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第二版 第七章 各自归巢

第七章 各自归巢

    距离郭建离开的时间还有三天,他在和赵思林交代了一些行前应该准备的事儿以后,又去王副政委那边儿点了卯,给首长量了量血压也没什么异常的情况。司机小赵住在首长家听用。听副政委聊了一阵儿抗美援朝时的冰天雪地和艰苦岁月,郭建的父亲郭雷震和王副政委有着相同的经历,所以副政委才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关心郭建,仅仅凭着郭建对孙雅丽的一点点赞誉,王副政委就心领神会的给了她奖励。在他看来他们两个给谁都一样,郭建一开口他便知道了郭建的用心良苦,更何况孙雅丽也并非浪得虚名,副政委也不算违背原则。

    离别前又不免多少的不舍,多少语重心长的叮咛嘱咐。最后王副政委对郭建说:“就像是每年的歌词中唱的那样儿‘革命生涯长分手,不负人民养育恩’不管走到哪儿都要心存正念。更要有锲而不舍,永不放弃的韧劲儿才能最终历练成对社会、对家庭有用的人。凡事儿但求无愧于心,那‘心’又是什么呢?是良知,是一颗永不变质的赤子之心,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做咩良心的事。你天资聪颖,我本来没有什么可以嘱咐你的,但既然走到一起了,又这么多年了,我这儿总是不放心呀!还是要和你唠叨几句,也是人老多情的缘故吧!走的时候就别来和我告别了,最后走的人更让我心疼,‘相见时难别亦难’呀!”老首长语重心长,更让郭建的内心骤起波澜,两个人都是强做矜持,总算没有洒泪而别。郭建向老首长敬礼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转身而去。他不敢多留片刻,就算只多一刻,怕也会泣涕如雨。那句“人老多情”的话,更让郭建于心不忍,他不忍心看到一个曾经驰骋疆场,戎马一生的沧桑老人,因为自己而失了威严,伤心流泪。

    拜别了王副政委,他回到了原来的宿舍。钟伟一个人也是闲来无趣,郭建在那里放了一堆的宝贝,一些崭新的冲锋枪和手枪子弹壳。他准备用这些子弹壳做一挂风铃当成礼物送给孙雅丽。回到宿舍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钟伟便和他一同动手用缝合线、手术刀、镊子和剪刀做工具,一一拆除了这些子弹壳的底火,用九十九颗冲锋枪的子弹壳和十颗手枪子弹壳做成了一挂漂亮的风铃。郭建嘱咐钟伟,若是他在行前见不到孙雅丽就由钟伟转交给她作为纪念。而钟伟却认为还是郭建亲手交给孙雅丽才对。

    到了次日,起床的号声刚过,赵青就回来了。当郭建和她叙述完了赵思林的病情以后,赵青的脚指甲虽然还没有完全长出来,还是急不可耐的拉着郭建去找了王副政委,泪眼婆娑的要副政委马上就批准她和郭建带赵思林去医院就医。副政委无奈只得安排用自己的车送他们去了火车站。等到孙雅丽通过外线打来电话,想要再听一听郭建的声音,却被告知郭建已经走了。得知情况的她放下电话撇下哥哥嫂子和一屋子客人,头也不回的就打车去了火车站,只可惜当她到车站的时候开往北京的列车已经出发了。一向温婉的孙雅丽,竟然嘀咕了一句“新兵蛋子,王八蛋。”带着失望悻悻而归。回到家中又给钟伟打了电话,询问郭建留下什么话或者是给她的信没有。钟伟知道孙雅丽心切,更觉得郭建实在是应该和她做个告别,却不凑巧被赵青突然无端的纠缠去了。于是他替郭建解释着说:“孙姐,你可别怪他呀!都是赵青护士长片刻难容。首长也是无可奈何,才让他俩带着思林走的。郭哥匆忙中给你写了一封信,昨晚还用子弹壳做了一挂风铃要我送给你呢!”孙雅丽听说有信,用近乎命令的口吻对钟伟说:“你把信给我送过来。”钟伟知道孙雅丽的心情,但却无奈的说:“我的好姐姐,我可不是郭建可以无法无天,我们没有特殊任务是不能离开营区的,我总不能找李干事或者哪个领导说是为了给你送情书而告假吧!”没等钟伟说完,孙雅丽咔嚓一声儿就挂了电话,叫醒正在她房间里睡觉的孙鹏要哥哥开车送她回营区。一家人和特意过来看望她的小姨凌楚,疑惑不解。却也知道这个大小姐的脾气一向乖巧温和,定然是什么要紧的事儿才会如此心急火燎。孙鹏倒也不敢耽搁。出门开车带着妹妹直奔军营去了。

