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轮回 太匆匆

暴雪信号再一次出现在省台的天气预报里,东北的三月不比南方,雪仍然下的频繁。高速公路因为大雪封了路,火车的运行也减了速,温柔的女声在广播里重复播报:乘坐T262次列车的旅客请您到地X检票口,到X站台乘车,我下了上一趟车紧接着通过地道一路飞到下一辆车上。

上一次这么匆忙的赶车是在年前,在东北最冷的季节里,一个人从上海回家,一样的背着双肩包,拖着沉重的行李箱,满是即将回到家的欣喜。我收拾好座位,打开手机和父母报了平安,便一头歪倒在新买的雾霾蓝色大衣里。

出门在外的这些年,我走到哪都是淡淡的发上一句微信:上车了、到了、勿念……

临铺的男孩,看起来年龄与我相仿,从上了车就一直在打电话:爸,我上车了;妈,你记得提醒姥姥吃药,最近一段时间过年吃的太油腻,她血压最近也有些高………我眼睛不敢眨一下直勾勾的盯着外面的公益广告牌,激发我泪点的是他的一句姥姥。

姥姥去世整整一个月,任何家人在我面前都不敢认真的提起关于姥姥的话题,如果日子能被拉回青春期和母亲争吵的那天,我脱口而出的一句:我是姥姥养大的,我跟姥姥比跟你亲,可能是我对她最温暖的告白。中国人往往在爱的人面前更不善于表达自己,比如:从来没对家里的任何一位长辈说过爱您,感谢之类的话,就算话到嘴边,也会因为含蓄和腼腆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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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大连的第一年,是她病倒的那一年,我许诺说等你病好了咱们一起去看海,她笑着说好,但是我们彼此都明白,这一生终究不会有这一天。这三年她是我电话列表里最经常的联系人,我习惯每周六或周日给家里打上一通电话,她习惯坐在电话那边和我唠唠家常。中国人口中常说的隔代亲便是我和姥姥的这种互相惦念。

她没有什么文化,连自己的名字都写的歪七扭八,但却是一个无比正能量的人,她教会我很多平凡质朴但能一生受用的道理,是我最想用自己的努力回报的人。我们这一代,太多人都是在奶奶姥姥的陪伴下长大,所以更加理解,我还没长大你却已经老了这样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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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年底,她生命几乎已经开始衰竭,精神也变得萎靡,一天的大部分时候都闭着眼不说话,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家里人我怎么还不回来,她经常一个小时三四通电话打来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打来电话委屈的说很想我,像是无助的婴儿。等我一路风尘仆仆赶回家,她又第一个打来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去看她……家中五个表亲的姐妹兄弟,她总是最偏向我,最疼爱我,也只有我,最懂她的心思。

她去世的那天,母亲打来电话说:“你姥姥走了,看见了你她特别满足,过来医院吧,看看最后一眼。”一路跑到医院,门口挤满了人,眼中满是眼泪,看不清身边的人是谁,我在她身边跪着、蹲着始终说不出再见。灵堂里一切都准备妥当,人都散去后,我一个人看着照片发呆,脑袋里什么都没有,想安静陪她走完最后一程。时隔一个多月本想着将记忆里关于姥姥的碎片好好整理,但触及这些文字,变又是热泪,那些说不出口的再见,最后都变成了心中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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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轮回,你爱的人不会离开,她会变成天上闪亮的一颗星,依然在远方注视着你。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来世,也不知道来世你还能不能做我的亲人,如果有来世今生欠你的,我加倍奉还。如果你真的变成天上最闪亮的那一颗星,愿你保佑我,来世还能做你膝下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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