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玛丽不禁抱住自己的胳膊,剧烈地抖起来。
佩吉见状,赶紧为她披上一条毯子,“亲爱的,一直在窗口是不是冷了?呦,这么威武的骑士,比我家那个胖子可强多了!你认识他?”
“不!”玛丽缩在毯子里,仿佛刚刚感觉到初秋的寒意。
透过骑士面甲的黑窟窿,玛丽对上了那两道骇人的精光,她能感觉到对方在看她,对方的目标是她!
“你们俩个,过去问问!”伊万对这个来历不明的骑士丝毫没有好感,两名穿着彩服的亲兵抓起自己的长矛飞身上马,迎着骑士而去。
“站住!马上亮明身份!”亲兵边骑边朝骑士大喊,可是对方不但没有减速,反而压低了身体,几乎趴在马背上,宝剑反握在身侧,大黑马更是加速冲了过来。
两名亲兵身经百战,哪能不知道他想干嘛,事实上不论谁的领地,都经常有流浪骑士游荡抢劫,此时唯有战斗才能解决问题。
“混蛋!受死吧!”两名亲兵是亲兄弟俩,所以日常行动早有默契,一拨缰绳马匹向两边分开,然后从侧面举长矛夹击过来。
“有意思!”眼看就要进入长矛的攻击范围,骑士的头盔中漾出瓮声瓮气的狰笑。只见骑士不顾左侧的亲兵,朝着右侧亲兵冲去。
“咚!”随着巨大的声响,亲兵已经应声落马。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不堪一击?”佩吉好像比玛丽更感兴趣,毕竟这种近距离观看骑士比武的机会不多。
玛丽似乎也很关注下面的情形,不知何时已经挤到婶婶身旁,道:“婶婶,我看过骑士比武,原因我是知道的。”
“宝贝儿,好些了吗?”
玛丽很享受婶婶的这种无微不至的关心,紧紧搂住她,这让玛丽多少有些心安,“好多了,多亏了您拿来毛毯。”
“骑士有别于其他兵种,他们有坐骑,有极其坚固的甲胄,普通刀剑是伤不到他们的。一名骑士算上甲胄至少有二百多磅重,马匹七八百磅重,两个加起来就是一千多磅。这么大的重量冲起来,是很可怕的,可以说重量就是攻击力。”
“你的意思是,那个骑士的总重量比亲兵重太多了?所以……”
玛丽点了点头。这时另一名亲兵也在和骑士的对冲中落马了,周围围观的老百姓和士兵们,齐齐发出了一声噓叹。骑士并未杀他们,任由他们逃走。
只见骑士勒住马,用手一指伊万,然后用宝剑的配重球敲了敲头盔,又做了一个大拇指朝地面的动作,标准的挑衅动作。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纷纷开始起哄,他们才不管这骑士是哪来的,有什么目的,他们只关心后面还有没有精彩的骑士比武。
“不要去!伊万,别上他的当!”看到伊万从侍从手中取过长剑,佩吉急得趴在窗口冲下面喊起来。
“亲爱的,你大概忘了我也是受封的骑士,我的尊严告诉我不能退缩!”伊万仰头看了看自己的挚爱,“我会让他们知道,我还不老!我的剑斩杀过无数凶厉的灵魂,这其中也包括他!我会让他后悔对我挑衅,尤其面对穿上盔甲的我!”说完便沉下脸,将面罩落下,也用配重球敲了敲头盔,回敬了对方。
佩吉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丈夫出现这种表情,她知道他真的生气了,虽然她并不觉得对方的挑衅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唉,手下这么多人,干嘛要自己去?真搞不懂男人!”
“婶婶,我小时候……见过这家伙!”
“你是说?难道是……你小时候和姐姐的那次遇袭?”佩吉一下子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我记得那件盔甲,他当时便想杀死我们,我也记得他眼中的那束光!”玛丽又将毛毯裹得紧了些。
佩吉闻听更加担心了,当年自己的结拜姐姐,也就是玛丽的母亲带着玛丽出外郊游时遇到不明袭击,虽然被人救下,但是仍然受惊不轻,很快便去世了。如今自己的丈夫又遇到这个家伙,岂不是很危险?
此时场中真是一场恶斗!伊万的体型一点儿不比对手差,他身高力大手持重剑,胯下的白马也是神骏异常,与对面的骑士叮叮铛铛打得难解难分。
对面骑士好像有些畏惧伊万的力量,进攻得并不多,只是兜圈子躲闪为主。众人纷纷为子爵叫好。佩吉也像个麻雀似的,又叫又跳的,“亲爱的!对,就这样狠狠揍他!玛丽!你看到了吗,你叔叔他真厉害!”
