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处是吾乡

        西汊湖的水还是这样荡漾在我的心头,以致于这四五年光景过去,我还一直放不下它。

  我也记不清多少次来到西汊湖畔,驻村调整后开始驻西湖村开展各种基层工作,便多了足履亲临的机会,春水荡漾的西汊湖,波光粼粼,潮平岸阔,前些日子都还可见渔夫荡着小船,和着船桨拍打水面的声音,与湖水、蓝天融为一体。一场“倒春寒”而至,一阵从西伯利亚吹来的狂风呼啸着,在广阔无垠的湖面上荡起一涌涌浪涛,我眺望着湖对岸那个被岁月一同雕琢的故乡,静静地等待着明天灿烂的阳光。

  生活中总是有着阴晴圆缺和喜怒哀乐。前些年,二舅得绝症早逝,魂归故土,就在西湖村路边的一块油菜地里。多年之后我却来到这里,在扎根基层的岁月里,我无时不刻惦记着这些从我人生中来了又走的人。站在湖畔,将自己的身体放空,吸一口来自大自然清爽的空气,工作上的压抑和生活中一些琐屑的事都被抛至九霄云外,此刻的我像极了一个浪迹天涯的诗人,在空旷寂静的岸边想起普希金《囚徒》这首诗里说的:

  “我们原是自由的鸟儿,飞去吧——

  飞到那乌云背后明媚的山峦,

  飞到那里,到那蓝色的海角,

  只有风在欢舞……还有我做伴!”

  此处安心便是家,在乡镇基层工作的第三个年头,这里的人、这里的事,甚至这里的一切,像西汊湖的水在我的心里荡起了浪花,我曾在很小的时候随母亲沿着西汊湖岸边的小村庄来到外婆家,那时交通不便,母亲总要背着我走几公里地,我走不下去的时候她总会在一旁给我讲一些有趣的事儿,安慰我道:“不远了,快到了……”现在看着眼下早已无迹可寻的路,时光变迁以后改变了原有的模样,早已驾鹤仙去的外婆,在世时在那个还没有通电的房间里,点亮了一捻煤油灯,与母亲念念叨叨地叙上一晚,而那时,我依偎在母亲身旁早已进入梦乡。

  基层岁月里要面对许多困难,时常游走于乡间野道,穿梭于百姓之中,还要经受无数个孤独寂寥的夜晚,就像美国作家梭罗守望着瓦尔登湖,还记得大学时看过他的散文集《瓦尔登湖》,当时并没有理解他内心深处那种渴望、冲突、失望和自我调整的复杂心路历程,两年多面对瓦尔登湖畔的孤独,挑战自己内心甚至现实世界的种种矛盾和羁绊,这种挑战不是对实现自我价值的无限希望,而是伤后复原的无限力量。这几年光景里,我也静静地与西汊湖为伴,面对着西汊湖畔的喧嚣或孤独,日复一日,潮涨潮落。

  把心放下,这里便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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