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的月亮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瘦弱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赫尔赫斯

偶然读到这首小诗，便想起了当时看到的荒村月亮。

那时候我在老家，父亲从城里回乡下务农，塔起了简易的房屋，几乎是建在田间。两边都是起伏的山丘，一片片杂乱的树林。这里说不上是山清水秀，只是非常的原始。

才8点钟，正是城里的黄金时段。可是在这个荒村，到处是一片漆黑，唯有这间小屋，透着一点人造的灯光。我有点不敢出门，屋子的狭小缝隙，让我感觉到外面肯定是伸手不见五指。

虽然我害怕的还有别的东西，我的二伯不久前在这里去世。

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本没有可需要怕的东西。在20年前的时候，我妈妈在离这里不到100米的地方生下了我。

然而我是个无情的人，对故乡没有一点依恋，反而不断想逃离。我对这个荒村，没有故土的感觉，只是一种割舍不断的血缘之情，土地牵连着我的血脉。

父亲为了不至于太孤独，在这里安上了电视。我开着电视，却没一点心思欣赏电视节目。一切都太安静了。

这座山村是建在群山之间的，可经过这么多年，只有三户人家继续留在这了。我越想越慌，感觉周围的山上，都遍布着怪物群，正伺机而动。我非得出去瞧一眼不可。

刚出门，就被眼前的圆月给震撼住了。不知道它为什么会这么圆和亮，就悬在门前这座山的山脊上，刚好从树梢间突出来，散发着奇异的吸引力。它这么明亮，让我看清了四周的景象，我却更加慌张了。

硕大的月亮让我更加不安了，越是不安，我越想看它，牢牢地吸引住了我的目光。在当时的情境下，没有什么可与之争辉。所有向往光的动物，都会在这时候抬头仰望它。

据说狼人在月圆之夜就会变成狼，那时候我相信了月亮的魔力。

在远处的山路上，一盏灯光摇摇晃晃地往小屋这走来。像是从深渊走来的一样，因为看不到路，也看不到路的起点。等到父亲从田里走到门前，我也就关上了门。

在那个小屋子里，睡在床上的时候，我突然特别想流眼泪。“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父亲大概也会一个人在门前，久久地望着孤月，一个人待在这与世隔绝的小山村里，那是长久的孤寂与凄凉。

我也并没有留在小山村里多待。在城市里，是再也看不到那样的荒郊的月亮了。月亮太世俗了，太远了，像一个干瘪的面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