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录

你们家里有没有那种橘黄色的暖灯光？

我以前家里有，就像南瓜灯一样的颜色，剔透明亮，温馨安详，偶尔有几只小飞蛾，围着吊在天花板上的吊灯，转啊转，是不是，有几只撞上去了，被滚烫的电灯玻璃给烫伤掉下来？

偶尔，有那么一两只，被我遇见了，我把它掐碎掐碎，手指上弄的都是粉末，然后就抹在衣服上了，抬起头，继续盯着小飞蛾看，小飞蛾们，围着灯泡，依旧转啊转，转啊转，若是时光在这里多停留片刻该多好。

可是，我看久了，眼睛便花了

那个时候，我家住的还是土砖房，偶尔刮个风，下个雨，会有瓦片掉落，屋内上方的瓦有的坏了，水滴滴答答地落下来，一滴接着一滴，砸在湿了一片的黄泥巴平地上，久而久之，就会有一个洞

我那个时候觉着好玩，新鲜，时常伸出一双稚嫩的小手去接雨滴，家里的大人，见着屋内漏雨了，便腾出一只桶啊，盆啊的，拿来在这接水滴，免得屋子里到处都是湿哒哒的

那个时候，我很贪玩，常常爱捉捉青蛙、蚯蚓什么的，双手都是泥，指甲里面常常被泥塞满了，一下雨，我就在那个接雨滴的水盆里，玩起水来，时不时，扣扣指甲里面的泥巴，本来是很清澈的水，被我这么一弄，就变得很浑浊了

屋内烂瓦滴下来的水玩够了，便跑到屋外走廊上去，玩屋檐上落下来的水，这儿的水滴，可比屋内的那些小水滴，滴落下来的速度要快多了，每一滴水也比屋内大颗，我伸着手掌去接，让水滴打在我手掌心里，看着手中的水滴，晶莹剔透，甚是欢喜

屋檐上留下来的水，打在我手板心里，本来是一颗颗的大水滴，滴落在我的手掌里，溅得四处都是，落在黄泥土地里，瞬间就消失了，我那个时候，常常想，它们要去到哪里呢？袖子被我弄的湿哒哒的，可能因为下雨的原因，天气转凉，我穿着湿哒哒的袖子，还有那么些瑟瑟发抖

我跟娭毑说，是不是冬天就要来了？我觉得好冷啊，娭毑摸了摸我的衣袖，嘴里虽责备我玩水，手却一边摸摸我的额头，摸摸我的背，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腾出一件衣服来，给我换上，嘴里还念叨着，不要去玩雨水了啊！等会着凉感冒，是要去找梁伯伯打针，吃药的

转身，娭毑又去拔花生了，我姥姥睡饱了午觉，也走了出来，跟我娭毑一起聊起天来，我娭毑说，过两天应该要晴了，晴了就把这些花生晒干，这两天先晒在这个堂屋里，我姥姥看了看外面的雨势说，应该明天就会放晴了，然后，就挽起宽大的袖子，帮着我娭毑拔起花生来，她们陆陆续续地聊着天，说着东家长，西家短的，偶尔说说哪家婆媳之间的小矛盾，我搬把小椅子，坐在她们旁边听着，边听边吃花生，一会儿，娭毑见我在吃她刚拔下来的花生，便说道，莫吃这里面的，要吃自己拔。说着便拿了一把藤给我，我接过花生藤，开始认真地剥起花生来

嘴里面嚼着今天上午刚从地里拔出来的花生，很是香甜浓郁，还有一股泥土的清香。听着姥姥和娭毑，东长西短的说着，我依旧继续低着头剥花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抬起头来，天色已经模糊不清起来；娭毑和姥姥也收工了，开始准备晚饭。

我望着渐黑的天空发呆，时不时门前的树，被风吹得晃动几下，风从大门吹进堂屋来，吹得暖橘色的电灯泡，一晃一晃的，我的影子也随之一晃一晃的，我盯着自己的影子看了好久，比起手式来，装作样子，要去跟影子握握手，看看它会不会愿不愿意陪陪我，它也伸出手了，似乎是要和我握手了，我一会把手比作小狗的头，手指一张一合，墙上的影子也宛如，一只小狗，在那里犬吠，我觉得少了些什么，便学着，门前的大麻狗，汪汪地叫着起来，一会儿，我又把手比作老鹰，两个大拇指，交叉叠在一起，当作老鹰的头，老鹰在墙上飞了一圈了，我就动动大拇指，好似墙上的老鹰动了动头；玩了一会觉得，甚是无趣

很想念，和你在一起的时光，尽管生活那么的不尽如人意，我们也有吵有闹，但，在我内心深处，是有你的，小时候，我就想，能够尽量多一点地给你更多爱和照顾，只希望我能够帮到你，长大了，才发现，偶尔有时候，我还要让你担心，我过得怎么样，过得不好时，你也偷偷流泪，感谢，生命里，遇见了你，陪我一起长大，老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