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者的墓志铭》是由四部中篇组成的青春励志向小说集,讲述了在物质主‖义、消费主‖义甚嚣尘上、文学艺术备受冷落的时代背景下,两位志在文艺的男女青年,在困境中相遇后所发生的一系列情感碰撞。其间涉及了青年时期的爱情、理想、困惑、迷茫,对性的理解,对人生意义的探讨,家庭变故,灵魂与人性的探究,私人秘密,职场记事与校园往事。
四个故事,发生在四个不同的平行世界中,男女主人公馨和绫,在不同的立场角色、人生阶段和心理状态下,都表现出了类似的灵魂吸引。两人的每一次相遇,伴随着他们的情感入深,回忆的分享,秘密的公开,两人慢慢都在对方心中看到了真正的自己,并暗自确定,对方体‖内正真‖实驻扎着自己灵魂的一部分。得到失去的一部分后,二人豁然开朗,清晰感受到自己的人格正渐渐趋于完整,感受到枯燥生活中的希望,内心亦对美好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渴望。
这四部中短篇是按照我的写作时间顺序依次排列在这部书中的。网上有一些我的读者和朋友早早就听说过“馨的青春四部曲”这一说法,有人在零‖八零九年那阵就问过我,这四部曲究竟什么时候出来,这问题我肯定答复不了,只能说尽快,并试图让大伙理解,这种性质的创作与商业创作间的不同。我所追求的是“艺术的小说”,写这样的小说,并非经营工厂:先去做市场调研,得知多数人需要什么,然后联‖系客户,制定详细计划,付订金,那边告诉你什么时候交活儿,你就埋头苦干。艺术是放在特别的心灵里培养出来的,如果心出不来好的灵感,则需要花时间,好像哄一个刁蛮小女友一样悉心调节照顾它,直至让它再次涌‖出新鲜汁‖液,而不会为了赶什么卖钱的协议期限,出不来东西也要大‖便干燥似的硬挤出什么来恶心读者。这样的作家我也见过不少,他们当然也能保证销量,但能否再留住或者吸引来更多的高层次读者,就不大好说了。
这部书的前三部小说的初稿,都是我在07年到09年,大学刚毕业,在出版社工作的那两年半之间完成的,在零九年结束后,我也结束了我全职工作的生活,好像破釜沉舟了似的(几个知情的朋友说我是疯逼了),背上‖书包,拎上电脑包,从网上下载、并自行整理出了一份北大研究生的文史类课程表,起早贪黑地往北大跑。在那里以旁听生的身份,学习了整整一学期。有课的时候就坐去最后一排,像个隐‖形人那样,拿笔和本子记下自己认为重要的话。那段日子几乎是我平生第一次为自己而学,我在那里没有学分,没有学籍,没有认识的同学,不必为考‖试画线记重点,回去再规定自己必须背什么,如果嫌老‖师讲得空洞,没有自己所需,在那里看书、写东西,或者一节课之后便拎包离开,也是可以的,所有的行程安排都是自‖由的、自愿的,不过相对地,我也不可能会拿到那里的文‖凭,我能够增加的,只是文化的厚度和灵魂的深度。看似不显,却是最珍贵的东西。
在没有课的时候,我会找一个没课但自习人数绝不算少的教室,借用其专注的气氛,带着全职写作者的自觉,在那里奋笔写作。当时正值寒冬,外面零星掉着雪点。我独自走在荒凉校园里,心里全是豪无保‖障的不安,在那样的境况下,维持生活便只能靠存款,可我的存款又不多(真‖实情况并不像《天堂路》说的有3万,而是不到1万,况且事后又买了笔记本电脑),每天中午只在北大的理教小卖部买桶4元的泡面吃。一桶面对我而言当然是不够的,到了下午写作时,往往饿得胃部痉‖挛,每逢这个时候,我就尽量让自己更深地投入到小说中,把精神力全部放到另一世界中去,这样一来,身‖体对这一现实世界的感知便会淡弱到几近于无。忍到五六点,一天的量差不多也要写完了,精力可谓消耗得一干二净,这时候我会鼓励自己说,再坚持一会,只要再坚持一小会就可以了,等到了家就有热饭吃了。
