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大家都习惯在年底对过去的一年用文字梳理成章,我每次都很喜欢去看别人的年终总结,透过文字去看别人的世界似乎别有一番滋味。每一年底我都想自己也要写一篇文章,既是对过去的总结,也是对来年的憧憬,但是每次跨年夜都早早地进入梦乡,今年也不例外。工作一天带着满身的疲惫和风雪归家,简单吃了一顿家常菜,帮孩子洗洗刷刷,再自己洗漱,带着孩子看了一会儿斑马AI课,再讲一本小故事书,拥着孩子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而此时群里的年轻朋友们还在各个热闹的街头等着倒数跨年,好像我们这一代人的青春就这样在时间的流逝中过去了。2021好多身边的老同学老朋友就真的满三十岁了,以前总觉得三十离自己好遥远,第一次对年龄有概念的时候好像是六七岁,我喜欢问妈妈多少岁了,妈妈说三十五岁,以后每一年都喜欢数着妈妈的年龄来算自己的年纪,现在想想三十多岁的父母真的好年轻呀,虽然当我们就要达到父母当年的年龄,却已经在感叹自己老了。青春逝去的感觉应该是什么呢?应该是工作一周之后好不容易盼来了周末,却只能陷在家务和陪孩子之中,而年轻的朋友早已在呼朋唤友聚一聚;也应该是对堆积起来的脂肪一边痛恨又一边毫无顾忌地大口吃肉,而年轻的朋友早已报着健身班还吃着只有你一半的食物量;或许还应该是面对婚姻中的一地鸡毛失去对于感情的渴望,而年轻的朋友们始终对于感情充满无数的期待;或许年轻就是有足够的安全感,家庭和睦,夫妻恩爱,孩子健康,事业有成,而当我们长大后在哪一方面有了欠缺后才会说自己老了,其实老去何尝不是对生活失去了期盼?
我一直觉得前几年的自己就是在渐渐老去的状态,但是成年人的伤心又实在难以拿到桌面上来说,好像连承认自己过得不好都变得难以启齿!因为没有感同身受,因为所有生活的苦都得自己扛,所以连述说都没了必要。苦难的开始从来不会对你说,我要来了!往往它来得像暴风雨浇个透心凉,像龙卷风吹得晕头转向,像海浪把你拍在沙滩上。但是又好像得感谢这些苦难,不然自己永远都无法走出既定的圈子。如果用一个词语来概括我的2020那应该是否极泰来!
2020年元旦过后,我就收到了第一个好消息,那一天学校要求统一办理社保卡,年底奖金要发在社保卡里,我因为各种琐事之前并没有去办理。那天特意跟同事调好课打算开车去县城办好此事,彼时的论坛、微博里都在讨论江苏省考出成绩了,我告诉自己办好事回来再查成绩,因为怕结果自己承担不起。车都还没开出车库就被会计通知不需要去办理了,我下了车独自去房间的包包里翻找笔试准考证。揣着准考证心情沉重地往办公室走,不敢告诉任何人,怕别人无情地嘲笑,这就是考公人的心酸。我一个一个输入号码,页面跳出来的时候自己都惊呆了,排名那一栏赫然写着大大的1,我无法相信,又重新看了信息,是自己的名字。虽然在考公上我已经取得过笔试第一的成绩,也入过好几次围,但以往都是考的江西的岗位,最好的是县级岗位,第一次考南京以为就是打个酱油,没想到居然真的过了笔试,我心情激动地告诉同事,让她帮我看看是不是真的,说话的时候感觉声音都是抖的。然后自己一个人跑回了房间,只告诉了先生,家里人都不敢告诉,从18年公考以来各种曲折实在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自己在网上查看各种网站资料,半天后报了一个南京的状元班,18年19年两次惨痛的面试精力让我对面试都有一种不自信。期末结束后我独自踏上南京的火车,彼时离过年还有十二天,1月的南京好冷,自己一个人去了酒店报道,遇到了一群公考路上的朋友,大家学得很开心,可能离面试还有一段时间,所以学习的氛围比较轻松。面试后半期的时候老师开始对我们疯狂的轰炸,疫情的消息开始在网上发酵,当时心里并不重视,班里的同学买了口罩分了两个给我,自己胡乱买了两个,回去的火车票并没有买到,自己坐地铁,然后去了汽车站坐大巴到南昌,颠簸了半夜,为了早点见到糖糖,我买了一早的高铁票,大巴却在路上耽搁了,我算着一分一秒坐地铁从火车站往高铁西站赶,最后十分钟摔了一跤才赶到那趟高铁,彼时已经是年二十九,满火车都是回家过年的人。