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常州博物馆——常州博物馆典藏南宋朱漆戗金莲瓣式人物花卉纹奁与南朝画像砖鉴赏

      2021年6月15，应江苏省常州市龙虎塘实验小学顾慧芬校长之邀，赴常州讲学。17 日上午，得半日之闲，携妻及外甥琮琮访常州博物馆。

图1、常州博物馆

      常州，别称龙城，地处江苏省南部、长三角腹地，东与无锡相邻，西与南京、镇江接壤，南与无锡、安徽宣城交界，是江苏省地级市。常州市属长江下游平原，兼有高沙平原和山丘湖圩，为楚尾吴首之地。常州是一座有着3200多年历史的文化古城。春秋末期（前547年），吴王寿梦第四子季札封邑于此，号延陵，开始了常州有准确纪年和确切地名的长达2500多年历史。西汉高祖五年（前202年）改称毗陵。西晋武帝太康二年（281年），改置毗陵郡。自此，常州历朝均为郡、州、路、府治所，曾有过延陵、毗陵、毗坛、晋陵、长春、尝州、武进等名称，隋文帝开皇九年（589年）以常州之名延续至今。

    常州博物馆创建于1958年，是集收藏、研究、陈列展览于一体的地方综合性博物馆，为国家二级博物馆。馆藏文物达2万余件，其中国家一级文物 27件（国宝级文物1件）、二级文物166件、三级文物3129件，国家一、二级保护动植物、化石标本103件。其中良渚文化时 期的玉器、春秋战国时期的原始青瓷器、宋元时期的漆器与瓷器以及明清时期的书画等，都是常州博物馆颇具特色的馆藏文物精品。

图2、南宋朱漆戗金莲瓣式人物花卉纹奁，常州博物馆典藏

图3、南宋朱漆戗金莲瓣式人物花卉纹奁，常州博物馆典藏

   

图4、南宋朱漆戗金莲瓣式人物花卉纹奁，常州博物馆典藏

    令我印象最深的是常州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一件南宋时期由浙江温州所产的朱漆戗金莲瓣式人物花卉纹奁。这件漆器以莲花瓣为基本造型，以木胎为骨，髹漆为地，外表施以戗金装饰工艺为饰，造型简约，工艺精湛，是研究宋代髹漆工艺的重要的具有标杆性代表地位的经典漆器文物之一。这件漆奁，是我国目前已知的宋代戗金漆器中时代最早、保存最为完好并带有制作款名的漆制工艺品。如今宋代戗金工艺已经失传，所以这件作品更被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评定为国家一级甲等文物，即“国宝”。

      这件漆器1976年，出土于江苏省常州市武进村前乡蒋塘村南宋墓。与它出土的尚有10多件漆器，其中奁2件、盒3件、镜箱1件、执镜盒1件、粉盒6件、唾壶1件。这件南宋朱漆戗金莲瓣式人物花卉纹奁，高21.3厘米，直径19.2厘米，为十二棱莲瓣形，分盖、盘、中、底四层，合口处镶银扣。出土时，盘内盛棱边形铜镜，中层盛木梳、竹蓖、竹剔签、银扣镶口的圆筒形粉盒，底层内放小锡罐、小瓷盒。整个奁为木胎，所用灰漆较厚，表面朱漆地，细沟戗金。联璧十二棱间刻莲花、牡丹、梅花、山茶、等折枝花卉。尤为难得的是其盖面为一幅以描绘南宋时期园林图景的仕女图。图中，仕女为二主一仆，二位女主人衣着华丽，头梳高髻，外披花罗直领对衫，长裙曳地，一人手执折扇，一人怀抱团扇，神态轻松悠闲自然，右侧恭立一手捧玉壶春瓶的侍女。背景以假山、修竹以及花草为点缀，整幅画面生活气息浓郁。此图是研究南宋时期园林建筑与妇女生活的珍贵形象图景资料。此奁，盖面、盘、中、底及各层棱间图案均以戗金工艺制作。盖内侧朱书“温州新河金念五郎上牢”十字铭款。