除了一零年在北大上课、写《天堂路》和《海贼在校园》第四季后半,我的2011、2012、2013和2014的前三月都在全力策划、准备和写作一部叫做《The dreamers》的长篇小说。这是一部耗时最长、字数超过百万、唯一一部让我倾注了百分百力量、同时也是伤害我最深的半自传性质的超现实类青春大幻想。可以说,我破釜沉舟居家写作,就是为了这部书的诞生。里面记载了我“灵感库存”里一半以上的精优故事,记录了我与小恋人从交往到分手的戏剧性始末,以及我在写作路途上的复杂心理感受,所有的悲苦,少量的欢乐,还有大篇幅的童年和学‖生时代的真‖实记忆。
这些故事早早地就已在心底沉睡了,包括这部书中的四篇小说也是,此后我所做的,只是在文学中修‖炼,磨炼到拥有足够将之发挥出来的能力后,才着手动笔。其中的许多故事情节,许多灵感表述,有一半是按照事先设计好的框架来的,但之所以会丰‖满到如此庞大繁杂的地步,都是由控‖制不住的灵感喷‖射造成的。暗自在心底觉‖醒的那股力量、那些故事都好像有各自的生命似的,因为被压抑了太久,积蓄了太大的能量,而变得霸道狂放起来。许多地方或许就连淡漠惯了的人也多少会感受到里面滔滔不绝源源不断的洪涌气势和倾诉快‖感,它们在那里嘶喊着,像妖鬼一样恶笑着,展着巨大的黑翼,把视界全部照上它们的阴影,它们想告诉所有的人,它们在这里,这里存在着一群威力无比的文学鬼兽,它们杀死了所有的人,它们攻无不克,它们战无不胜。
它们就是这样的故事,就是这样的书,是浓浓烈烈的另一世界的我,是承载着我一部分灵魂的纸匣子,里面记录着我的思想与故事,每一张纸页上都爬流着我青春岁月的血,不论这部书的印本最终拿在谁手上,是喜爱还是漠然,我希望你能明白,它在尽量散发着人类本性中的积极与善意,它在真心祝福,望每个人都能珍视生命的意义,活出温暖而美好的自己。
春季·校园篇《诞生日》
上课、绘画、恋爱,在这平凡世界上存在着的我,有一天会忽然被敲破皮壳,蜕变成新的“我”么?
是啊,是啊,当我真正失去“你”的时候,或许,就是“我”再次诞生的时候了。
《诞生日》这部短篇的初稿可能在五六年‖前就出来了,起初只是仅有一千字的一分钟小说,后来直到一二年十二月的时候,我自身的经济情况实在吃紧了,便依照那部小说原来的轮廓,将之拓展成了一部两万五千字的短篇,投给了杂‖志社。一三年开始后,由于我在家里的那点事以及跟恋人出现了不和,以致被激发了某种潜在的力量,抱着一颗绝冷的心,将自己深埋起来,什么也不再管,专心投入于《The dreamers》的创作,这书也是在那一年,才开始真正加速起来的。到了一四年三月底,这部书完成后,我便回过头,又马上对四部曲进行了统‖一修改。修改是按照顺序来的,《诞生日》可谓是进展最快的一部,花了一周半时间。修改方式,是一次整体大翻修,搭配两次检‖查性质的修改。由于创作和修改的两个时间点之间,隔了一部字数近百万的《The dreamers》,我的写作能力再度飞跃了不止一个等级,因而再次修改时,从前看不到的一些漏洞、文‖字瑕疵,便可以轻易察觉到了,按照目前升华后的审美力对此大修了一次,一些情节逻辑上有毛病、有跳跃脱节感的地方,也一一将之补足,并对从前那个在这部小说上抱有莫名自负和欣赏的自己,进行了反省和斥责,同时也是将自己拽出“壳儿”来的一个过程。