下了火车没有人接,自己坐在县际班车上哭得一塌糊涂,成年人的世界从来都不容易,自己花了好多年才从一个小女孩长大,才三岁多的糖糖就说长大好痛,一句玩笑话却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明白这种痛是什么,应该是再也没有人为我们遮风挡雨,得自己努力去生活,不仅要活下去,还要活得漂亮,而从来没有过父母帮助的我们要实现活得有尊严这条路谈何容易!父母说把孩子送去读完大学已经尽全力了,我相信,也心疼他们的不容易,从来不敢在更多方面奢求他们的付出,虽然很遗憾在我长大了他们老了后没有成为我受到伤害后的避风港,仍旧感谢他们为我的付出,更难过我没有强大到成为他们的坚强后盾。所以,很多时候我在和我自己和解,和解自己没有成为小时候想要的自己,和解给予我伤害又要一笑而过的自己。
过年了,疫情来了,封村了,在家里过了等吃等喝的几天后,公考人又开始了备考,虽然到底学进去了多少只有自己知道,很多时候的练习无非是给自己增加点安全感,老师给我们上了几天网课,就把我们放养了,我们几个组队在网上练习,虽然效果不怎么样,也不敢太放松。我带的初三学生因为疫情各种问题也出来了,网课开始了,效果却并不好。这种日子并不好过,心里负担太重了,既忧心自己的面试,又担心自己教的毕业班的语文成绩,以至于后来出现失眠的状况,头痛毛病又犯了,去医院看了医生,查找不出原因,还开了安眠药吃了一段时间,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的体重却出现了飙升。幸运的是四月份通知毕业班开学了,我们终于回到了久违的校园,光是开学前的各种准备就做了一个星期,婆婆不肯跟着我去学校带孩子,我自己独自带着糖糖在学校,上午上课,下午练习,糖糖就在校园内跟着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继续散养着,连周末也没有回家,很多时候把五江过成了自己的家。五一的时候,觉得太累了,心血来潮买了去厦门的火车票,计划去厦门玩几天,我带着糖糖和先生在厦门汇合,第一天就接到了面试的通知,到厦门的第一晚消失几个月的老师又冒出来给我们上了一堂网课,上完课糖糖已经睡着了,玩了两天都是白天游玩晚上听课,因为疫情很多景点并没有预约到,算是玩了个寂寞,便又回了家。五月底开始了五江往返南京的日程,资格审查,培训,面试,体检,一个月往返了五次。面试前几天,大家都很焦急,老师也很焦急,有几个晚上大家都是过了十一点才回房间,完全没了年前的轻松感,好像很多东西还没学好就上了考场。
那一天天气很好,我穿着新买的高跟鞋有点磨脚,推着箱子去考场,候考室在四楼还是五楼忘记了,只记得穿着高跟鞋提着箱子很难受。坐在候考室,窗外的栀子花特别香,整个考场气氛特别低沉,大家都在低头看资料,戴着口罩交谈的人也没有,连抽序号紧张的程序也没有,电脑自动生成,到了点直接念了每个人的考号,发了编码,前三号的人感觉还是懵的就被叫出去了,长三角的速度其实从整个考试流程来看已经体现的玲离尽致。因为是十加十五的模式,我又排在倒数的号码,上午都没有紧张感,感觉上午的考生被叫走的速度特别慢,十一点半送来了快餐,味道一般,意外的是还有一根香蕉。到了下午,叫人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越到后面越紧张,开始频繁地上厕所,快到我的时候整个考场只有三四个人了,不过我觉得比江西好一点。江西面试的时候叫出去慢慢挪过去,光冷板凳就要坐两三个,坐在上面实在是一分一秒都难熬,等到了考场门口只感觉两腿打颤。江苏的面试叫出去排好队,好多人排着队站着插科打诨聊聊天舒缓一下情绪。