玛丽则变得更加惴惴不安,她知道那个骑士的本事,绝不仅仅如此。果然没过一会儿,伊万的体力渐渐不济,宝剑挥舞得也慢了。
骑士趁伊万一剑砍空,突然手中宝剑上符文一闪,一剑将伊万砍落马下。
众人发出一片惊呼,只见伊万的头盔滚落一旁,头发披散而下,嘴角也渗出血来,看来这一下受伤不轻。而那名骑士则再次高举利剑,准备再次斩下。
“不!别杀他!”如果不是玛丽拉着,恐怕佩吉已经从窗口跳下去了,她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
“吱儿~嗤!”一只雕翎箭挂着响哨呼啸而至,铛地射在骑士的手甲上,虽然有坚固的铠甲保护,但仍然让骑士动作一滞。骑士转过头来,他宝剑符文上的光也随之暗淡。佩吉见丈夫获救,欣喜地冲出了房间。
“玛丽,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骑士?也不怎么样嘛!”玛丽又惊又喜,急忙寻声观看,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人,与骑士遥遥相对,他穿着短打皮革上衣,卷头毡靴,插着羽毛的毡帽,手中握着一把长弓,身背箭壶。
“杰弗里?!你……你来这干嘛?”玛丽也不知为什么,一见到他就摆起了臭脸。
“喂喂~我可是救了你叔叔啊,怎么说话呢?”杰弗里将毡帽往上推了推。
“你的箭射不穿我的盔甲,这你应该知道!”骑士再次瓮声瓮气地说道。
“我知道!”
“那你还敢多管闲事?你不怕我宰了你?”
“我怕,……但是我更怕玛丽!”
“她有什么可怕?”
“她是我喜欢的人,是我未来的夫人,怎能不怕?而你只是我的靶子!”
“刚才你不也试了吗?你的箭根本奈何不了我,而且你的箭也没几根。”
“没错,你的盔甲厚实,我猜一定很名贵吧,像我这样的普通人是买不起的,所以我当不了骑士……”
“谁说要嫁给你了?”玛丽一边抗议,一边扔掉了毛毯,对着镜子重新调整了妆容。
“……我比较穷,只有三只箭!刚才用掉了一只,但是对付你应该够了!”杰弗里眼中闪了一下。
“嗖!”又一箭射了出去,骑士冷笑着,他倒要看看这只箭能翻出什么浪来。这只箭飘飘悠悠的,逐渐失去了力道,还没有够到骑士,便斜斜落下。
“哈哈哈~这就是弓箭手的本事?可笑!”骑士仰天大笑。
突然,雕翎箭在地上一弹而起,“噗”地洞穿了黑马的肚子。大黑马“唏嘹”一声将骑士掀翻在地,骑士的腿被压在马匹身下动弹不得,头盔也滚落在地,终于露出了真容,竟然是领主维克多大人,玛丽的父亲。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我的脚从这畜生身下弄出来?我是领主,我命令你们!”维克多咆哮着,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听他的。杰弗里却走过来将他扶了起来。
“伊万,你没事吧?”佩吉扑到丈夫身上。伊万只是摇头,眼睛紧盯着哥哥。
玛丽不知何时已经来到维克多面前,她看着这个多年未见的“杀手”,“怎么是你?你为什么要袭击我们?为什么?”所有人都懵了。
“为什么?你们还好意思问我?”维克多放弃了挣扎,他的目光逐一扫过弟弟和弟妹的脸,“你们都该死!都该!”
“你,我亲爱的弟弟!我一直被你囚禁在地牢,多少年了?十年总有了吧?”伊万的脸变得铁青,“你撒谎!”
“我撒谎?领主的弟弟,为什么偏偏要看着地牢这种地方?还不是怕我跑出来?”伊万感到了众人质疑和灼热的目光。
“叔叔,这是真的吗?”玛丽已经从叔叔的眼中得到了答案。
伊万刚想辩驳,就听杰弗里说: “玛丽,这点我可以作证,那天我离开监牢时,突然被他叫住,才发现一间狭小的监牢中,竟然关着真正的领主,于是我便将他放了出来。”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阻止爸爸杀他?”
“因为我希望当面把事情说出来!领主大人太恨弟弟了。”
“是的,我失去了理智。”维克多顿了顿,又看向佩吉,“你,我的好弟妹!你更该死!你害了你的姐姐,我的妻子。”佩吉的嘴唇颤了颤,“不,你说的不是真的!玛丽,你别相信他,他是个骗子!”
“你骗了我,你说瑞贝卡要带着玛丽私奔,去投奔她青梅竹马的表哥,我被妒忌蒙蔽了双眼,气急败坏地追过去,没想到刚见面便却被你早早安排的人抓获,以刺客的身份囚禁了。”维克多晃了晃,杰弗里忙将他扶住。“她知道真相,却无力反抗,只有郁郁而终!”
玛丽咬着嘴唇,将头转向了这个自己一直以母亲相待的婶婶。“告诉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你骗了我这么多年?你……!”
佩吉始终闭着眼,她不敢看玛丽,就好像她的眼中有利剑,有刀一样。
“也就是说,让我嫁给老伯爵也是你的主意喽?”
“玛丽,这里交给我吧!你一定有很多话跟领主大人说。”
“谢谢你,杰弗里。我会认真考虑你的,虽然你不是骑士!”玛丽在杰弗里脸颊上亲了一口,便挽着父亲的手臂离开了。
杰弗里让人将佩吉和伊万抓了起来,关进地牢,等候处决。
“少主!伯爵大人派人来问,您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让父亲大人放心,都办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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