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馨起初以为,和阿伟只是恋人之间的小摩擦,他们都是初恋,第一次亲密接触热烈而冲动,彼此融化的爱情怎么能说散就散呢,栾馨把全部与爱有关的感情给了这段爱,阿伟却不是,他想的,女人原来如此。
阿伟的写真照挂在橱窗内,他悄悄偷看过许多次,不少来照相的女人,驻足观望:
这是哪个?
漂亮的不得了,超过了女人。
像不像电影里的那个男主角?哪里,男主角不如他漂亮。街上的路人,会因为看见照片跑进照相馆,拉住摄影师,指着阿伟的照片,照成这个样子,摄影师美滋滋的:好的好的。
栾馨第一次对他产生兴趣,冲的是爱恋。阿伟针对的是女人,他更看重栾馨的条件可以改变他的状况,栾馨能带领他走出贫民窟,走出散发着尸体味道,夏天苍蝇舞蹈,蚊子合唱,老鼠为王的环境,开始,栾馨在他眼里是公主,阿伟以最精彩的形象侵蚀这个被爱情冲昏头的女孩,栾馨没有按照他的规划行事,没有如他想象的言听计从,他恼怒之余,拿出那张名片,他的心是忐忑的,直到见识到银幕上的许莉娜,遇到她在生活中被前簇后拥,栾馨在他身边,渺小的化为泥土,他的血沸腾起来,热辣辣的滚烫灼心,这才是他向往的人生啊。
电影院,曾经是他躲得远远的象牙塔,那里不是他应该关注的地方,那是属于有钱人的享受的天下,而今,他坐在松软的椅子上,思想如脱缰的野马,跟着许莉娜的镜头跑,他无法继续在栾馨身边,许莉娜和栾馨,他有机会接触许莉娜,为什么不去呢?
栾馨总以为阿伟小任性,她想刹刹他的小任性,肚子里是阿伟的骨肉,他那能说不认就不认,有那个爸爸不爱自己的孩子。当然,栾老板不算在内。栾馨觉得,阿伟忍不了几天,一定会来找她,买串冰糖葫芦哄她,两个人重归于好,可是,没等来阿伟,栾老板却莫名其妙离去,这时候,多盼望阿伟在身边安慰自己,栾梅又出了岔子,栾梅在栾馨心里,轻轻一扯会痛彻心肺,她那里舍得埋怨她,心痛的比自己受伤还难受,更贴心的照顾栾梅,肚子里的孩子没被她折磨掉,索性生出来,抱给阿伟,他会高兴的。
如果传言阿伟和栾梅有什么扯不断的情愫,栾馨不愿深想,妹妹小,难免犯糊涂,但从程丽嘴里说出阿伟和什么电影明星扯上关系,栾馨无法淡定,到底发生了什么,阿伟真的因为其他女人不要她了,她不能平静,找到阿伟家。
阿伟妈以为是栾梅,骂她扫帚星,害得他家阿伟大年期间进医院。
我是栾馨。
阿伟妈定睛一看:你是谁?不认识。
阿伟难道没跟你说过我们的事?
他每天都不在家,也不管家里的事,连他爸爸拉车他都不去帮忙,还说什么。
我是阿伟的未婚妻?
那个躺在医院的,缠着我们家阿伟的是?
我妹妹年龄小,不懂事,阿伟逗她玩的。
阿伟妈把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栾馨这才弄清事情的大致经过,心里直埋怨栾梅这个傻丫头不懂事,嘴上却说:阿伟哄妹妹,妹妹当真了,阿伟也不会想到开玩笑弄成这样。
看见阿伟妈将信将疑的样子,栾馨趁机把自己和阿伟的恋爱,自己有了阿伟的孩子,许诺房子给阿伟,家里财产有阿伟一大半,这两天两个人吵嘴了,所以没有来得及到家里来,阿伟妈连声骂阿伟混账,栾馨的眼泪掉下来:可是,阿伟不要这个孩子。
为什么?