而且很快就被叫进去,十分钟看题写提纲,真是史上最快的十分钟,满脑子都是题目完全忘记了紧张,跟着人群下楼进考场,到了后面考官们已经疲惫不堪,主考官直接对我说请言简意赅,言外之意别废话,我本来说话就快,噼里啪啦七八分钟就说完了,出来后还感觉是懵的。拿到成绩的时候慈祥的老干部问我笔试排第几,我说第一,他笑了笑,我紧张地要命,一直问他前面的人多少分,因为面试分不高心里特别紧张,他被我缠得没法才告诉我下次来南京上班就是同事了。我拉着箱子往楼下走,同岗位的人果然在前面等我,问了我的成绩,我们又在外面的等了一会儿另一个考生才出来,我们三个凑在一起看了她的成绩,都比我低。18年和19年的遭遇终于没有在我身上降临,我感觉一直以来压在我身上的包袱在这一刻终于卸下了。18年公考是报着试一试的状态去的,却因为种种不公给我带来了很大的伤害。19年认真准备了半年还是失败了,只是这一次的落榜心里很释怀,因为最终上的人是真的很优秀,我觉得输得心服口服。念念不忘,终有回响。没有参加过公考的人真的很难想象其中的不容易,特别是一次两次的失败对人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我认识的很多人都是考了好久,甚至是全国巡回考才最终上岸的,也看过很多人每年都在考都仍旧没有考上。很多人在一次次失败后像我一样继续考,更多人是考着考着失败了就放弃了。之后的体检因为大姨妈体检了两次,比平常人多了一次折磨,组织部的人安慰说好事多磨,政审的时候因为材料不全补了好几次,连录取名单都是比同区的人迟了一批,幸亏幸亏一切顺利。
七月份,我带的初三学生中考了,我跟他们说你们是我带的最后一批学生了,虽然我带的学生不多,虽然没有做过班主任,但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还是有难过和遗憾。曾经我那么享受在课堂上的感觉,却因为生活告别了三尺讲台。离别来得那么快,中考成绩出来了,语文并没有拖后腿,平均分和及格率冲进了县前十,我带着糖糖去了一趟深圳,然后带着糖糖来了南京,开始了另一种生活。
幸运的是在这里遇到了很多温暖的人,办公室的吴姐是爽朗的东北人,对我非常照顾,教我怎么在政府工作岗位上做好,人美心更美,没有人不爱她。大叔是一个憨憨的前辈,很多工作上的细节都是他教会我的,办公室每天都是欢声笑语,我想我是何等幸运才能在一个新的城市新的单位新的岗位遇到他们!新的生活好像过得也没有那么难以适应,终于能够七点过后再起床,单位食堂的早餐特别合我的口味,九点上班一遛儿就到了吃午饭的点,午餐水果总是讨论最多的,两荤两素一汤总有喜欢的菜,牛奶总是被我们攒着没喝,吴姐把办公室的沙发让给我午休,美美地睡一觉再开始下午的工作。五点半下班在单位吃了晚餐回到家也才六点一刻,终于有大把的时间陪糖糖长大,一周两节舞蹈课,她跳得很好,后来又加了一个画画课,她也感兴趣,画室楼下是琴行糖糖很感兴趣,每次去都会摸摸钢琴乱弹一番,老师说糖糖还小,她一直囔囔说长大了要学琴。后来又会在生活中学习英语,能说一些日常中常用到的的动物、水果、数字、颜色、身体部位的单词,买了一些故事书讲了好多小故事,半年却学了很多东西,周末偶尔去商场里她都玩得很开心,我想我在尽我的能力让她过得好一点儿,虽然因为独自带着孩子脾气偶尔会暴躁,也尽量克制着自己的脾气。我想起公考的初衷是希望带着糖糖走出去,走到教育环境好一点的地方去,现在我把她带到了这里,希望她真的能够在这里学到以后安身立命的东西,过得比我轻松一些。十二月终于发工资了,虽然刨去过去几个月的开支所剩无几,看着数额还是觉得满足,活到三十岁终于让自己的生活有了变化,让我感觉到未来可期,所有过去的伤害终于能够让我慢慢释怀。从前,我一直期望能够有一个依靠的肩膀,却忘记了靠人不如靠己,依靠别人总是不那么牢靠,靠自己好好地活,想要的一切都会到来。
感谢2020,2021已经来了,希望新的一年,继续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