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牵念

80年代初,在国有企业当工人,贾华和梦娇是骄傲的。五官的端正让两人显得耐看,梦娇清纯,楚楚动人,贾华阳光,风度翩翩。他们20出头,正是专情多思的年纪。

贾华每天一大早都会在梦娇上班必经的路口藏起来等她。当梦娇骑车通过路口时,贾华会迅速骑到她前面扭头对她说:早啊梦娇,一起走吧。

偶遇,很多时候都是温柔刻意的一次布局。

就在这一次次看似不经意的偶遇中,两人相爱了。爱情的花在两人悉心呵护下开的娇艳灿烂,果实的出现近在咫尺。可就在在这咫尺间却有跨不过的距离。

梦娇父母从国企下海到南方经商,带着梦娇一路从中原小城,来到了南方都市。即将萌发的爱情果实,随着花瓣掉落在泥土里,苦苦挣扎。

他们仍然书信来往,互诉衷肠。贾华决心大展宏图,干出事业,一定会娶梦娇为妻。梦娇为贾华的真诚打动了,她很欣慰。

可变故为何如此喜欢横生?当贾华事业有起色,梦娇看到希望的时候,梦娇的父母却逼着梦娇与当地高官的公子结婚——用他们的死。

梦娇被父母锁在了没有电话的房间里。可梦娇还是把写好的纸条通过窗户让邻居寄了出去:半月为期,来见我,跟你私奔嫁给你。

不停地雨让本来10天就可以收到的挂号信,14天才到了贾华手里。容不得再想了,贾华即刻就动身乘火车前去。这种天气,飞机是不会飞的。

疾驰的火车在贾华眼里简直像扭动前进的蠕虫,它甚至还要在中间停45站。

36个小时,贾华终于到了梦娇的住所,却只见到梦娇的父母,和尚存婚礼气息的空房间。

贾华返回后,收到了梦娇的来信:我已经结婚了,你为什么不来,我恨你!

信纸上有两个沾染着墨迹的泪洞,像是对贾华无声的痛诉。

可思念最终继续让两人鸿雁传书,他们仍然迷恋这对方。直到梦娇生了孩子,贾华的信,梦娇不再回了。贾华也在家人的撮合下结婚了。联系断了。可思念未断。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10年后,回响来了。

贾华通过自己的人际关系得知梦娇的手持电话号码,他们约在一家茶楼相聚。他决定,躲起来等着她,像年轻时一样,制造一个美丽的邂逅。

贾华的茶艺桌在楼梯口后侧,他定的位子正对楼梯口,这样贾华可以提前把梦娇从头到脚观察个遍。

来了吗?在他们约定的时间,两只高跟鞋哒哒哒的从台阶一层慢慢接近楼梯口。红色高跟鞋现在楼梯口,往上是透着皮肤颜色的肉色丝袜。一袭紫色旗袍紧裹着似乎有些不安分的前凸后翘。略长的脖颈让梦娇显得气质高贵。刚烫好的秀发打着卷儿期待地往上翘。脸上铺着淡淡妆,眼角虽然有了不露痕迹的鱼尾,但岁月仿佛还是对梦娇产生了感情,饶过了她。茶楼整个二层的男人们都被这向外弥漫的春色吸引了。梦娇更有女人味了。这女人味儿,让贾华原始的血液燃烧了。

贾华弯腰伏案准备站起来。可就在低头的一瞬间,他开始审视自己。一双穿了三年的尖头皮屑,一身廉价西装绷不住他满是油水的肚皮。他起身摸摸自己的地中海发型,想起镜子中他发福的脸,不由心头一颤。他默默地走向楼梯口,准备下楼,他不想在她面前丢人。贾华早已成了一个颓废的油腻人。

“是华子吗?”贾华还是被认出来了。其他饮茶的客人开始好奇的欣赏这不对称的约会了,他们投来异样的眼光。

约会很短,不到十分钟,梦娇就称有事要先走。贾华也识趣的奉上寒暄,结束了这尴尬的约会。

贾华望着梦娇离去的背影,心想:也许命运是对的。爱一个人,那就指望他好,哪怕这个对她好的人不是我。随着时间流逝,人终究会变得现实起来,改变不了命运就接受命运,不再多做奢求,这何尝不是另外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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