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年

按传统习俗,每到春节了要除垢纳新,张灯结彩,喜迎春天的到来。这个周末我没去打球,在家打理一地的绿植花卉,也开始收拾清理房间的杂物。于是,在墙角书柜的抽屉里发现几张面额不等的老旧钞票,在一个破烂的,快要散了架的牛皮纸袋里几十张家人和同学的老照片映入眼帘。我睹物思人,再次将思绪拉回到我的年少时。那时候人们的日子过得清苦,物质上非常匮乏,但年味甜蜜的,好似腊月二十三小年这天吃得粘牙麻糖般浓烈。记得一过腊八,妈妈就开始里里外外的各种忙乎,土坯房子的墙壁用白粉刷洗的白白净净,擦拭明亮的大大小小相框,挂着十大元帅,还有家人泛了黄的老照片。除夕这天,平房每间屋子的门楣和窗户上贴了红彤彤的对联,玻璃窗上也贴着手工窗花。我和弟弟妹妹常常为几个小鞭炮争抢的面红耳赤。衣服兜里揣满了舍不得吃的瓜籽和糖块。除夕夜前一天睡觉前,就把新衣服套在妈妈给拆洗干净的棉衣上……对新年的祈盼是如此的迫不及待。

那时我们一家人住矿区招待所院儿。全家一个月的收入只有几十元,日子过得贫穷拮据,缺衣少食,实在困难。尤其到了过年过节,家里的经济状况就更难盘算了,这几十元钱不仅要孝敬老家的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还要匀乎我们一家人的吃穿用度。

每到春节,排长队购买米、面、油和肉的情景就会浮现出来。这天,一大早起来,妈妈忙乱别的营生,她安顿我和姐姐拿着粮本,还有爸爸单位过节给每户按人头分发的肉票,去国营粮店或肉铺排队购物。拥挤,噪杂,混乱,简陋的购物条件不予多言。那时候的计划经济,能在国营粮站、肉铺、商店这些单位工作的同志,才叫牛逼,且不说身份、职业牛掰,就连他们的脾气也被养大了。孩子们时不时的会被一些不自觉的大人挤出“队伍”,然后重头再来。不过能割上几斤肥膘的肉,就算有一肚子的委屈也很快就散去了。回家后妈妈把肉分割细致,肥的,炼成荤油,装带盖的小坛贮存;肥瘦相间的,剁成肉馅或切成可以炒菜的薄片,从此每顿饭菜的荤腥自然多些。妈妈用油渣饹的葱花饼尤其好吃,刚出锅的油烙饼外脆里酥,满口生香。蒸几笼肉馅包子,所谓肉馅只是个悠头,不过零星的肉沫还是有。刚出锅的白面馒头点了红点,像极了被冷天冻红的娃娃脸蛋儿。炸油糕,炸麻花,炸麻叶是必不可少。压宽窄粗细不一的粉条,有凉拌的,️烩菜的,也有炒菜用的。把胡萝卜擦成丝,放大锅里煮七八成熟,捞出沥干后攥成团儿,作包子饺子馅儿用。然后将煮胡萝卜的汤水用大火熬,完全收水后就成了糖稀。糖稀,是每户人家过年必不可缺的年货,是娃娃们的最爱,可以蘸馒头,蘸油糕,也可以用舌头舔着吃。写到这儿,我禁不住流下哈喇,糖稀真得如蜜一般的甜。

遇上好年成,二舅早早的从农村老家给我们寄来猪肉,菜籽油和白面等食物贴补接济家用。过年,对孩子们来说是最开心。三十年夜这天,灶台上的大锅里煮着猪头、猪蹄。还有放在枕头边的新衣服。

说起过年的新衣服。那时候,是去商店扯各种布料,然后找裁缝量身作。可是量了身子又有啥用,作好的新衣服总是比孩子们的身材宽大许多,一点儿都不合身儿。新褂子,穿起来倒像大衣,新裤子的裤腿总要免上好几回合才刚刚好。孩子们本来穿着厚实的棉衣棉裤,再套上不合身的外套,一个个像极了圆鼓鼓,胖乎乎的球。这当然不能责怪裁剪师傅,肯定是妈妈让加大衣码的。因为娃娃们长得快,妈妈考虑,毕竟不能每个春节都能给孩子们换新衣服。

难怪长大后,同学偶尔坐一起了,他们拿我开玩笑说,怎么也没看出二秀同学小时候这么“人模狗样”的。我是又可气又好笑。心想,“我有那么难看吗”?也终于找到自己没有早恋的缘由了。其实,除了那些天生丽质,出水芙蓉的美人胚子外,像我们这些一般人儿大众脸,还是需要衣妆的。

又一季春暖花开。年轮里,我们途经岁月,唯有爱,也留下爱。愿你在晨钟暮鼓的时光里,修篱种菊,寻清欢。愿你在独善修身的日子里,栉风沐雨,总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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