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新年


    又是元旦,思绪把我带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新年。那是作为乡村女教师的我,在农村度过的最后一个元旦。在那个被新年氛围淹没的乡村中学,我们是那样的奔放,那样的欢乐。

    为了欢庆元旦,师生们决定就地取材,制作一棵“元旦树”。

    吃过早饭,我带着四个大力士男生,去山中寻找元旦树。我们选择的目标是松树,松树蓊蓊如伞盖,符合我们心中元旦树的形象。我们反复斟酌,又敲定了挑选标准:树干笔直,树形敦实,树冠圆满,树高两米以下。

    挖树也是技术活。第一次挖出来的树,站立不起来,如不倒翁,摇摇欲坠。我们研究失败原因后,把它栽回原处,又挖第二棵,这次挖出的树,终于稳如泰山。我们用纤维袋包好树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抬回了学校。

    之后,就是准备礼物,装点元旦树。

    师生每人至少准备一份小礼物,附上一张小卡片,写上自己的智慧心语、新年祝福。班上买来各色彩纸,大家动手做成礼品袋。打乱对应关系,将礼物装进袋子里,挂在元旦树上。树上覆盖轻盈如柳絮的棉花,挂上五颜六色的灯带,金色的锡纸包裹树根,一棵带着乡土气息的元旦树大功告成。

    柴火的准备也不难。

    我们学校古木参天,碗口粗的枯枝常常卡在树杈上。每次看到枯枝,我们就取下来,早已堆成了小山,正愁没地方处置哩。此时,废物利用,岂不快哉?

    迎接新年之夜,操场上燃起了熊熊篝火。

    我们选择的是还没硬化的地方,篝火不会对操场的结构造成影响。除了寄宿的孩子,我们也欢迎走读的学生在家长陪同下前来参加。

    大家围火而坐,表演各种自编自演的节目。

    这些节目,基本上没排练过,有的是自己平时的强项,如有个女孩演唱的《青藏高原》,那灵动而带有金属质感的声音,具有很强的穿透力,似乎从遥远的西藏,穿透微寒的夜而来,空灵而悠长,纯净而唯美。那一声“那就是青藏高——原——”的拖音,仿佛空间隧道,正将我们送往西藏那片圣洁的土地。

    更多的节目,都是临场发挥。那些让人捧腹的小品,只是表演前的稍一合计;那些包袱多于内容的单口相声,更是瞬间的小宇宙爆发;深情的朗诵,也只是信手拈来。

    老师们也参与其中,独唱、合演,更有老师和学生没大没小地滚打一起的演出。

    陪孩子们前来的爷爷奶奶也坐不住了,花鼓戏《打铜锣》《补锅》上场,寒冷的夜空四处飘着欢乐。更有调皮的孩子前来伴唱,用那怪气的腔调、滑稽地表演,把现场推到了极致。

    椅子撤掉了,所有的人都动起来,围着篝火,唱呀跳呀跑呀扭呀,没有谁起头,没有谁指挥,摇摆了几下后,便形成了一股合力,新年之夜,已被我们的激情点燃……

    元旦早上,教室的中央矗立着漂亮的元旦树。同学们围树唱歌跳舞,采摘新年礼物,分享着得到礼物后的惊喜。随后,元旦树静立教室前方,喜洋洋地看着同学们上课,带给同学们美美的一天。

     放学后,师生们一道将元旦树栽到了教室后面的空地上,又是一番仪式、一番热闹,大家憧憬着,多年后,这里定会长出一片森林。

(此文发2019.1.3长沙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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