阿伟说,你们家太穷,养不起孙子,让我打掉这个孩子。
阿伟爸本来对阿伟一百个不满意,跳起来:这兔崽子,越来越不像话。
阿伟是孝顺,替你们二老着想,只是,我不忍心害死你们的孙子,这是阿伟的骨肉啊,孩子要是不要,我也不想活了。栾馨哭的伤心欲绝,阿伟妈说:放心,姑娘,阿伟不认,我们认。
栾馨一看到了火候,把程丽说的阿伟和许莉娜的事情,有的没的想像的编排的空造一通。
怪不得,阿伟劝你打掉孩子,原来,他想跟别人女人结婚,那种女人算什么,是最不正经的女人,人可皆夫的婊子。阿伟妈咬牙切齿的骂。
阿伟奉许莉娜指令,告知爸爸妈妈即将举行婚礼,邀请他们参加,栾馨发挥了嚎哭的威力,她从指缝发现,阿伟的手腕上果然有块金光闪闪的手表,程丽说的千真万确,都是真的,阿伟妈阿伟爸轮番上阵,谩骂阿伟,栾馨也不说话,哭了一会,她猛然起身,阿伟一心想把婚礼的事情敲定,等父母骂够消气,告诉他们当天行程,至于栾馨,不用理她。
哭声夹杂着骂声,栾馨走过阿伟身边,突然抓住他那只带金表的手,迅速撸下,手表带有弹性,阿伟没有提防。
这是那女人送给你的吧,你看,这块表够我们吃一辈子都吃不完。
骂声戛然而止,所有的眼光盯住让人一辈子吃不完的金表。
可我把我这辈子都给了你,难道不值这块金表,我找她去。
栾馨转身便走。
栾馨这个举动把阿伟吓坏了,许莉娜根本不知道他有这段情史,以为他是个情窦未开的小鲜肉,正是这块小鲜肉才引起她极大的兴趣,他隐瞒这段情史,是为了让自己价值更高,以期许得到更多的实惠,栾馨若跑去闹腾,不管是真是假,后果怎样,阿伟连想都不敢想,他扑通跪下,腰板直挺挺的:栾馨-----
这一跪,让所有的人大跌眼镜,栾馨肚子里的小脚又开始蹬,栾馨心中一软,险些与阿伟同时跪下,她的双腿发颤,小脚在肚子里的停住,圆鼓鼓的一个大疙瘩,她只得用手抚摸,阿伟妈以为动了胎气,忙过来搀扶栾馨坐下,栾馨的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
沉默,此刻对阿伟的压力最大,栾馨肚子里孩子的小脚又使劲蹬了下,栾馨哎呀,阿伟妈端杯水:你要是把我的孙子吓坏了,有你好看,我和媳妇一起去哪个什么明星的家,让大家看看,你这样对你的媳妇和孩子。
阿伟跪着,只想阻止栾馨:栾馨,不要冲动,凡事好商量的,我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想多赚点钱,给你和家里人。
栾馨:用得着结婚吗?
阿伟:结了婚,莉娜答应我,她的小洋楼有我一半,全部家产有我一半,等我有了钱,回到你身边,这不是很好吗?
阿伟没有勇气说他同时给莉娜肚子里的孩子爹背锅,
栾馨:有这么便宜的事?
阿伟:那块金表是莉娜送我的。阿伟指了指那块栾馨手里的金表:莉娜家里这样的东西多的是。
阿伟妈和阿伟爸凑到一起看那块金表,他们活了几十年没见过这样的奢侈品,式样大气,做工精致,震撼了他们的半世人生,他们劳作的手连摸都不敢去摸,唯恐粗糙的手指会亵渎这块金表的高贵。
阿伟:你们不知道莉娜多有钱,我想有这么多钱,你们,统统不用住这样的破房子,爸爸不用去拉车,弟弟妹妹有新衣服穿,不用睡在冰冷的泥地,吃不完,用不完,住在小洋楼里享清福,栾馨也不用这样辛苦,难道,你们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吗?
阿伟继续他的蓝图规划:你们再不需要进出在贫民窟,我们的孩子每天有新衣服穿,有饱饭吃,有小车坐,上高等学校。没等阿伟说完,阿伟爸扇了两巴掌:醒醒吧,你没那个命。
阿伟妈:还不快滚,等你爸削你。
阿伟站起来,眼巴巴看栾馨手里的金表,栾馨:我答应你,不去破坏你们的好事,等你有钱了回来娶我。
阿伟:一定一定的。
栾馨:你,可以走了。
阿伟:表----
栾馨:留给咱们的儿子上学用。
阿伟不敢再说什么:爸,妈,婚礼那天,我派车来接你们。
阿伟爸:还不快滚,等饭吃啊。
慌忙逃出家门的阿伟,快速走了几十米情绪才安定,回想刚才的情景,气不打一处来,拐弯进了家小酒馆,要了酒,独自闷喝。
午后不久,春困令人精神乏力,不是吃饭的点,小酒馆人不多,隔壁桌有人在喝闷酒,阿伟喝的差不多,要碗米饭和菜,大口吃起来。
小二,拿酒。
隔壁桌喝闷酒的竟然是女人。
小二:姑娘,别再喝了,你已经喝了不少,吃点饭,回家去。
钱,拿去,酒。
女人不胜酒力,趴在桌上睡着了。
小二:唉,又喝醉了。
阿伟:小二,这姑娘经常这样醉?