这四部小说可以说每部都有着独属于它自己的另类之处,尤其在四个世界的Ling身上(在我看来)。《诞生日》中的绫,在恋爱关系中,或许跟我个人多少有着相近的地方,这个绫是我目前写过的小说里,表面上脾气最不好,但心地最温柔的一个,甚至存在着心理学意义上的自虐倾向。在平日交往里,她看上去总是冷言冷语,对任何人都好像不屑一顾,或者不好意思跟谁表露关怀,而待真的遭遇了事情,她却宁可在心里重创自己,也要照顾别人的心意。这一点,便是这部作品的隐含关联性,即不论在哪个世界,Ling都深爱着馨,即便名字不同,但Ling都是真正的Ling。
我策划《海贼在校园》是在零七年末,动笔于零‖八年初,在我写到第二季,文‖字上升到某一阶段后,忽然就不知该如何写作、或写作是什么了。这种瓶颈期在一年‖前,即零七年的夏天曾遇到过,不过在写作7万字的《海贼》第一季时,渐渐开创、熟悉了新的句式和节奏,突破了这一道坎儿,但我又很快来到了第二个阶段,便又有些迷失了。
在那段时间,我在网上跟一个自称是我的读者的人做了一次交流,对方是主动加‖我账号找上来的,但聊着聊着,便就“文学是什么”争吵了起来。那时候我也是没什么底蕴的,所以只好任由对方把自己拖进野蛮丑陋的斗气儿语言里,互相争得七窍生烟。对方的立场是“文学是拿来挣钱的”,对自己的文‖字抱有莫名其妙的自信,说自己写的书一定会在某口水小说泛滥的“文学”网站大卖,“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他自我安慰似的这么说道。不过从他的谈吐和气度看,我想任何有点分辨能力的人都能看出他是什么层次的人,张口闭口即是“蛋疼”“尼玛”这种早已过时、但他们自以为幽默时尚的网络流行语,看见什么仙怪盗墓、总裁艳女的口水小说就激动万分地大叹“神作”,后面跟着十几个叹号,大肆崇拜,没有思想,没有自己的语言体‖系,在网上聊个天——讲个笑话甚至是平常用语——都只能亦步亦趋、人‖云‖亦‖云地模仿他人,跟随大流,这样的人还如何谈艺术,如何谈思想?为何自己的程度差成这样,却如此夜郎自大、狂傲自负,实在令人费解(就那时的我而言)。不过这也应了我‖日后在生活中体悟出的一个道理,即,一个人如果能力太差,懂得的道理太少,他的认知就会出现毛病。一个认知有问题的人,既不可能正确地判断别人,也不可能准确地评估自己。就好像我们在武侠小说和影视作品中总能看到一些张‖狂傲慢的弱者,自己越是弱小无‖能,便越是泛出无知的市井戾气跟人拼凶斗狠,全然认识不到差距,以致经常闹出地‖痞流氓挥刀冲向武林盟主,结果让人一掌打飞好几百米的笑话或是悲剧。另,捎带多讲一语,人若在什么地方存有天赋,在人生的某一阶段,确实会难以避免地狂‖妄起来,这是人性使然,但如若一直狂‖妄下去,则说明这个人的能力也只能到这里了,他认知不到学海的厚重,也没有身为强者的自觉,即便再怎么出名,也不过是个龙套角色罢了。
夏季·夜雨篇《寄宿者》
那个雨夜里,曾经,我在等你。
或许,也是在等我自己。
这里,本该有一个开朗的白衣女孩。
但是现在……“她”去哪了……
《寄宿者》的写作就是源于这次看似无聊的争执,我认为那个人绝非个例,而是具有典型代‖表性的“他们”中的一员,所以在稍加润饰后,我便将那个人物的思想搬入小说,并且在设计中我又融入了自己对人生的一些思考,以及那个核心价值观,最终完成了这部小说的初稿。
初稿写完,我记得是两万四千字,一三年二月到三月改过一回,并检‖查式地修了两遍,字数变成四万二,加入了许多新情节,以消除小说中的跳脱感。今年到了统‖一大翻修的时候,我又对它彻底进行了一番改写,这里所谓的改写,即是按照原来小说的基本大意,将残墙推‖倒,以新砖新瓦修建起新的城池。所以文体、比喻、审美和大局把控便都成了新的,剧情进行了扩写,依然有跳脱感的地方,便再补入楔子,使其生动圆‖满,这个我写过的年龄最大的Ling也更加活灵活现了。
