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次的节目里面,我们主要讨论了王充的哲学与苏格拉底哲学之间 类似之处,也就是说他们对于各种神学迷信,是愿意用自己的理性对它进行驳斥的。不过王充也并没有因此变成一个抽象的反儒分子,实际上他对儒家学说中合理的部分仍然是持一个肯定的态度。那么今天我们主要是要讨论一下王充的人生哲学,特别是他类似于斯多葛主义的那一面,也就是他是怎么主张随遇而安的。
技术理性被意识形态掩盖的时代
大家会觉得很有意思,一个人如果他变得非常具有批判理性,他就应该变得非常冲。一个人主张随遇而安的话,他就应该内敛。一个人是怎么同时做到这两面的呢?那么这也就是我们今天所要讨论的要点。而对于这个问题的解释,也跟一个很重要的哲学概念是有关系的,这就是中国人经常说的气。
不过我在讨论气之前,还是想把王充所生活的时代的一个意识形态的复杂性,和时代背景的复杂性加以提点。
前面一次的节目里面我们已经说过了,汉代的儒学是高度的宗教化与神秘化的,这一点与先秦儒学有些不一样。不过非常有趣的是,王充所处的东汉王朝又是中国古代科技发展的一个小高峰,重大科技事件是层出不穷。蔡伦改进了造纸术,张衡发明了浑天仪。当然关于张衡是否发明了地动仪,现在学者们还是有争议的。同时数学名著《九章算术》得到了广泛的传播,民间建筑也普遍实现了多层结构。就东汉人起楼喜欢起多层的楼,而且他们喜欢造很多很多的雀楼,所以东汉人的建筑技术是非常了得的。在东汉末年则是出现了像华佗、张仲景这样的旷世名医。同时我们现在对于居延汉简和长沙走马楼吴简的这些出土文献的研究也表明,汉代基层政权的运作是极富韦伯式的技术理性的。
这似乎与董仲舒的《春秋繁露》所揭示出来的那个神神秘秘的精神世界,是旨趣相差甚多的。那么由此体现出来了的反差,足以向我们证明汉代人的技术理性是存在的,但是是被意识形态掩盖了。这里需要注意的是,在东汉的学者里面,除了王充之外,已经有一些人意识到了这个意识形态对于技术理性的打压,那么最典型的一个例子就是张衡。
家道衰微,了解帝国底层的王充
张衡也做过很多官,什么郎中、太史令、侍中、河间相、尚书他都做过。另外一个也就是汉末的长沙太守张仲景,但他同时也是一位医学家。他们都试图利用自己体制内的身份,为技术理性的合法性来进行辩护,但是做的不是很成功。从哲学角度反思这个问题,做的最系统的,那就是王充了。
从王充本人的传记材料来看,它主要是体现在《论衡·自纪篇》,同时也从范晔写的《后汉书·王充传》来看,王充他的整个家世还是比较衰微的。按照王充的讲法他祖上也阔过,但是到这时候也已经不行了,所以他没有办法评上像孝廉和茂才这样的人才品级。
你在汉代要做官,要做比较大的官,首先要评上孝廉。比如孝廉就很难评,大概20万户才一个名额,所以你要怎么才能孝呢?你要有一个足够的财产你才能孝。比如你要做出特别特别让人感动的事迹,比如爸爸说我现在要养老了,你就随便给他买三环、四环的几套大宅子,爸爸我对你多孝顺。你看你没钱就没法孝顺,所以20万户才能评一家,就这道理,穷就做不了这事了。
王充虽然在首都洛阳也曾跟着儒学大师班彪学过《古文经》,但是师徒意见不是非常相合,王充以后就开始了自己的思想探索了。他做的官也特别的小,都是一些边缘的官吏或者说府吏,比如上虞县的功曹,会稽郡的都尉府的掾功曹,郡太守的五官功曹行事等等。这个官名大家听起来头都很大,但是功曹就相当于现代的人事处处长,所以他所面临的这个世界,可以说是一个文牍的技术官僚的世界,并不是一个意识形态官僚的世界。这就使得他通过工作的经历,更多地对这个帝国运作的底层信息有所了解了,这和一般儒生的世界就不一样了。
所以他觉得这个世界的运作既然你和你上层说的不一样,你就得实事求是地按照帝国的运作、所面临的实际情况来制定政策,否则这个国家肯定要跑偏。所以他也要对我们所面对的这个宇宙进行一番去魅化的操作。
王充所说的气:运作偶然,没有目的
那么他如果要进行这种去魅化的操作,也不可能用现代科学的数据,只能用他当时能够想到的概念。他用到的也就是先秦道家所说的气。