      何为大漆髹饰的戗金工艺？中国是世界上最早发明与使用大漆的国家。中国大漆制作与使用的历史，目前可以追溯到距今8000年前的新石器晚期的浙江杭州萧山的跨湖桥文化时期所出土发现的一张朱漆髹饰的木弓残件。中国漆器工艺源远流长，历上古，经春秋战国，至秦汉，再过隋唐至宋元，发展至今。其中战国、秦、西汉与宋代是中国古代漆器工艺发展的两个高峰时期。大漆的戗金装饰工艺，据王世襄先生的考证，最早可以追溯到西汉时期。明代出现的《髹饰录》记载宋代漆工采用细钩织皴戗金的技法，把填漆与戗刻相结合，创造出金髹饰工艺。大漆戗金髹饰工艺就是以黑漆为底，用针或刀尖在漆地上刻划阴线花纹，上器后填以金粉，称戗金，填以银粉称戗银，填彩漆称填彩。戗金工艺，在漆器之上使用是属于最高等及的一种髹漆装饰工艺，古代漆器一般以素地或描彩装饰为主，采用戗金工艺制作极为罕见。据国家文物部门公开出版的资料统计，我国目前出土发现登记在册的宋代大漆戗金工艺制作的漆器作品仅有五件。所以这件保存完整，制作戗金工艺精湛，且又有制作铭款的南宋朱漆戗金莲瓣式人物花卉纹奁，被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评定为一级甲等文物，被常州博物馆定为的镇馆之宝。

图5、南朝龙纹砖，常州博物馆典藏

图6、南朝虎纹砖，常州博物馆典藏

图7、南朝凰纹砖，常州博物馆典藏

图8、南朝风纹砖，常州博物馆典藏

图9、南朝辟邪纹砖，常州博物馆典藏

图10、南朝天禄纹砖，常州博物馆典藏

图11、南朝“千秋万岁”人首鸟身纹砖，常州博物馆典藏

图12、南朝“千秋万岁”兽首鸟身纹砖，常州博物馆典藏

      欣赏完这件南宋朱漆戗金莲瓣式人物花卉纹奁，在常州博物馆陈列展出的文物中，还有一组南朝画像砖，引起我的注意。这组画像砖于1975年冬季，出土于常州市浦前戚家村南朝画像砖墓，分为龙纹、虎纹、凰纹、风纹、辟邪纹、天禄纹等。

    龙是中华民族的文化图腾与民族形象，这组龙纹砖， 大张口，长吻，长舌外露，头顶长有分支的双角，细长颈，身体弯曲，长尾上扬，背部、尾端及四肢关节处生有飘动的飞鳍，身躯雄健有力，作凌空腾飞状，展示出与众不同的瑞兽气势。虎也是中国古代传统文化之中所崇尚的神兽之一。这组虎纹砖，虎大张口，短吻，细长颈，身体弯曲，长尾上扬，背部、尾端及四肢关节处生有飘动的飞鳍，身躯雄健有力，做飞奔状，既具有浓厚的装饰意味，又透出山林兽王的雄威和祥瑞气氛。

图13、南朝捧奁侍女画砖像，常州博物馆典藏

图14、南朝捧博山炉侍女画砖像，常州博物馆典藏

图15、南朝捧执拂尘侍女画砖像，常州博物馆典藏

图16、南朝拈花侍女画砖像，常州博物馆典藏

    此外在这组南朝画像砖中还有镶嵌在墓室两侧的四块独面的侍女画像尤其弥足珍贵。这四名侍女上身着交领宽袖短衫，下着曳地长裙，脚穿宽高的云头履。四人形象，稍有差别，其中两名侍女披肩飘带，搭在前襟束成宽结，头梳双髻下垂；另两名则短衫宽松，不结飘带，发作双蝴蝶髻，左右高耸。四人神情面貌间展示出不同的人物心态。一名双手捧奁盒，当为服侍主人生活起居的侍女，故谨慎细微，面部露出一种忧郁的神情。另一名手托博山炉，当为薰衣侍女，所以露臂上扬，衣衫飘逸姿态，现轻盈翩翩之态。又一位发髻左右高耸的侍女，右手做拈花状，侧身而利，神态优雅，展示了侍者端庄的品性。最后一名执佛女侍，面型丰满，体态娇髹，两颊略宽，衣裳线描尤其流畅，当为服侍主人生活的近侍。这4幅画像的作者非常在意从体貌面部，细微的表情，站立的姿势，手中持物的动感中，刻划出她们各自的人物心态，具有极高的艺术水平。这4幅画像不仅仅是研究南朝时期生活生活与民俗文化的重要见证之物，而且也是研究两晋南北朝时期中国人物画发展史上弥足珍贵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