    凌楚看了看姐姐凌兰问道:“这孩子今天一早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凌兰看着风驰电掣一般离去的一双儿女,喊道:“什么事儿呀?这么着急,孙鹏你慢点儿开车。”凌楚突然发问,凌兰沉思片刻道:“是不是郭建走了?听电话里是这么回事儿。”

    坐在茶几边儿的小墩子上的儿媳妇茹惠一边给儿子喂着手里的橘瓣,一边道:“妈,您说的郭建是她男朋友吧!要不然不会这么着急的。”

    凌兰回说:“谁说得清呢,昨天他来过家里,还有其他两个是他们的战友,都是雅丽请过来的。我看郭建那孩子虽然年轻,倒也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年龄只有二十一岁,比雅丽要小两三岁,看举止可不是一般的人,我听雅丽说,郭建是几个首长面前得力的红人儿,你想呀,能在几个首长眼中被如此器重的人,能是池中之物吗?一言一行,举手投足间都滴水不漏非常的圆滑干练。但对咱们雅丽应该是真心实意的好,雅丽给别人输血了,咱们心疼是真的,可这种事儿搁在部队,说起来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雅丽说郭建三言两语就给雅丽争取了一个什么通令嘉奖,据说这个荣誉应该是给他的,竟就给雅丽了。我估摸着他们的首长也不是糊涂人,左右他们俩给谁都一样,想来她俩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首长的眼里他们怕是一对儿了。”

    茹惠又道:“妈,雅丽回到地方也是好事儿呀,好歹能对孙鹏有点儿作用,我们俩上午聊了不少,偏偏雅丽和我只字未提这个郭建的事儿。他们俩要是恋爱关系,那这天各一方可也是考验人心呀!而孙鹏眼里也就这个妹妹还是能听的,您看雅丽让他开车,他就去了,平时我们谁能指使他呀!”一旁抽着烟的孙汉群听到儿子的名字就像被鬼叫了魂一样的浑身寒战。

    这边儿孙雅丽终于拿到了那挂风铃和一封郭建留给她的信。她迅速的拆开,因为心焦情急还撕坏了信瓤儿,信封裹着信纸被撕了一道口子。打开那封好歹折起来的信,显然郭建走的的确匆忙,竟然没有压平,未分短长。信中写到:

    雅丽:

    请原谅,并非我情愿不辞而别!赵青护士长顾念思林安危,强拉我到副政委面前请命护送赵思林入院。此后,你我山长水阔,托鸿雁传书或成常态。转入地方工作以后还望处处思量,时时小心。我不在你身边,尽量照顾好自己。它日归来,此心不变,唯愿地久天长,长厢厮守。昨晚做一风铃与你,以寄相思。当风铃响起,那风是你,铃音是我。祝:一切安好、事事顺心。你的“新兵蛋子”郭建!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离别,虽然昨天说好了不送,但真的就突然走了,孙雅丽鼻子一酸,竟然滴下了眼泪。孙鹏也不知所以,只能傻乎乎的看着妹妹伤心流泪。刚想走上来安慰她,又退了回去,一知半解只是其一,在他的脑海中,妹妹的眼泪本就不多,此刻更无法安慰她丝毫。虽然孙鹏是一个混世魔王,但若论情商和智商却不能说他是一无是处。一向不喜欢吸烟的孙鹏,秋风中点燃一支香烟,目光望向远方,脑海中竟是兄妹二人儿时的回忆。一支香烟燃尽,孙雅丽此刻已经没有最初的那般伤感了。走到哥哥的身后说:“回家吧”孙鹏扔掉烟头,连忙转身,一手拥着妹妹的肩膀,一手紧忙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请妹妹上车。

    车辆启动,孙雅丽回头看了看已经摘掉了部队番号牌子的大门垛,往昔的威严赫赫已经不复存在,只有持枪实弹,肃然挺立的卫兵,昭示着一息尚存,军魂犹在。这秋风的凄婉,更让人生出许多离别的忧思、没落的悲伤和对往昔岁月的回忆。她想尽快离开这里,甚至不忍心再多看哪怕一眼。这些日子,一想到那些熟悉的面孔即将一个一个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当中,若不是有个郭建时刻让她感到温暖,有一些心灵的慰藉,她的心早就被这离别之苦给掏空了,更像是被剥了皮一样的疼。