小二:是呀,白天喝,晚上喝,小小年纪,非喝死不可。
阿伟:这么能喝酒。
小二:做那行的嘛,晚上陪男人喝,白天解闷喝,喝死了拉倒。
阿伟:她好像年纪不大。
小二:是呀,十六岁不到。
阿伟想,还没有栾馨年龄大。吃完饭,付钱时看了眼昏睡的女人,竟然是程丽,阿伟对小二说:这姑娘我认识,麻烦你为她买些醒酒的水果,照顾照顾,我有事,不能耽搁。
回到洋楼,许莉娜早在客厅等他,唱片里放着周璇的天涯歌女,阿伟讨好的走过去:亲亲____
莉娜的细长眼看他:事情办好了?
阿伟坐在沙发上:办好了,爸妈很高兴,答应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歌声甜甜的,吴侬绵软南方小妹特有的娇嗲。
许莉娜:是吗?老人家对我这个准媳妇有什么意见?
那能呢?阿伟欠欠身体:茶。
佣人正要去取,许莉娜历身断喝:我送你的金表呢?
柳雄飞最近突然想起,应该关注程子昂的家庭。想起程子昂,柳雄飞头大起来,对于他的离职毫不奇怪,男人的心理活动他多少了解,无奈的婚姻,无奈的家庭,捆绑着身体和灵魂,忍受得下去直到麻木,不忍受想改变,总要牺牲一些东西。程子昂在单位山水不显,平庸无为,内心却高大上,想做人上人,这使他看人的目光总是游移不定,不知道眼前的目标那一条属于自己。说起来,家有良妻儿女,蛮好的一家人,女人经营出这样的家庭,并不是很容易。
程子昂的心里永远爬行着数条虫子,这女人千般好,这女人万般贤惠,这女人与他有恩,是他生命的拯救者,程子昂无法爱上他,这种不爱在心里,固执的扎根,形成坚韧的力量,矛盾度日,当身边出现的女人有任何细微的信号向他释放,他不用犹豫的扑上去,他压抑的太久了。
柳雄飞知道实情后回忆起来,程子昂在外面有了小三,很兴奋,他每周抽出几天和小三约会,把家里安排妥当,沉浸在这种家里红旗外面彩旗的交汇中,如果小女儿不丢失,会不会一切照旧?
生活从来没有如果。
不少人知道程子昂最信任的人是柳雄飞,柳雄飞是不少人喜欢接近的人,职位是另回事,他待人真诚实在,无私仗义,聪慧机智,不是他城府多深,习性而已。
柳雄飞觉的科长就程子昂说事,并非简单,柳雄飞敏锐的感到:有人要倒霉。柳雄飞的前任,因为战绩突出,工作出色,面临被提拔的大好前程,据说委任状锁在人事部的抽屉里,只等公示宣布。
科长带领稽查人员突袭检查,从柳雄飞前任的办公桌里收出与敌方窜通,阴谋造反的信件,把整栋楼人吓的连呼吸都不敢大出,很长时间走路溜墙沿走,这可是死罪啊。虽然现在不讲株连九族,随着前任招供,军部所有和他有牵连的人,陆续隐身,失踪,连他的家眷子女也从这个城市消失,住房屋易了房主,前任在军事法庭判了死刑。。
从此后T科长和T科的成了军部无人不畏惧的老鹰和魔洞,任何人从那间办公室路过会悄然悄悄然,能绕道绝不从那扇门前走过。
柳雄飞按了桌上的铃,女秘书进来:长官,您要的资料。
请把副官叫来。
女秘书出门,副官进来,行礼,柳雄飞起身示意他在茶几前坐下,女秘书端来咖啡。
柳雄飞:咖啡?怎么样?
副官:好的。
柳雄飞端起咖啡,从留学起,他爱上咖啡的味道,舌尖的苦不断绵延,当捕捉到那份苦不堪言时,那味道却淡然远去,回味绵长。
副官:程子昂的老婆在外面拉黄包车讨生活,大女儿程芳小女儿程丽做了窑姐,大儿子程江小儿子程海在南京小学校读书,本来有个小女儿,据说有一次和姐姐出门走丢了,程子昂是在女儿丢了以后不久辞职的。
柳雄飞继续喝着咖啡,副官端起咖啡杯,正准备学柳雄飞的样子,品上一口,柳雄飞把手中的咖啡杯使劲往条几上一顿:副官连忙放下咖啡。
柳雄飞:你,马上把刚才说的详细写篇报告交上来,然后,去调查程子昂外面小三的情况,注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