气这个概念好难定义,就事论事地说,就《论衡》文本所体现出来的气,大致可以被视为一种彻底地剥离了人格性与目的性的,充盈宇宙的自然能量。这是我用现代的语言来说,用王充自己的话来说,是“谓天自然无为者何?气也。恬淡无欲,无为无事者也,老聃得以寿矣”。那么用我的话来说,气是可以分为阴阳二种,分别为天与地所释放,而阴阳的交合则催生了万物。用他的话来说则“天地合气,万物自生,犹夫妇合气,子自生矣”。
因为我们整个节目更多的是讲西方哲学,所以我们不妨把王充的气的概念,和西方哲学的一些概念做一个对比。
大家也可以注意在我们看理想的平台上,周濂老师也开始讲西方哲学史了。那么在讲到西方哲学史上,就一开始就会讲到米利都的哲学,里面就会讲到阿纳克西曼尼这位古希腊的哲学家所说的气。王充的气和阿那克西曼所说的气是不是一回事呢?并不是一回事。因为后者所说的气,是构成天下万事万物的本源,而王充所说的这个气,好像也不是天下万事万物的本源。因为他说天和地释放出了阴阳二气,这就说明天和地本身是在气的描述之外的东西。
王充的气可能也不是亚里士多德所说的质料,因为亚里士多德所说的质料是需要与形式的结合才能构成具体事务的,而在王充那里气自身的阴阳交合就能自主地构成事物了。
那么王充所说的气是不是斯多葛主义所说的那种火呢?斯多葛主义在气、火、水、土这四种要素里面,最看重的是火。那么斯多葛主义这么看重火,王充这么看重气,所以王充的气是不是斯多葛主义说的火呢?肯定也不是。为什么?因为斯多葛主义所说的火以及他所构成的宇宙,本身就可以把它说成是神的另外一个名字,这个神可能在罗马人那里就是朱庇特,因此它是具有目的论的面向。但是王充的气是无欲无求的,它是纯然的反目的的,没有任何意向性的。
所以我个人认为与王充的气最接近的这个概念,其实就是德谟克里特、伊壁鸠鲁、卢克莱修他们所说的原子。有人说气怎么像原子?气是弥漫四下的东西,原子一个个像弹子球一样的。我个人认为只要做一些原始设定方面的修订,原子就可以变成气了。为什么呢?你看原子有一个很重要的设定,就是分离性设定,原子是在虚空中运动的,所以原子和原子之间是有空虚的。
现在我们把分离性设定给取消了,天下就是一个原子,但是原子当中的成分是有稀疏之分的,这不就是王充所说的气吗?更重要的事情就是王充的气和原子论所说的原子,它们都是反目的论的,这一点是更重要的。好了,我们一定要记住,气的一个最重要的特点就是它的运作是没有目的的。另外还有一个特点,它的运作是偶然的。这一点就和斯多葛主义不一样,斯多葛主义一天到晚强调世界的运作有必然性,而你要得到灵魂的安宁,就是要对这个必然性要有预见。
如何驳斥有目的论色彩的宇宙观?
王充认为这个世界的运作本身就是充满偶然的,这点也和斯多葛主义不一样。但王充是怎么论证世界的运作,特别是气的运作是无目的的呢?用的还是我们前一回所说的归谬法:假若具有目的论色彩的宇宙观是正确的,那么一个目的的存在,就必须以该目的的领会者与执行者的存在为前提。你不能说有目的,但是不知道这个目的是谁提出来的,谁领会的,谁来执行的,但是就是有目的。
这话说不通是不是?那么这个所谓的宇宙目的的领会者与执行者是谁呢?我们来看董仲舒先生怎么说。
在《春秋繁露·郊义》里面,董仲舒的答案是这个领会者与执行者乃是天。所以你知道为什么古代皇上叫天子,听上去就是天是整个宇宙的这样的一个目的的领会者,这个领会者最后要落实到一个肉身上面,这就有点像基督教里面的上帝和耶稣之间的关系了。董仲舒的原话是“天者,百神之君也,王者之所最尊也”。但是董仲舒的这个观点有问题,王充是这样反驳他的,你不是说天是目的的领会者与执行者吗?但是我们知道,任何的目的的领会者与执行者,都需要特定的身体来产生欲望,来满足欲望。如果你要有一个身体,你就要有一个能量的输入端和一个观察的器官,特别是口和眼。
用他的原话来说是“口欲食而目欲视,有嗜欲于内,发之于外。口目求之,得以为利欲之为也。今无口目之欲,于物无所求索,夫何为乎?”也就是说你如果没有口、目方面的欲望,眼睛和嘴巴方面的一个欲望,你对世界没有所求,你怎么会产生一个目的的想法呢?