    回到家中,孙雅丽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也顾不得看哥哥花了大钱给他买的传呼机、巧克力、手提包等清一色的高档礼物,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看这屋顶上的吊灯,脑海中都是郭建与她过往中的点点滴滴,从学校初见到昨日分离,她费尽心神一一回忆。突然想起几天前郭建嘟囔的话:“风铃,玩具”这一当时看来是郭建的胡言乱语,如今看来却另有深意。或许这风铃就是郭建想要留给她的一件玩具更是一件珍贵的礼物。她从口袋中拿出郭建留给她的那封信,翻来覆去的读着,一字一句都要印刻在自己的心里才算踏实,特别是最后的那一句“当风铃响起,那风是你,那铃音是我。”更是回味无穷。

    “哥,进来。”孙雅丽大声的叫着哥哥孙鹏。得令而动,孙鹏并无片刻耽搁。

    孙雅丽提起那串风铃对孙鹏道:“哥,你帮忙把这风铃挂到吊灯下面,让我伸手就能碰的到它。”孙鹏搬了凳子脱鞋上床,小心翼翼的将风铃按照孙雅丽要求的高度挂好。孙雅丽用手碰了一下那风铃,虽然不是银铃般的动听,然而这子弹壳触碰出来的“哗啦哗啦”的声韵分外特别,更何况这东西怕是用钱买不来的,说它独一无二却也不假。

    孙鹏从床上下来,看了看那串风铃,挂的还算正当,又说:“这是那小子送你的礼物,可比不上哥哥给你的这些东西,不过也的确算得上用心了,更想不到的是这小子的手还挺灵巧。”孙雅丽这才想起来,哥哥给她的东西还堆在一边儿呢,一一鉴赏了一番以后谢过哥哥。再到客厅里解释了郭建的不辞而别,的确情非得已。一家人得见孙雅丽不在心神不宁,暴虐的瘆人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晚饭后尽欢而散。孙鹏受到妹妹的感染。竟也能悟到了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用情至深,殊为难得,真的应该好好珍惜。也明白与郭建送给妹妹的那串用心做就的风铃相比,自己的礼物虽然贵重,怎奈德行却是不及。愧感于此,他也终于肯和肖茹惠夫妻团圆了。

    夜幕降临,到了掌灯时分。孙汉群一家三口围做在茶几旁,谈起过几日要带着她去卫生局杨局长家过访。商量着准备一些什么礼物,凌兰拣选了一些瓷器都是她的用心之作,杨局长定然会喜欢。为了这女儿的前途,凌兰的确舍得将最心仪的作品拱手奉上。还不顾孙汉群的劝阻,急不可耐的给杨局长打了电话约定周三晚上在“蓝溪阁饭店”见面。

    另一边,火车已经到了北京。郭建和赵青护士长,迅速的给赵思林办理的住院手续。只等明天血液科的主任上班,无论如何赵青也要见一下并不熟悉的血液科主任,郭建安排完了护士长赵青和赵思林都在医院空余的病房住下,自己到外面去找了一家小的招待所。临行前,孙雅丽死活都要给他一点儿钱带着,说事穷家富路,郭建不得不受。此刻在这大城市住下,才知道钱是如此的重要。尽可能的不浪费每一分钱。作为家属的赵青有资格在医院以陪床的名义住下,而他却只能在外面将就一个晚上,待到天亮他还要乘大巴车回到迁宁老家,早走这一天何其珍贵,他不想浪费一分一秒。紧凑的日子就这样不容丝毫喘息的时间。招待所外面买了一份报纸和一本杂志,回到三人间的房间中默不作声的看着,一夜安稳。一早起来,他又去医院见了赵青,没了郭建忙前忙后的扶助,赵青反而显得有些青涩,一点儿也不像一个三十几岁的人,竟然要求郭建最好能在这儿再等上两三天。

    郭建安慰过赵青以后,还是婉言拒绝了赵青的恳求,匆忙间总算是赶上了前往老家的大巴车。

    而此刻的孙雅丽正在同时写两封信,一封自然是寄给郭建的,按照郭建的性格他会按期到学校报道,而另外一封信则是写给他在那边工作的同学李敏的,叮嘱她在恰当的时候关照一下这个“新兵蛋子。”等这两封信跋山涉水的邮寄到郭建所在的学员队,他应该正好赶得上第一时间拿书信,第一时间感受到她的存在和温情。

