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井

我房间对着一口天井,看久了仿佛被困在牢里,只有窒息和压迫。

除了一堵似乎望不到头的死墙,我有另外三面墙的邻居。

对面的房东,垂垂老矣,老头是个安静温吞的人,而老太婆仿佛年轻二十岁,身形也比丈夫长上几圈。早上九点左右,不隔音的墙壁传来他们中某人去买的法棍而上下楼梯的动静。时不时的,他们偶尔来临,不急不缓地按门铃,问我是否烧开了水烧了锅,或者是颇为严肃地提醒我把门关好而不能只是关掩上。老者的声息宁静、缓慢,我总觉得就像放在他们卧室窗外的那盆似已不见绿色的植物。

房东楼上新搬来的楼客,我在一个月后才听室友说,总是在晚上练琴,而自己总未注意,听他说起,才想到偶尔在耳机切换音乐时传来时断时续的音乐,原来不是幻听,而是被忽略已久。

而我最没好感的便是侧面楼上的邻居,肯定是年轻人。我不喜欢他们,倒不是因为某个下午贯穿整楼的呻吟声,也不是他们妖魔鬼怪般的派对舞乐,而是某天半夜泼溅到我的窗台上恶臭的液体。

而我楼上的邻居们总是很安静,有时有些凳子搬动的声音,便是最最让人安宁的好人家了。

我已经没有了早上起来必须得看看窗外天色如何的习惯,如果不出门,也许久见不到绿色植物。这个时候,就想起了我和朋友曾合住的那间城市市中心的小卧室,房间的窗户对着一墙裂开一条缝的天井,我总会从那条一指宽的缝隙望出去,以此感知到一星半点老天爷今天的心情。最好的时候,它若一条金光溢满的时空缝隙,传递外来的烈阳高照。

而我甘心为囚徒,再次住进一间面向死灰墙面的房间,只因学着不再执念身处何地何境,企望在这异国他乡和喜欢的友人再亲近一些,这时光便蹉跎得值价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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