这次翻写,4.2万变成了7万,每次大翻修之后,依照我的习惯,都必然要进行两次审改,根据我的“工作量记录表”显示,我的这次翻写不多不少花了整整3周时间,第一次审改用时8天,7万变成了8万,第二次审改,用时12天,8万升为9.5万,最终定稿。
敲定后再回过头回味这部作品,心里多少有一种把我小说中的人物给强‖奸了的感觉,因为雨夜那一次床笫之欢实在有点太挑‖逗了,或许那个高中语文老‖师的翎,是四部小说里最妩媚也最擅把‖玩男性生理的一个。按说开车的人不会把自己开吐,可这次的写作,我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写作”卷带进去了。那股味道在体‖内一连缠黏了几天也未能散去。既有紧张的犯罪感,又大把泛滥着恋爱般的微痒。我曾记得村上先生在他的某部小说里提到过,“没有性‖欲的作家算什么作家”,通‖过这次写作,我想多少领悟‖到了什么,至少切身地感受到了,性‖欲是着实的地地道道的一种激‖情,这股激‖情会引领自己,写出千姿百态的不寻常又超出自己想象的青春故事。
秋季·山陵篇《我是你的大狗熊》
请记得,当你有一天觉得你再也做不成自己的时候,请不要伤害自己,
因为“你”是“我”的,我会化身作你的一切,亲手让你解脱。
绫曾跟自己这样说道。
《我是你的大狗熊》这篇小说的最初稿是早于其他三篇完成的,早到我真的记不清是哪年动笔的了,或许是零七年下半年,当初的名字不是这个,内容也非常简单,文‖字青涩,满篇错字和蹩脚句,字数好像是七千左右。发到博客后,没有任何人给任何评论。到了零九年初,我对这部小说进行了一次大改,结合了我在出版社直销部的工作,将我们部门作为小领‖导的“老女人”不需多加虚构地编入小说中,并融进了我这年来的工作感慨、与各色人等的相处感受,以及自己的疲惫、烦恼、愤怒、迷茫等多种情愫,最终使小说有了可读的内容。零九年改完,这部小说不光题目换了,从内容上讲,基本也变为了完完全全的另一部小说。在博客里发布后,很快就感染了一批那时还在读我海贼漫评的学‖生读者,很多人都为这部小说的纯真和真‖实而感到心酸,为那种直切心底的简单和直接感到酣畅淋漓。从读者的反应来看,可以说这是我人生写出的第一部成功的原创小说(非同人),但是在今年夏天,我动笔统修这篇故事的时候,心里生出的最大一个感慨,就是“感激”和“愧疚”,读者那时真的给了我很大鼓励和赞可,你们究竟是有多包容我,才舍得投给我那样的评价啊。真的很抱歉,这次我一定认真‖修改,争取把它改成一部能够配得上那种赞誉的优秀小说。
自零九年第一次改完《大狗熊》,从那时到现在,我本多次起了想要再改的冲动,但有的人跟我说,还是保留那种原汁原味的纯粹性的好,我自己曾试读过几遍,虽然每年文‖字都有所提高,但觉得原文的文笔简单朴实,没什么不可能忍耐的地方,所以只是小改,并没有大动干戈。如果不是经历了“百万字修‖炼”,或许还会觉得原文尚可容忍。
09年的初版本就是目前博客里的那版,总计1.3万,今夏就如《寄宿者》那样,我又是把《大狗熊》全盘推‖倒,依照原来的故事轮廓,重新建构,并加入全新的元素和理念,以填补从前察觉不到的逻辑漏洞,使故事更为圆‖润饱满。故事里的几个主要角色也是做了较大的改动,绫的发型从双马尾改为了传统的中短发,性格从一种病态转为了另一种病态,从喧闹可爱,在不失纯真娇憨的基础上,转为了另一种神秘安静、带有宗‖教色彩的思想存在。履历上,也从吊车尾的“差生”,变成了人气旺‖盛的“全优生”。此外绫父母的过往,与老女人的摩擦都加大篇幅进行了渲染。