    经过了五六个小时的颠簸,郭建乘坐的大巴车终于到站了,然而他却错过了去往栗园村的公共汽车。最早的一班车是明早6点半。问清楚以后只好在车站旁边再次住下。找了一个公共电话,给村子里的父亲打了电话告知他明天一早到家的消息,只可惜也只能在家住上两三天。一年多没有回家也鲜有音讯的郭建终于回家了,这让郭雷震和邢淑珍喜出望外,暂时放下心中参商已久的芥蒂喜出望外,还给在迁宁的姐姐郭琳打电话要她去郭建所在的站前旅社。郭建是一个冷静的近乎无情的人,他知道姐夫跑车需要得到很好的休息,姐姐家也并不宽敞,容下他虽然没问题,然而相见的兴奋或许会影响到第二天姐夫的行车安全,本就没有打算去叨扰姐姐。因为郭雷震的缘故,反而弄巧成拙,还被姐姐当头棒喝,逼着他退掉了床位住进了家里。到了姐姐家,郭建又说:“姐,爸爸的病即然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你不用和我回去了,明天照常上班就是了。姐夫要出车,日子总要过的,我回来也是看一看他的病情,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案,我再回到学校悉心钻研,好好的琢磨琢磨,最好能找到一些能够促使爸爸康复的办法。这也是我这一次回来的重要目的,即然咱们姐弟都见面了,你也就不用挂念我了。等我回来的时候还要从城里经过,到那时候见面再说,明天一早我就赶回家,你也不用送我。”郭琳只好答应郭建,安他说的行事,但也让郭琳感到非常的不悦。一家人的相聚本就难得,被弟弟郭建这样一安排也就只能作罢了,在她眼里这个弟弟从小就执拗的不可救药,如今虽然长大了,还是丝毫没有改变他那不容旁人置喙的性格,她甚至不知道这个弟弟在部队干些什么,所谓的上学又是怎么回事儿。

    在郭建的内心,因为妈妈的强势,他一方面存在心理上的阴影,最怕听到女人唠唠叨叨,却也继承了母亲强势的性格。一般能自己做的事儿他不愿让别人帮忙,自己能做主的事他也不会和任何人商量。姐姐从小也是对她教诲太多的缘故,反而在郭建的内心生出了许多生分。故此,姐姐才会对他在军营中生活的这五年几乎一无所知。待到次日天明,郭建迅速的把自己洗漱干净,和姐姐告别后生硬的把姐姐按在了家里,硬是不用姐姐送他去车站。

  又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颠簸,郭建终于到家了。还是那片天空,还是那颗杨树,似乎从没有改变过。随身带的东西很多,他也显得有些吃力。父亲一早就知道他要回来,一直眼巴巴儿的等在村口。看到郭建,他紧走几步赢了过来。郭建却说:“爸,您腿脚不好,又是大病初愈,怎么不老实儿的在家待着,我又不是不认得家门了。”

    郭雷震从上到下的打量这郭建,变化似乎很大。却又说不清哪里变了。接过郭建手中的手提箱,还要帮他卸下背囊,郭建只是给了他箱子,却并没有解下肩上的背包。父亲见状无奈的说:“这是最早的一班车,你想必还没有吃过早饭吧?”郭建看到苍老且面容憔悴的父亲,显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但是面对父亲的关爱,他还是说:“在我姐家吃了一口,这车和这路颠的我难受。您的身体还能吃得消吗?”郭雷震平静的说:“你别担心我了,都一把年纪了,最难熬的日子也已经过去了,那时候就想看看你,可后来有人告诉我说:‘你执行任务去了,让我安心养病,别的不用担心’,当时迷迷糊糊的。后来才知道,是你们的领导。”郭建并没有介绍来人是谁,因为那并不应该。看着父亲的面色和身形,断定已无大碍。于是又道:“您要知道保养才行,自古忠孝难两全,我当时并不知道您病的那么凶险,不过好在有惊无险,以后不要再过份的操劳了。”

