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事疗法解构

“解构是一种颠覆理所当然的现实与做法的过程,将那些所谓的‘真实’从其产生的情境与条件中,从隐藏着歧视与偏见的空洞言语中,从掌控人生活自我与人际关系的熟悉手法中,剥离出来。

生活化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当很多人都认同了这个想法,这个想法就成为一种主流论述。有的主流论述是好的,有用的,但有的主流论述却把人困在问题里。

建构主义是关于知识的一种后现代主义理论。建构主义的基本假设认为学习者并非是一张“白板”或者一只“空杯子”,等着外在知识的灌输,而是认为学习者已经具备了大量的知识,而且不仅仅是关于事实的知识,而是具有内在结构的知识体系。学习新知识必然要建立在旧有的知识结构之上,要和原来的知识整合一体。也就是说,知识是不可能像一个固体的物品一样从一个人传递到另一个人,而是首先要被打散,以某些信息形式出现(比如文本、话语、艺术等),然后被学习者所理解(从他们本人的知识结构出发来进行意义的阐释),然后形成学习者的个人知识,而这种个人化的知识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客观、外在的知识形态。

建构主义至少有五种具体的形式:皮亚杰的个人建构论;乔治•凯利的建构主义心理学;恩斯特•凡•格拉泽的激进建构主义;琼•所罗门、弗里德里克•斯代尔和格根的社会建构论;维果茨基的社会文化建构主义。这些形式之间有共同点,也有差别。所以当我们讨论建构主义的时候,应该尽量明晰自己的术语定义,以免概念混淆。

目前,社会建构论主要有两层含义:(1)泛指一类立场,认为我们人对现实的理解不是客观的一一对应,而是个人或者社会通过语言建构起来的,在这个过程中,语言会改变、筛选和转化我们的体验;(2)专指某些个人或者学术主体主动的通过各种方法诠释体验,强调个人的能动性。社会建构主义则认为人降生到这个世界,同时就进入了一个社会,从这一刻起就不可避免地要靠这个社会母体特别是语言这个文化载体来诠释自己的体验。所以社会生活不仅仅决定人可能有什么样的体验,而且决定这些体验如何被解读。

与传统的实证主义心理学相对照,社会建构主义有以下几个方面的特点:首先,它是反本质主义的。它不相信内在的心理本质的存在,比如“人格”、“认知”或者“情感”;其次,它是反实在论的。它不相信有一个可以直接感知的“纯粹客观的实在”、“外在的”存在。社会建构主义者并不主张否认现实的存在。他们只是认为“现实”是社会建构的结果。然而,目前在社会建构论内部对这个问题也有不同的理解方式,不同的理论立场;第三,社会建构主义认为任何一种知识都存在时代和文化的局限性,因而试图超越文化和时代去解释现象是不可能的。任何一种宏大话语或追求普遍性的理论都不可能找到合理性的基础。每种理论都应该澄清其立场和本土文化的视角;第四,“我们理解世界的方式不是来自客观实在,而是来自他人,古往今来皆是如此”。语言对于如何理解世界不是无关紧要的东西,而是最关键的东西。第五,语言被视为具有构成作用的东西,不仅仅具有描述功能;第六,社会建构主义关注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和社会活动,反对通过分析个体的或者社会现象的结构所做出的批判;最后,社会建构主义关注过程,不关注静态的实在,比如心理学的人格特质。根据伯尔的观点“知识不能看成是一个人拥有‘或者没有拥有’的东西,而是人们在一起做出来的东西。”

解构和外化之间是什么关系呢?——它们是一个过程的两个阶段。外化的目的是先让人能够和问题分开,也就是能够在问题之外来看问题。问题最终也是一个故事,一个被反复复制的故事,就像电脑的病毒,这个故事有一定的结构,而且这种结构被僵化了(也就是被反复复制,缺乏对个人的本土知识的尊重和运用)。现在把问题外化了,就可以有心理空间来审视这个结构。审视的结果就是要让这个僵化了的结构松动,可以容许新的生活可能加入进来。新的生活的可能性慢慢地积累,僵化的结构就被打破了,这就是解构。


在治疗中如何通过叙事去解构?解构的方法比较简单、直接,比较容易理解。比方说,要解开一个绳结,首先你得仔细观察这个绳结的结构:如何盘绕,如何纠结,然后才可以打开。要了解开一张桌子的结构,首先要观察这张桌子的构造,材料,装配过程。其实人的问题——被内化了的问题,就是被视为人的一部分,如同胳膊、手臂。现在问题叙事被外化出来,就好比把一个东西放到面前,我们可以来了解它的构造,它是如何形成的,等等。对于问题叙事,那就要去了解它的主题、人物、情节,把这个故事放到它的背景中来看。在治疗过程中,咨询师可以问当事人问题最初是怎么开始的,对于问题的认定如何影响当事人规划生活的方式,等等。

‘在实践的层面上,“解构”可以被理解为“倾听那些没有被说出的声音”。倾听,是心理治疗的最基本技术。尤其是在叙事治疗中,听比说更为关键。那么,治疗师应该怎样听?我们可以简单地说:听言外之音,听无言之言。来到咨询室的人往往相信当前的某个具体问题就是他们生活的全部。他们诉说的任何事都与这个问题有关。似乎‘活中再没有任何空间可以容纳问题之外的东西。“倾听没有被说出的声音”是一个很高超的技术和要求,它可以在外化的基础上进一步为当事人拓展叙事的空间,在这个空间中新的生活故事将会涌现出来。

在治疗中,治疗师必须“在场”(being present)。在场当然要求人在场,更要求心在场。心不在焉,漠不关心,感情不投入,智慧不澄明,如何谈得上治疗?治疗师对于当事人的生活世界必须有一种真正的关切,要有一种持久不衰的“好奇心”。传统的治疗师往往对当事人的故事不感兴趣,或者说不是对整个的故事感兴趣,只对那些有利于他们做诊断的情节感兴趣。他们倾听来访者的故事,目的非常明确,就是为了下诊断,诊断出来了,故事再精彩也不听了,认为那是在浪费时间!一旦有了诊断的结论,这些“专家”就觉得,“好了,我已经了解了你得的是什么病!”根据他们所受的训练,他们已经非常了解这个“病”的范畴、类别、症状、一般的处方,因此他们可以准确无误地在5分钟之内开出相应的心理治疗的出方,包括药物出方和“行为处方”。但是,这种治疗所了解的是某个知识体系分类中的某一种“病”,而不是面前这个活生生的“人”。确切的说他们致力于帮助解决的问题也是“病”的问题,而不是“人”的问题。这种心态可以说是影响治疗关系的最大障碍,需要治疗师时时保持警惕。如果对此没有任何意识察知,那么最好不要从事有关心理治疗的工作,以免害人又害己。

同时,这种“好奇心”又不能等同于“猎奇心”。否则,咨询师就和被人们戏称为“狗仔队”的专门搜集桃色新闻的小报记者没有什么差别了。“好奇心”是对于一个人和他的精神世界的尊重,也是希望进一步了解这个人的渴望,同时也就承认了自己对这个人的“无知”。治疗师希望通过这种真诚求知的态度更多地了解当事人的生活,从而发现不曾被当事人注意到的生活片断,以便和他/她一起重新改写这个生活故事,让故事向着他与她真切希望的方向发展——最终是为了实现当事人更好的生活价值。但是“猎奇心”完全是为了满足自己窥探别人隐私的目的,当事人越是不想告诉他人的东西,他就越希望了解,以便在背后议论时有谈资,显示自己的“博学”,以便在“臭味相投”者中间取得“话语权”,从而获得一种畸形的自我满足——最终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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