接下来他要放大招了,他的放大招就是天有嘴巴吗?天有眼睛吗?他的答案是没有的。为什么呢?“无地,夫妇也,地体无口目,亦知天口目也”。这个解释也就是说,既然天和地是像夫妇一样配对的,而地是没有嘴与眼睛的,天怎么就可能有嘴与眼睛呢?由此我们就反推出天不是目的的领会者与执行者,由此我们可以反推出董仲舒错了,整个天的运作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它根本就不在乎它的运行的终极目的是什么,它就这样纯然地运动着。
以气的理论,破除汉代的迷信现象
好了,王充已经驳斥了天道运行自有目的的这样一种汉儒的观点,他接下来要论证气的运作的偶然性。
如何论证气的运作的偶然性呢?其实王充又在使用归谬法了,他先确立归谬法的靶子——假设世界上万事万物的命运是必然的话,那么我们就肯定有办法从这些事物的内在形式出发,推理出他们所会遭遇到的命运。但是对于自然事物,我们就不能做出这样的一个推理,比如有很多明明内在品性类似的草药,却会因为因缘的不同而遭受到了完全不同的命运。有些草药得到了医人的采摘成为良药了,有些就被野火烧掉了,其实如果它被医人采摘的话,也本可以成为良药的。
对于人类个体的命运,我们可以做出类似的推理。比如就仁德而言,晋文公与徐偃王都是非常的仁德,各自的福报却天差地别,所以我们就没有办法认为世界上的万事万物的命运是必然的。如果世界上万事万物的命运它不是必然的,就倒过来说它就是偶然的。由此我们就可以推出这个世界充满了大量的偶然性。
好了,现在王充已经说明了整个世界的运作,尤其是气的运作它是没有目的的,其次气的运作是偶然的。说清楚这两点以后,由此他也可以对世界上所出现的各种自然现象作出解释了。这个解释也是为了针对当时普遍存在在汉朝意识形态当中的种种迷信现象,比如打了个雷了,下了个雨了,就认为是老天不开心了,皇上就要下罪己诏了等等。
王充觉得这不必那么一惊一乍。比如关于虫害,有人认为为什么蝗虫飞过来吃谷物?这是因为官吏侵夺人民,天不开心了,结果天放出蝗虫来。王充觉得这完全是扯淡,因为官吏的作为与虫子的生长,在他看来是完全属于两个不同的因果序列。那么既然虫灾是常发生于春夏,如果官员的作为与虫害直接对应的话,那么贪污行为也应该发生在春夏,而秋冬的时候官员会相对的比较廉洁。但是没有任何统计学的证据证明,秋冬的时候就没有贪腐方面的问题。
请注意,王充本身是做过多年的功曹的,就是人事处的处长,所以关于官员在什么时候会贪污,他心里是清楚的,应该是不会与季节有非常大的关系。如果有可能倒过来的关系倒是有的,因为秋冬的时候可能贪污反而会方便一点,尤其是在秋收核算粮食的时候,反而方便他贪污了,但这时候虫害不多,所以这解释不通。关于虎害,实际上当时有很多的讲法,老虎多了以后是因为当地的吏治不好,但是在王充看来,官员的奸或者是廉与虎害的多或者寡是没有真正的对应关系的,否则我们怎么理解这样一个现象呢?春秋的这个时候,鲁国的赋税轻薄,鲁国的官吏应该说干得还是不错的,但为什么还是有不少虎害呢?
