们也欣然赴约。她去过很多地方,所到之处都要生活几个月到一两年,住过巴西的贫民窟,穿过雨林抵达玻利维亚,再翻山越岭到秘鲁的高原,也呆过并没有传说中那么美的美利坚。寡言的阿根廷姑娘明显有着土著特征,梳着两条大辫子在一旁默默卷烟,烟圈里吐的都是故事。她们几个年纪都比我大很多,听着她们的故事,走过的路,让我愈发深刻地理解自己希冀的理想生活到底是什么。昆德拉说:生活是棵长满可能的树。所以就尽情向着天空生长,贪婪地沐浴阳光吧!想起那天晚上四个人一起在路边坐成一排吃摊上买的烤鱼,那一刻的滋味就足够,何必再苦苦思考旅行的意义。

即将走遍全拉美的娜塔莉,手臂上纹了整个拉丁美洲的版图,上面开了朵娇艳的红花。这些在巴拿马遇见的姑娘,愿我们都能在骄阳下盛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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