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恋爱,你会在天国祝福我吗?——我与已逝的恋人的故事
(一)
我叫佳雯,是一个留守女孩,我的父母都是在广东打工的打工仔。当时年轻的他们在同一个工厂上班,大家又都是来自四川,熟悉的乡音与同在异乡的孤寂,让他们慢慢的就走在了一起,成为一对恋人。在恋爱两年后有了我,然后顺理成章,他们领证结婚了,也算是奉子成婚吧。
几个月以后,我就来到了这个世界。在我出生以后,刚升级为母亲的妈妈还要上班,没有太多的时间来照顾我,所以就把奶奶接到了广东,让她负责照料我这个襁褓中的婴儿。
我的父母都是没有多少文化的普通工人,多了我和奶奶的吃喝负担,再加上还要租房居住。所以尽管爸爸和妈妈每天都在很辛苦也很无奈的加着班,平时也精打细算的省吃俭用,却还是没有办法改善家里拮据的财务状况。无奈之下,为了减少支出,在我一岁半的时候,就和奶奶一起回到了四川乡下的老家。
(二)
我开始了在家乡和爷爷奶奶一起的留守儿童生活,爸爸妈妈则继续他们的打工生涯。父母每年只有在春节期间,全国人民都放假的时候,他们才会有假期一起回来见上一面,我们一家人也只有在那个时候才能得以团聚。
爸爸是奶奶最小的孩子,在他的上面,还有三个姑姑,所以我的爷爷奶奶在这个时候,就已经有六十多岁了,与同龄人的祖辈相比,他们是年纪比较大的那一类、很老了。农村常年繁重的体力劳作,早已压弯了他们的腰,也过早的压垮了他们的身体。所以,在他们眼里的带孩子,就是管我的吃喝和不要让我生病而已。其它的,我们很难再有什么交流。更何况他们还要种田,每天都要里里外外的忙忙碌碌,也没有那个多余的时间与精力来管我,我就这样放养着度过了我无拘无束的童年。
我的小学生活乏善可陈,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记忆。因为都是乡下的普通学校,任课的老师也只是乡下的民办老师,网上那句“你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吧”的这句调侃对于我们来说是大实话,不仅数学,包括语文等所有的科目,在这里都是由一个老师来完成,可想而知,我们能学到多少知识。
在对我学习的管理上,爸爸妈妈基本都是在电话里例行公事般的问问。而生活上的情况,只要我没病、没灾、没惹祸,他们就放心了。其实我也知道,就算我有需要他们的时候,除非危及生命,否则遥远的距离与昂贵的路费,也会让他们再三考虑回家一趟的成本。
无人管束的结果,就是我的学习成绩总是在倒数的前几位徘徊,好在是国家普及了9年制义务教育,让我能平淡无奇的读完了初中。
(三)
到了中考,我当然是毫无意外的落榜了。于是初中毕业,我选择了就读职业学校,我学的是幼教。自知文化底子单薄,幼儿教育是在我的可选择范围内,最适合我学的技艺了,(说是技艺没敢说专业,是因为在我心里,专业是大学生才能说的词),为了我以后进入社会能有一技之长,学幼儿教育是我目前最好的选择,何况我也喜欢和孩子们一起快乐的相处、玩耍。
我就是在这里认识了我的男朋友文彬,他那时和一帮人一起,在给我所在学校旁边的一家新建商场做外墙装饰。我们每天放学的时候总能看见他们一班人在干活,我宿舍有个室友和他们其中一个是同乡,见了面都会停下脚步聊上几句,久而久之我们大家也就互相认识了,他长得很高大、帅气而阳光,很爱笑,是能让人感到温暖的那种笑,人也如同他的名字那般,文质彬彬。每当我经过的时候总能看见他暖暖的笑容,也让我的心弦为之颤动。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在大家的撮合下,他成了我的男朋友,周末不上课的时候,大家会约在一起聚餐,每次饭后不管我们有多少同学一路,他都会很坚持的把我们送回学校,直到看到我们进了校园,他再转身离去。
