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散万里梦

2022年忽然把下回来了,光阴如梦,我已经变了很多,不过还是记录点东西好,不忘初心,有迹可循。

以下内容写于2018-07-10。


六点多一点天就已半黑。

此刻我正坐在不太稳当的大不列颠颠校车上,外面下着西安少有的七月连阴雨,耳机里放着不知名的手风琴和小提琴,左耳的老毛病嗡嗡地在身体里颤抖。但我不知为何就喜欢这种一个人在路上的感觉。

这学期自五月开始,我就不停地在繁忙的大作业考试答辩以及保研夏令营报名中摸爬滚打,忙完一阵,从课业压力海中探出头来,呼吸一大口海面上的空气,然后再一马子扎进玛利亚大海沟里去。

这跟高考时候的忙碌不太一样,高考时你只需要一心一意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全力以赴地刷题看书,其他的事情学校或者父母都会帮你安排妥当。可是大学时候的忙碌,你脑子里来回旋转着很多事情,在操心某门考试截止日期,某门大作业截止日期的同时,还得考虑你所在的某个团队的工作划分和日期规划,还得考虑abcde学校夏令营报名截止日期,所需材料,寄送网投方式和招生规则。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一种良好的时间管理会提高多少效率少走多少弯路,同时我也很佩服那些同样很多事情要忙要操心却看起来轻松自在的人类,他们在时间规划上一定都是些高手。

实习的日子让人感觉空洞且累,每天感觉也没干什么废体力或者脑子的事情,但每天下午回到员工宿舍,就累得不想动弹,倒头便能睡着。前天正值周五,公司双休,我却毅然决然地回到了四十公里外的学校,昨夜赶编译原理课程的大作业赶到凌晨四点,一个简单的编译器运行成功测试正确,好不容易放心地睡下。今早十点起来手贱把测例一改,程序出错,我就又开始着手改新错误,然后现在这个编译器连之前的测例都通过不了。虽然很累,但今天还得回公司,我赶着五点的校车,六点的下班高峰期,七点的堵车就往公司赶。

继上次无意间发现舍友小P和同院男同学小C在一起但强行没有戳破她赤裸裸的谎言之后,我还是跟小P像之前一样谈笑无间,只是我们再很少聊有关她男朋友的事情,我不问,她也不说。

按照我以往的性格,如果一个人在我面前装十三,或者一个人在我面前我说谎,我会毫不犹豫地戳破,算是对对方的一种调侃或者调戏,但是在某些事情上,如果对方非常严肃认真地撒谎,我是不能戳破的,反而也得认真严肃地给人家留面子。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有的这种觉悟。一直以来,我总是莫名其妙地知道很多熟悉不熟悉的人的一些隐私,也渐渐地从得罪人的调侃者变成无害的看戏者。就这样,后来我还看到了很多次不该看到的场景,当然我依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为了装作这个不知道,我跟说谎的人一样煞费苦心。比如有一次我需要借她的电源线,按理说我可以直接去找她借,但是由于她和小c在一起,我还是在线上发了请求消息,在一处远离他们所在教室的地方交接电源线,再比如很多次我碰到他俩,我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而她好像也很相信我那个时候什么也没看到。

就这么过了很多天,在某个实习的午休时间,我被她在我上铺的轻轻抽泣吵醒,我心说大概是要分手了吧。果然女生心都是很软的,就算她已经和小c在一起了,还是对她这个男朋友有所不舍的吧。我就想起那时刚分手的我,明知双方不合适,却还是依依不舍地很。由于分手在赛季,白天的时候我去教研室,调侃队友开着玩笑,看上去非常乐观积极阳光向上。但是每天晚上,我都要骑着自行车溜到一处僻静之地,放声大哭。从八点多哭到十一点多,期间有人经过,我还是深埋着脸。考虑到宿舍十一点半关门,十一点半时我才擦擦眼泪洗洗脸,一脸云淡风轻地回宿舍去,开始了宿舍里的调侃和玩笑。