关于水害王充也有自己的想法。很多的当时的儒家都认为,如果发生水害的话,我们要通过击鼓来克制水,咚咚咚敲敲鼓水就退了。王充觉得这是扯淡吗?因为你击鼓是作用于土地神,在这里王充还是顺便顺应了当时的一个多神教的那种思维方式。因为希腊人相信万事万物背后都有个神。 其实东汉人也是这么信的,因为东汉人是有一个《山海经》的神话体系的,所以有个土地神。但是王充就觉得你怎么能够通过打击土地神而希望对水发生作用?其荒谬程度就类比于要通过逮捕与罪犯甲无关的另外一个人乙来制服罪犯甲,这是完全是胡扯的事。
那么说了以上这些事情,我们就会觉得王充从思想和人生哲学有什么关系?这个关系可就大了。如果你好不容易种了一年的庄稼却碰到了虫害,你心里难过不难过?如果你的五叔人非常好,外出采山药的时候被老虎吃了,你心里难过不难过?这些事情可以说是充斥了古代劳动人民生活的方方面面。
所以出了这些事以后,大家都要对这些事有个解释。那么儒家的解释就是要在道德方面找问题,所有问题都是道德问题,人被老虎吃了也是道德问题。但在我们今天看来,如果有老虎跑出来反而是好事的,证明这个地方生态不错,当时认为这肯定是当时的官吏不好。但是王充认为这就是偶然,偶然就是世界的一部分,如果你运气不好,真的遭遇到什么灾害,就是因为你运气不好,没有别的解释。
原始的偶然,导致后期的必然
有人说了这种思想很有意思,这和斯多葛讲的是不一样的。斯多葛主义说我们之所以能够建立心灵的城堡,能够让我们心里面感到平和,是因为我们看透了必然性,我们预见到了某些灾难肯定会发生,于是我们基于知识或者做了一些思想的预演,我们就感到了思想的平和。
王充的思想似乎是反过来的,偶然性是世界的本性,没有人能够看到真正彻底的必然性,所以我们得心平气和。
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问题,大家会反问王充,王充你是怎么做到的?既然你认为整个世界充满偶然性,这样我就对未来没有任何把握了,这样我还怎么可能做到心平气和?王充是怎么解答这个问题的呢?他说,我不是说你对未来完全无知,我是说对于未来完全的和整全的知识是不可获得的,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你对未来完全无知。因为通过对于气的运行的大致预判,你能够大致知道你在宇宙中和社会中的相应地位,你只要在大方向上接受这种安排,你依然会感到心安。
其实基于气这种理论的王充哲学,已经充分肯定了人与人之间在禀赋方面的不平等。他说,为什么有人工资比较高?汉代的工资是用粮食来算的,百担以下那是很小很小的公务员了,但有些人可以做到两千担或者以上。两千担就是省部级领导,就是当时的刺使、太守。当然刺使的工资稍微低一点,六百担,但他权力也是比较大的。为什么能够有这么大的一个工资、薪资方面的差别呢?这是因为大家禀赋不平等。
大家觉得王充这个想法很有意思。王充一方面是反对目的论的解释,另外一方面又带有宿命论的思想。但是按照一般人的观点来说,你反对目的论就会导致陈胜吴广的想法,“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也就是说没有一个人出生就命定会成为领导干部,或者是个小兵、或者是个奴隶的,所以我们要奋斗。
但是一个反对目的论观点的王充竟然主张宿命论,请问这两张皮是怎么合在一起的?王充是这样来解释的,他所说的气并不是均匀地分布在宇宙的,有的地方密集一点,有的地方稀薄一点,厚一点的地方就会导致运气在那里也比较多,气比较稀薄的地方就会导致运气在那里也比较稀薄。所以在不同的地方出生的人,他领受的气候不同,你以后的命运也就不同了。
换言之,为什么刘邦有帝王命,而项羽没有帝王命?并不是因为上天已经预定刘邦为天子了,如果你这样说就是一个目的论的解释,而是因为刘邦诞生的时候,那个地方所承接的气极为偶然的多余,项羽诞生的时候,项羽那个地方所承接的气这后面也没有什么神的设计。如果我们用现代人的例子来翻译王充的理论,他大致想说的是这个意思:假设有一个人叫汉斯,是随便的一个德国人。汉斯这样一个数学才能之所以远远不如数学天才高斯,也仅仅是因为高斯爹和高斯妈在生高斯的时候,他们各自DNA混合的时候所产生的高斯本人的DNA的匹配方式,非常偶然地产生了对于数学研究极为有利的智力结构,就是运气好,而不是因为神预先决定让高斯成为数学家。