故而,一次翻改,加两次审改的修改制‖度便又让故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质变,《大狗熊》的翻改用了整整2周,字数从1.3万变为4.8万,第一次审改,用时9天,变为5.4万,第二次审改,好像陷入了某种文‖字修改的黏‖腻漩涡一样,自己较劲似的花了15天,光一个修改前只有五百字的结局就改了4天(即馨给绫写的那封邮件),改了不知多少遍,五六十次我想总是有了,总是想基于从前的模架写出原汁原味、感人至深、文句优美又滑‖顺的结局,但苦于从前的基调与现在自己的文风差别过大,导致句子不三‖不四,读起来形同嚼蜡,别扭至极,原稿中从前备受好评的结尾独白也没能保留下来,因为一首曲子的主歌变了,如果不想变成大串烧,副歌部分也必须跟之更改,只好再写新的。所以在这种不舍和犹豫的情绪里,时间就被耽搁下来了。好在最后的那个写法我也满意,不敢说多好,但至少不坏。这或许也是受了世界杯的影响吧,看了一场巴西被德国人胖揍7:1的比赛后,内心甚是震‖惊和畅爽(我是中立球迷,也没有闲钱买彩‖票,只是单纯感到过瘾),精神放松‖下来了,情感在第二日自然便流淌而出了。最后的字数定格在了6.2万,也成了一部不折不扣的中篇。
冬季·污雪篇《柏拉图的天堂路》
冬天,下着小雪的窗光润泽了你的侧脸。
我好像再也止不住兴‖奋的眼神。
从前我望着你的时候,心中只有单纯的“好感”与“情‖欲”,
但如今在内心的同一个角落,却看到了一双同样在专注凝望着我的眼睛。
强烈又温暖的视线照射感,好像要把我吸‖入明朗瞳眸的央核深处。
我知道,此时此刻,在那里正真‖实存在着另一个我。
《柏拉图的天堂路》算是不同于我之前风格的一部另类小说,比起前三部来,它更贴近于我的现实。而这部书的整个写作,也是在当年那个时间点的“现实现场”里完成的,带有着浓郁的临场感,俨如在非洲草原的旧皮卡上端着画板,一面嗅着绿清清的草汁味,一面画着在树上打鼾的猎豹。只是那时的意境没那么放松就是了。小说里,关于那个学术视‖频公‖司的情况都是基本属实的,此外那时的虚弱心境,北大教二楼道尽头、充满淡白窗光的自习区,小雪,碰到的每一个路人,都是照实而写,以致使这部作品有了特殊的质感,让小说的内在潜移默化地泛出一股焦虑的愁味,令风景更加沉重,令冬雪更加冰冷,令现实更加现实。这部小说写在《海贼(第四季)》的中间,当时还没有购‖买现在所用的这台笔记本电脑,这部小说的原稿是我坐在北大教二的空闲教室里,拿自动铅笔一页页写在皮面本里的。写了大概一周左右,每天早出晚归,写12个小时,中午在理教一层小卖部买一桶泡面吃,顶到下午四五点,胃部就饿得痉‖挛。在五点半左右,天就黑了,随后就在白炽灯的漫长光照里,与那些北大生一起在专注的气氛中‖共同努力,把所有精力都认真投入到手中的本子里。
那段时间我印象最深的感受有两个,一个是在教二206度过的长长的拿笔写作的夜晚,我坐在后排,那里是个小阶梯教室,桌子是接在椅子上的,就像椅子扶手一样,能转过来掰过去的,俨然一扇门,能把我高集中力地关在桌子里。我喜欢坐后排中‖央的位置(后排是阶梯教室地势最高的地方),是因为这位置能一目了然地看到教室全局的每个学‖生,能够清晰感受到他们的专注气场。随即令我很快地认真起来,进入状态,并且起到效果强劲的监‖督作用:每当我稍有松懈,这个气氛就会提醒我,大伙都在认真苦读,怎么就你这么特殊。因此我亦只好一同保持“专‖业”。另一个印象深的记忆,是我在一天回家的路上去找一个朋友吃饭,我每天都会写十几页纸(以我的难看字体的大小和书写习惯,一页大概能写五六百字),由于长时间握笔,自动铅笔的橡木杆儿把右手拇指和食指间、位于手背的那块皮肤硌出了深长的印子,里面的肌肉又酸又麻,我还特意炫耀似的把这个印子指给他看来着,跟他说,这个坑越深,我的灵魂就越旺‖盛。