于是我的这位小P同学在下午实习的时候也是一脸云淡风轻,要不是我中午被她抽泣声吵醒,我还看不出什么异常。

为什么忽然想起小P这个事儿呢?因为就在刚才,在校车上,她男朋友在线上找我,让我帮着带一句话,“我会永远等她”。我还是愣了一愣神,才想起不日前的抽泣声。她男朋友大概觉得小P是什么事儿都会告诉我的吧,但还好,我还是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个人感觉他男朋友有点过于的浪漫主义,于是劝他想开点,向前看。我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劝解着这个没见过几次面也从来没有聊过天的浪漫主义痴情男儿,小P也在这个时候给我打来了QQ电话,她的声音很低哑,像是正在间断性地哭。然而我们毕竟都是低调理性冷静之人,气氛还没有那么尴尬或者悲伤,原来她男朋友把她手机拿走了,她现在一个人在外面除了一台电脑没有任何通讯设施,比起她男朋友,她好像更担心她手机被拿走的事情,担心微信啊QQ啊支付宝之类的事情,然后她问我和她的男朋友到底聊了什么,我只好告诉她我劝她男朋友想开点向前看,我觉得她不会介意我这么劝解。末了,她问我,是不是觉得她这么做很不好。我知道她指的是和小c在一起的事情,当然我没有说她不好,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刺激她,在这毕竟追求快乐是人的天性。但是换做是我的话,还是更喜欢直言伤人而不是悄无声息地背叛。

原来她男朋友知道了这个背叛,大概就是通过拿走她的手机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按道理来说,这个事情依然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是由于小P此时明白了我是一个一直都知道真相却没有戳破的人,我就变得非常可信可靠,至少我想她是十分相信我的。她叮嘱我不要对外告诉谁。当然我也没兴趣对外宣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此刻我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成长,在看待很多事情方面,和人际关系的处理方面。

对于一个喜欢扣手机的人来说,手机就是她的全部,男朋友拿走了她的手机,和几年前给她买的ipad,更不用说她男朋友在知道了那些事情之后在公交车上一气之下将手机和ipad全部扔到了车窗外,一部iphone 7 plus和ipad mini就这么被活生生地丢弃,第二天,她又发现自己的支付宝转出去了一笔钱,本来什么都不对我讲的小P,现在失魂落魄烦躁不堪,在我面前忽然变成一只渴望疗伤的小鸟。不停的用QQ电话诉说她男朋友对她的纠缠或者威胁或者人身攻击。当然我也能理解他男朋友,一个极度浪漫主义的人在付出了自己所能付出的一切之后发现其实他们之间一直都是背叛,但却依然在情感上放不了手,纠缠的同时又气恨那份背叛与自己的没出息,他现在一定痛苦地发疯。

然而这一切也跟我没关系,小P给我打电话诉说,其实我也不能实际地解决手机拿不回来的问题,只能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她。比如我经过一天的挣扎,终于改完了编译原理的大作业程序,请了明早实习的假。此刻正坐在九点半赶往新校区的校车上,答应她回新校区的时候帮她找找备用手机。来回的奔波让我很疲惫,但是此刻我坐在校车上,依旧想记录这些事情。

不日就要去北京参加北航的夏令营,我还完全没有准备,从北京回来的隔天,我又得出发去深圳,从深圳回来才算一歇。

记录,是因为感受到了自己的成长。以前的自己总是十分闭塞,想法单一,不喜欢跟人打交道,一方面是厌恶人自身的弱点,另一方面是觉得很浪费时间,更喜欢一个人四处转悠。然而随着人即将步入社会,我忽然明白有时候与人的相处更为重要,早晚有一天我必须学会应付各种事情,不止包括工作、兴趣、学业,还有家庭、友情、甚至爱情,我希望我能够成为一个各个方面都照顾的人,并且各个方面的事情都要做的漂亮。

我一直不认为温柔就是温声细语,气质柔缓。大学这些年来,发现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温柔的方式,每个人都是一个实实在在有喜怒哀乐的人,而不是超级榜样或者超级大坏蛋。那种非常正的三观早已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不见。