    母亲邢淑珍同样知道儿子要回来了,正忙着准备饭菜。郭建进门,就对妈妈邢淑珍说:“妈您瘦了,头发也白了。”邢淑珍看着已经高过自己一头的儿子,心中五味杂陈。强忍泪水,紧忙帮郭建卸下了足有三十多斤重的背包。又说:“小建,你怎么也瘦了,比去年更黑了。”郭建却说:“我没事儿,黑了才说明我健康不是吗?倒是您,一年没见着,可是老了不少。”打眼看看,这个家与一年多以前相比,还是添置了很多新家具、燃气、彩电、一应俱全,让郭建倍感心安。父亲体弱,母亲也少了多年前的犀利,生活的风刀霜剑削去了妈妈的很多棱角,只是与病入膏肓的父亲相比,母亲虽然老了不少,仍旧较父亲显得年轻,身形步态也更显从容。一家三口,终于团聚,叙旧闲聊自然不说。

    在家两天的时间,郭建搀扶着父亲,走过了采石场、板栗园,这些可以让父亲生出无限感慨和安慰的产业。荣誉也是得了不少,此刻父亲的各种收入叠加起来终于可以与母亲比肩了。了解清楚父亲的病情,和母亲谈到了一些可能的解决办法,母亲欣慰的听着郭建娓娓道来,这与离家之初的郭建判若两人的见解和冷峻的思维,让母亲不时的投出慈爱且欣赏的目光。两天后离家,在城里拜别姐姐郭琳。郭建终于踏上了新的征程,星夜兼程赶往学校报道,此时他已经晚到一个月了。他要在国庆节假期结束之前安顿好自己在南方的一切。

    那一边儿周三的晚上,在石青市的蓝溪阁饭店,孙汉群夫妇携着女儿孙雅丽与卫生局的杨局长一家终于得见。作为陪衬杨局长也带了爱人和儿子杨华。对于这个即将转业的女儿,孙汉群和杨局长开门见山说出了期待,也相谈甚欢,杨局长也接受了凌兰奉上的精美的陶瓷茶具。细心的凌兰,却从杨局长的儿子杨华的眼神中却看到了无奈的一幕。整个宴饮期间,他全部的精神和目光都投射在了女儿孙雅丽的身上,几乎未曾有过游移的时候。出于礼节,几次让孙雅丽不得不低眉浅笑,却又时刻都想避开他的眼神。整个晚上,让孙雅丽如坐针毡,有一种被无端被非礼却又说不出的羞愧和愤怒。宴席结束,送走杨局长一家,回到家中的孙雅丽强压愤怒道:“爸妈我不去工人医院了,自己找合适的工作。”

    凌兰看出了端倪,但此刻并不是可以任性的时候,于是她说:“孩子,妈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是人家当政,你走到哪里只要在这个城市,就是要求人家的。”不知首尾的孙汉群有些诧异的问凌兰道:“怎么回事?”

    凌兰看着孙汉群愤愤的道:“亏你还是当过几天官儿的人呢,就没见到杨华看着雅丽不轨的眼神吗?真让人恶心。”

    孙汉群喝了些酒,漫不经心的道:“我倒是注意到了,但是这也没什么,咱女儿落落大方,人家多看几眼也没啥事儿的。”

    凌兰道:“呸,这话你也说的出口,他儿子杨华和咱家那个孙鹏是一路东西,咱家雅丽是多好的姑娘,才华、容貌内外兼修,让他就这么不怀好意的看着,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孙汉群又道:“那怎么办,人家都已经答应女儿直接进医务处了,做管理总比护理要强不少吧!”

    孙雅丽看着孙汉群道:“爸爸,您就不怕南丁格尔从地底下冒出来吓死你呀?护士怎么了,我们是白衣天使,那个杨华我不了解,但真的是太失礼了,简直不可理喻。”说完悻悻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孙鹏这边儿回家后不久就又开始了他昏暗的生活,虽说还是往常的那副德行,但的确收敛了很多,也把肖茹惠哄的很开心,自从妹妹归来,孙鹏就把小楼儿交给了赵亮经营,很少能在风月场所见到他了。只是一门心思就是看着他那些已经到手的小煤窑和当地的村霸,流氓混在一起,每当有风月场合,他总说自己已经是银样蜡枪头了,还是不去的好,自己的歌厅只管兄弟们随意尽兴,他便不再参加了。

    孙雅丽也一天到晚的缠着哥哥,要他改恶从善,不要伤了嫂子茹惠和父母的心,再怎么顽劣的浪荡公子也会有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而这个风姿绰约更兼百媚千娇的小妹妹,便是他内心最为柔软的那方天地。

    孙雅丽的档案转回了地方,顺利的进入了工人医院医务处工作,主管护理规范和医患关系调节。这是一个不错的差事,既不会荒废专业知识还符合孙雅丽温软的性格。只是偶尔会接到杨华的电话骚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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