这种观点叫原始偶然。什么叫原始偶然呢?就是指高斯的智力比较好,这就导致了以后他做什么事情就顺风顺水了,以后那个事情就貌似是必然了,但是必然最开始的那临门一脚,它类似于就是偶然。
国运也是这个样子,实际上为什么项羽到最后没有打败刘邦?如果不讨论他们诞生的时候这些气的多或少,很可能就是因为极为偶然的原因,在彭城战役当中刘邦从项羽大军的魔爪里面逃出来了,其实他当时离死只有一条线了,但是刘邦就是个lucky boy,如果刘邦真死掉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就没有一个人能够统一中国了,项羽很有可能就会带领中国重新回到了多国体系当中去。
但是彭城战役当中刘邦活下来了,然后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又反击项羽成功了,这件事情就改变了后面的命运。所以在关键点的那个关键时刻所发生的事情,是对后面很多后续的事情有重大影响的。这种偶然在九鬼周造的哲学里面被称之为原始的偶然,原始的偶然确定了以后就会导致后面的路线被锁定。
这部分的王充思想是与现代人道主义,尤其是欧洲的启蒙主义思想很难协调的。现代人道主义是相信人生而平等,相信个体的力量可以改变命运,相信机会均等,反对等级制度。王充则很残酷地指出,你们的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阶层固化的现实有着个体无法动摇的大趋势,人道主义的许诺仅仅是一种许诺而已。
但王充并不是对民间疾苦毫不关心,因为他毕竟是从民间往上攀爬的一位低级管理,并不是站在京城老爷的立场上来看待国家治理的。他做的事情则是相对来说比较不冲击体制的正常运作,他就想写出《论衡》这本书献给统治者,希望统治者能够根据书里的教导,去掉汉代意识形态里面的迷信成分,用理性来治理国家,这样能够间接地带给贫苦百姓不少的好处。
这当然还是柏拉图试图劝说叙拉古僭主的老思路,不过即使今天的我们对王充的思路不屑一顾,让我们直接穿越到东汉去,难道我们能够想出比他更好的办法吗?
今日得到
1、王充认为这个世界的运作本身就是充满偶然的。他用的归谬法:假若具有目的论色彩的宇宙观是正确的,那么一个目的的存在,就必须以该目的的领会者与执行者的存在为前提; 你不能说有目的,但不知道这个目的是谁提出来的,谁领会的,谁来执行的。
2、王充的思想认为原始的偶然,是导致后期的必然:偶然性是世界的本性,没有人能够看到真正彻底的必然性,所以我们得心平气和。
课后思考
关于王充的哲学思想“运气决定命运,偶然是世界的本性”,你是怎么理解的?
王充认为这个世界的运作本身就是充满偶然的,这点也和斯多葛主义不一样; 王充的思想认为偶然性是世界的本性,没有人能够看到真正彻底的必然性,所以我们得心平气和。
王充的思想我是蛮认同的。我也认为偶然性与概率性是世界的本性,从来不认为有神,有上天之类的。同时我也认为,这种偶然性又带来了必然性。比如我们人类吧,你生在哪里,什么时代出生,拥有什么样的父母家人等等,这个是非常偶然性的事件。但这个偶然性却带了必然性,比如我同学的好朋友,他妈妈是四川音乐学院的钢琴系教授,那么他能够弹得一手钢琴这点就具有必然性了;比如我家老二生在香港,那么他必然就比国内大部份同齡孩子拥有更好的教育资源; 比如我自己生在70年代,那么我必然就会收获楼市和野蛮创业的红利……这些呢,又可以称之为运气。这个运气,当然不是过去大部份人以为的那种神叨叨的运气了。
生在哪里,生在什么时代,在哪个行业,做了哪些事情……这些都有很多的偶然性,但这些偶然性又造就了人与人之间命运的不同,这种不同,大部份时候是有迹可寻的,是可以事先推演出来的。所以才有这句:成事在人,谋事在天。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运气和命运,但却不是传统的宿命论者。相信的意思是,做事情和做人,我都尽力去做好,至于结果如何,我都要释怀——释怀是因为,事情能否做成,自己只是影响结果的其中一个要素,另外还有很多其它要素在起用,这也就是所谓的时运、趋势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