这部小说手稿完成后,我的笔记本电脑也买来了,随即又花了六七天时间,将这部原稿四万字的中篇修改完毕。改完后,我把电子版拿给了我在那视‖频公‖司里结识的、刚开始交往不久的恋人看,恋人看了一番后,说是越看越生气,因为觉得这个事实在太像真的了,这个“零”简直就像生长在你心里的一部分。为这个,我解释了好久才最终让恋人相信零并不是现实中谁的缩影,我也没有过任何小说中描述的爱情经历,零就是零。
这部小说完全写完,待那种满足和艺术温暖过后,我心里那股惶恐的大风便又骤然吹起,刮得我不寒而栗。那阵子我总是不自觉地问自己,这下满足了么,你还要干嘛,还不赶紧的找个工作好好上班。在这个节儿上,我认真思考了几日,要说那些不想把它们留为遗憾的事,肯定还有许多,当前就有一个感觉无论怎么写都写不完、已拖了两年多的《海贼在校园》。于是那会也没有过于深思,只想着先把这部没写完的写完再说,便正式开始了我的北大生活。具体的生活内容,在《海贼》后记里已经交代得很充分了,基本是上午听课,下午写作,晚上六七点、或八‖九点回去。一天写六千到八千,写得头脑发沉,坐地铁时,感觉就像个木偶一样,疲劳得没有‖意识,随着车厢的晃动,脑袋丁零当啷地乱晃(只是那种感觉,我并没有真的在晃),好像要从身‖体里掉出零件来似的。现在回想起来,那年那个状态的自己,因为内心极度不安,可以说是非常自觉、非常努力的,冲劲十足,恨意也十足,恨意化作力量,就像个披星戴月的夜之恶‖魔般无可阻拦。
《天堂路》相较来说是后期作品了,文‖字与前三部原稿相比有着巨大飞跃,加上创作这部作品时的那个特殊的认真状态,着实激发了自己不少潜力,故而这次修改时要轻‖松得多,不至于把什么都推‖倒重来。不过剧情方面还是有所增加的,内容更加深刻,情感丰富了,人物也修得更为自然,基本符合我当下水准的审美品位。原稿写完是4万字,8月份改了3次,都是7万多点,最终停留在7.3万。可见文‖字上在一零年已经渐渐稳定了。这次多出来的3万字,除了人物、场景、对话方面的润色,还增加了一些剧情,比如零在高中时写的那几部短篇小说《喷嚏少‖女》、《最美的画卷》、《人‖体喷钱机》。这几部短小说的梗概我跟某位朋友讲过,朋友听后,曾大加赞赏,说应该就这些框架题材写个大作品出来,一定会大卖的。但我对他的提议却不敢苟同,因为在我心目里,像这样的故事固然有趣,可并非是我所追求的那种持久而深刻的文学,这种东西也不是我花时间构思出来的,而是心血来‖潮、随心而动写出来的故事,对我而言就是悟空身上的一根毫毛,几万只小妖中的一只,如果哪本杂‖志需要这种故事,我想不论多少我都是编得出的。提笔即来的东西,我多少有些看不起。或许这也是种另类的妄自菲薄吧。只是在这次修改中我发现到如若作为一种辅助,这种故事是能起到四通八达的“列车”作用的,即可以装载着主体寓意,把读者带到任意一个他们想要到达的地方。
《天堂路》最大的一个特殊之处,我想它是我第一部以性为主题来传达意图的纯文学小说。既不像《海贼》那样偏于大众文学,也不像后来的《The dreamers》综合性成分更多一些,“它”的性是在轻‖盈格调中被沉重化的话题,涉及了青春男女、爱情、理想和生命意义等多项命题。性、“心”、人性,三者之间往往会在不同的人物内心制‖造出巨大的矛盾冲击,演化出多变的命运轨迹,在性和物质的巨大吸引下,这个时代的青年男女所追求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或许通‖过这部作品的指引,会让一些人找到迷失已久的方向。
201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