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南火车广场与1976年的诗【严建设】

渭南火车广场与1976年的诗【严建设】

渭南朝阳大街大街路南有个火车广场,叫做朝阳公园。最醒目的是一列绿皮火车。自1974年我插队开始,就无数次混车逃票坐过绿皮火车。屡次带一伙知青扒车。列车经过西闸口速度放缓,伴随着汽笛长鸣蒸汽弥漫风声呼啸,我们就散开逐一飞身跃上。我们扒的是货车守车。冬天里面有个火炉,有位河南口音的列车长。见惯不惊。

70年代渭南火车站民兵小分队是最不要脸的。很多人阴历年前去河南灵宝黑市赶集买的年货都被民兵小分队没收了。吃大亏了。说是投机倒把。有红苕粉条、苹果、红枣、小米、羊肉、散白酒。

 

别了 我亲爱的故乡西安


    别了,巍峨苍劲的北门,

    别了,人流匆匆的城关。

    我走过碎石磊磊的路基,

    走过了钢铁蜿蜒的轨边。


    辞别了堞垛残缺的古垣,

    高瞻着扬风搅雪的云天。

    当列车飞驰过西闸口时,

    肮脏的煤屑飘了我满脸。


    届于目今别离故乡之际,

    心里充满了勇气的慨感。

    长年累月是混车逃票的紊乱,

    忘却了几个车站民兵的嘴脸。


别了,玲珑剔透的西洋式邮局,

别了,钟楼的归巢燕子和金顶碧檐。

我想起几天前十月的胜利,

聒耳爆竹和锣鼓的闹喧,

人们高擎着血红的红旗,

迸发出响彻云霄的呐喊。


碎碎了政治流氓文痞骗子四人帮,

骄奢淫逸祸国殃民的官员。

饥肠辘辘载歌载舞的老百姓,

仍旧是愁肠百结知青之途的漫漫。

玻璃橱窗上张张杀气腾腾的漫画,

令人驰思于过去十年的沉湎。


别了,鬓发渐斑的母亲,

别了,您疲惫慈祥的笑颜。

昨夜还让我在8瓦日光灯下读报,

您踩缝纫机缀补我破烂的衣衫。


当蜂窝煤炉子煮沸了自来水,

冲稠一碗当做早餐的杂粮炒面,

又让我去街头的杂货铺里,

去购买腌雪里蕻的大青盐。


在阳光灿烂的莲湖路上,

2路电车稳稳地驰向莲湖公园。

金风缓缓吹拂着黄花,

就鞠腰聆教花农育菊的经验。


别了,带雪白口罩的少女,

别了,你秀睫美丽的双眼。

就想到那回郊游的分袂,

明媚月光下负气握别的夜晚。


在过去那难忘的初恋岁月里,

留下了柔软温馨的热吻忆念。

你雍容淡定而骄矜的7•21女大学生,

对贫困骊山知青的冷淡。


有次月台上送行的苦涩笑靥,

念我无奈归队谋生的仍然。

追车奔跑在人丛中你窈窕的稔影,

是我模糊于西去列车窗口的视线。


1976年11月12日于归队客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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