他很关心我,对我很好很体贴,怕我在学校吃不好,每个周末总会做许多菜叫我过去加餐。他每次回家也都是给我带来各种他家里的吃食。他关注着每天的天气变化,如果要降温,总会用微信提前提醒我,让我早上起床要多加一件衣服。要是那天下雨了,他就会拿了伞来接我,我如果有一点小感冒,他就很担心,很怕延误发展成重感冒,一定要带我去看病。每个月我的生理期来临时,他都不许我自己洗衣服,让我放着周末带出去他给我洗。
可能是我缺爱太久的缘故吧,文彬的这些关心,如涓涓细流,一点一滴慢慢地润化了我孤独的心。那是我最快乐的日子。我每天都感觉自己像是要飞起来一样,只觉处处鸟语花香,风和日丽,学校的水都是那么甜。我想每时每刻都能看到他,看他那么温柔的对着我笑。
为了能多见到他,我每天都如打了鸡血般激情认真的上课,在课堂就把作业完成,以便下课后能更快的奔到学校门口去和他见上一面,就为了在校门口说上几句话。每天都是数着日子盼周末,我每天都沐浴在幸福的期待中。我想或许文彬他就是老天给我派来的天使,来对我作父爱母爱缺失的补偿。
(四)
意外发生得那么突然,那天我跑到学校门口没有见到他,在大门那里等着我的是他的工友,他说文彬和大家玩闹的时候摔倒了,倒下的时候是后脑勺着地,磕到了石阶上,送到医院已经不行了,他家里的人已经来把他接了回去。
那一刻,我只觉得天都仿佛塌了,有一瞬间我感觉不到心跳,我不相信,不相信他会就这么去了,我觉得这是他们联合起来给我开的玩笑,来不及找老师请假,只给室友说了一声,我就这么跟着他的工友去了他的家。
文彬确实走了,我看到了他的妈妈,那个眼睛红肿的母亲已经哭哑了她的喉咙,她用那悲伤的眼睛望着她那一动不动的儿子。此刻我也没有了思想,我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我就那么软软的瘫倒了下来,不知是谁撑住了我的身子,我无法掩住那眼泪的奔涌,就那么望着文彬泪如雨下。。。。。。我在那里陪着他度过了他留在家里的最后三天,我始终无法相信他会就这么离开了我,可他不管我如何哭喊,都只是躺在那里,再也无法对着我微笑,再也无法问我冷不冷!我甚至在想会不会是我什么时候做错了事,所以老天又把他召了回去。他的妈妈也没有离开,在这几天也一直陪在他儿子的身旁,也陪着我。
送走文彬上山,我告别他的家人,他妈妈把他用过的手机给了我,让我留个念想,我没有推辞,我知道那里面记录了许多我们美好的回忆。
我觉得自己的欢乐也随着文彬给一起埋葬了,当时看着泥土一点一点的掩盖了文彬的棺椁,我的心里不断回旋着那首《星语心愿》中的几句歌词:
心痛得无法呼吸
找不到昨天留下的痕迹
眼睁睁的看着你
却无能为力
任你消失在世界的尽头
找不到坚强的理由
再也感觉不到你的温柔
告诉我星空在哪头
那里是否有尽头
就向流星许个心愿
让你知道我爱你
(五)
文彬的离开,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生离死别,什么是痛彻心扉。回到学校后,我的生活中再也没有了期待,每当午夜梦回,梦里也总是会有他,每当我想他的时候,就会把他手机里的相片拿出来翻翻。我就这么心如止水的毕业了,然后到了现在的学校,当了一名幼儿园老师。
时光冉冉,平静的过了三年,我遇到了现在的困扰着我的阿刚,他是我一个学生的舅舅,一次孩子妈妈来不及接,让他来帮忙接过一次之后,我就常常会碰见他来接小孩了。几次之后他说为了多了解一些外甥在学校的情况,加了我的微信。他会时不时的发一些笑话逗我笑,也会关心的问我平时的生活情况,我们见面的时候他和我说的话也变多了。今天他来接了孩子,约我周末和他一起去爬山,我明白他的意思,同时也很迷茫,因为我还没有完全忘记文彬,也不想忘记,那么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我能重新接受一份新的感情吗?
文彬,如果我再恋爱,你会在天国祝福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