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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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房后有口老井。什么时候打成的?记不起来了。反正在我的记忆中,它一直存在。直到今年秋天回去,它仍向着天空张开着大小不一样的两张嘴,似乎想向我诉说着什么?跟以前不一样的是,现在的水少的一眼能看到井底,而且水上飘满了白色的塑料袋、沙蓬草、以及人们丢弃的烂布片儿……

      这囗井是由一大一小相连着的两眼井组成,虽然上面儿分离,底下的水是相通的。井是用白山子的白石头圈成。东边是一口直径约三米左右的大囗井,紧邻着一米多的西边则是直径约一米多一点的一个小口井。小囗井的南边儿紧邻着用水泥和石头垒成的一个光滑的送水槽,两米来长的送水槽末端又连接着约三米左右的一个光滑的长方形水泥蓄水池,蓄水池的末端从下面靠近底部的前下沿留着约胳膊粗的一个小孔。

      大集体的时候,在这眼小井的上面常常固定着一个铁水车,一个长长的厚铁皮圆筒一直伸到了井底,桶里垂直悬吊着约小指头粗的环环相锁的铁链,铁链间约一米左右就夹着一个跟铁皮筒内径相同的厚圆胶皮垫儿。水车是由齿轮大小不同,纵横相咬原理组成。最上面横插着一根约半人高的木棒,木棒上设计着一个马绳套。那个时候,我们全村人的蔬菜地就是靠这眼井上的那个水车,套上匹马一天不停的转而抽上来的水浇灌的。开水车也有专门的师傅,他们往往很有经验,为了防止拉车中的马受惊或不给好好拉,他们用布蒙住了马的双眼,让套在水车杆儿上的马永远也不知道自己走向了哪里的情况下,在井台上心甘情愿的打转转。

      随着马儿的不停旋转,白哗哗的清泉水从光滑的水泥送水池汩汩的流进了长方形蓄水池中,再由前面儿开着的那个孔流入了水渠。水在缓缓地顺水渠流向了菜地,而我们成群的小孩子则沿着水渠跟着水跑,像是在跟流水在赛跑,叽叽喳喳边叫边跑,兴奋不已,直到菜地畔,让看菜园子的老人喊驻了脚步。

      老井槽是个好玩儿处。有水的时候,周围飞来并落下很多蜻蜓和蝴蝶等能飞的昆虫,它们在找水喝,而我们则是手忙脚乱的去抓它们玩儿。我们还从井滩里挖出一些细密的、粘性很大的黄土拿到井槽边,沾上槽里的水把黄土和成泥,在光滑井边蓄水池的槽上反复摔打,把摔的很精的黄泥捏成了锅炉灶,再往里面儿放些儿捡到的风干马粪,用火点着。我们一人手里拿着一个,从下面儿用嘴吹着,锅炉灶的下面儿被嘴吹的在冒火星,上面儿冒着青烟,大家冒出来的青烟连成了一片,似全村母亲午饭时房顶的成片飘动着炊烟——袅袅娜娜、久久不散。

      那时,井里的水很多,连续能抽多半天。憋上一天一夜就又能照常抽了。

      石头圈成的井,在石缝中常常会有麻雀居住。有时乘父母午休时间我们几个小孩儿会爬在井沿边掏雀儿。在刚要伸手的时候,往往被母亲的怒喝惊起。此时如惊脱的野兔,慌不择路没命的个跑,有时跑丢了一只鞋也顾不上去捡。

      老井,是我们全村人的生命之源。早晨,每家人都挑着水桶来这里担水。大家用井边共用的一个胶皮水斗吊满自己各自的水桶,大家互敬互让,从不抢斗。一边拉话,一边挑水,你来我往。正在吊水的、弯腰准备挑起的、走在半路的、刚拐出自家院墙的,还有拉着来饮马的。好一派悠闲的清明上河图……此景刚过,雪白的羊群咩咩声一片,如天上飘动着的雪白的白云,翻起满天黄尘涌向了井槽边,羊馆儿老人弯着健壮的身体吊起了一斗又一斗水倒入了水泥槽中,槽前底那个出水孔早已堵死,清澈的泉水在水槽中晃来荡去,吸引着囗渴已久正在奔向它焦急的羊群。有人俯身倾斜倒满斗水的水斗,大囗大囗地喝起了冰凉的井水,看他那深深的吸气,让人感觉此刻的井水让现在的纯净水也没法儿相比。

        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和大学,老井,你给国家滋养出了多少栋粱之才?从读书到出嫁,你又给邻村的俊男靓女们养育出了多少个称心的伴侣?从出生到衰老,你又让多少勤劳的村民们心满意足的离去……

      如今,我们已不再年少,  风风雨雨多少年,你也老了。据村民们说,现在留守在村里很少的一部分村民的吃水也成了问题。

      老井,我的生命,即使我们走到天涯海角,也永远不会把你忘记,因为你是我们今生中永远磨灭不掉的最美好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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