说起来也很有感慨,我跟小P自幼儿园起就相识,算一算也有十五六年的交情,我们上的幼儿园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小社会,小朋友们都不那么单纯,而我总是被免费欺负的那一个,小时候母亲经常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看看别人家的小孩这么小就这么多心眼,你怎么就傻成这个样子,简直傻得不透气。的确在那个环境里,我就像是一个窝囊废,被偷被抢被骗,被邻座男孩子咬或者掐,我好像习惯了一声不吭。长大之后防人之心是一层套一层,可我还是习惯把人都想得很美好,这就直接导致了很多时候我跟父母合不来,父母总在我面前分析某某人有某某心眼某某企图,这让我非常之反感,但这也不能怪他们市井世俗,毕竟他们都从小有着坎坷的人生经历,经历过万千人心叵测世态炎凉。

家父十七岁就被扔出去当兵,从此以后家里再没给过他一分钱,他一个人在新疆闯荡,没有交到生死战友,而是学会了很多蛮不讲理的痞本事,形成了“你不讲理就不行,谁不讲理谁就赢”的三观。家母从小家庭里重男轻女,童年时期经常担当出气筒受气包的角色,当然她内心并没有这么窝囊。长大后的家母成了技校里知名美女,“四大美女”有四个,“一朵金花”独家母一朵是也。虽然家母平时看上去和蔼可亲,胆小可爱,但每到某些关键时刻,她浑身上下都透露这一种随时跟你干架拼命、必要时跟你同归于尽的狠劲。

说起幼儿园时的我,难免就扯到很多有的没的的事情。不过相比之下,幼儿园时的小P就完全不一样,她虽然不会偷不会抢也不会明显地骗,但是却能誓死捍卫自己的利益,哪怕是鸡毛蒜皮的小小利益,有时为了自己的小小利益,她也会偶尔骗一骗抢一抢。这么说来自小看大还是很管用的,长大以后我一直认为我是个利己主义者,因为我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与人的相处上,后来发现其实很多事情都是相对的。与那些无私奉献者或者志愿者或者那些甘愿为社会发声的人相比,我还真是一个利己主义者,我不关注这个社会发生了什么,与我无关的事情我不会强行去帮忙去发声,但是初中重逢小P大学无她共处一室,我发现与她相比,我对我身边的人还是有点无私,她会在快考试的时候远离所有可能请教她“很基础”的问题的人,她会时常抱怨队友没有能力拖她后腿,哪怕队友是她十分亲近的人,她会亲近那些给予她帮助对她有利的人,有时候我很羡慕做一个像她一样简单实在的利己主义者。

但是坦白来说,我更喜欢和有情有义的人接触。在心中我有很多欣赏的人,或者有特殊意义的人,这些人大多数都跟我不是很熟,甚至有一部分都不知道我姓啥名谁,但我喜欢这种远远欣赏的快乐。其实我这个人极度感性,但是由于现世当中人大都太过现实,我是没有勇气动用太多感性的,反而在很多时候显得冷血冷酷无情。对于世界中的是是非非,我也不喜欢与人争论,我总是一层一层不动声色地增加防人之心,一是不想给人任何不适,二是避免与人争论,因为我有时候易感性,很容易把自己泡进去,我很害怕我的感性在失去了理性的控制下会把我变成怎样一个疯狂的人。

对于人间真情和痛苦,我也都不排斥。我总是觉得,人间走一遭,多感受几种酸甜苦辣五味杂陈没什么不好,但前提是我要能控制好我自己的情绪,如果有某一种感觉让我生不如死痛不欲生到发疯,我还是比较排斥的。

长大后小P一天比一天美,身材娇小挺拔皮肤白皙,加之五官玲珑眼神如秋,气质是那种小女人的优雅羞涩。几个季度以来她不停地被异性索要联系方式,她也很大方地给了出去,导致她男朋友几度为这个事情生气。

我知道其实她并不想做一个将万千异性玩转于股掌之中的美人,至少她并不想给外界留下这样的印象,但是毕竟她是一个生得这么美的姑娘,加之有一些利己,在很多事情上很难把持住自己,好像没有原则,就很容易一时间不知所措,做出一些她并不想对外宣扬的事情。但是比起这个,她目前应该更烦恼应该是前男朋友的纠缠不休和已经找不回来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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