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堂惊掠琵琶声》#书摘#

•寻音问人,大概是古时戏文里才常出现的桥段。

•孟新堂看过来的眼神,是他从没见过的专注。眼底似有柔情千万,却是不带旖旎,皆为赞赏。

•这是我的爱情,不是什么大事,也与别人无关。

•笔尖摩擦着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 等他终于觉得满意了,正式写请帖了,两张稿纸上都已铺满了“沈识檐”三个字,细细密密,层层叠叠,像不为人知又按捺不住的暗恋。

•“很多,”沈识檐这回笑说,“我有满满一院的四季。”

•一句话,颤动了孟新堂的眼睫。

•他将目光投向窗外,去纠缠盛夏的晚霞。

“有空的话,可以来我这儿看花。”

孟新堂笑了一声,说“好”。

“不过我这花比外面的都美,而且轻易不给别人看,”沈识檐语中带着调笑,“你要来的话,得带点什么,当作赏花钱。

一院子的光和花,仿佛盛下了整个夏天。

他沉思半晌,回了一条消息。

“我想我需要一样足够珍贵的东西来支付赏花费,给我些时间。”

沈识檐的回应平静悠长——“静候佳音。”

•沈识檐自认不是个以色阅人的人,声色之后便是犬马,皮囊这东西,没有内核亦经不起风霜,实在不值一提。但在触及孟新堂的那一刻,他突觉自己此刻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浮。

朝他走来的人很好看。

这个人穿大衣会很好看。

这是他唯二的想法。

“你……穿这身更好看。”

孟新堂还未彻底走过来,沈识檐的话就已经跳出了口。

语带停顿的露骨夸赞,大多都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孟新堂没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也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但听见之后,他平生第一次为自己的外表庆幸。

•“你肩上有花。”

•而当回忆的转轴又转了一圈,转出一帧灯光煌煌的画面时,沈识檐像是突然被星光击中了回忆,星河铺盖而来,化成了那一刻的声影。

他清晰地忆起了那一眼的孟新堂,也清晰地忆起,那时耳边唱着的,恰好是那句他很喜欢的歌词——“你可是我苦等30年,才遇见的人。”

没有什么比遇见更浪漫。

“《I found you》。”

孟新堂愣住,忽然之间,有种时空交错的感觉。

•这或许只是个美丽的巧合,又或许,是冥冥中的,一个关于他们的暗示。

•“生来平庸,难免失望无力。”

•“这件事,说不上是谁的错,你说做出处理决定的领导不对吗?还是说国安局、特警不对?都说不上来。一定要归错,错误的源头是国际竞争,是搬不到明面上的阴谋诡计。就像我刚才说的,生来平庸,而且一个人只有这一生。每个人都是处在一个大环境下,没有什么人真的能以一己之力去力挽狂澜。就算是失望,也得背着,尽力好好地往下走。总不能觉得看到了一点世界的复杂,就愤世嫉俗。”

•孟新堂的眼睛很有魅力,不是他虚夸,而是很多时候,他都能在这双眼睛里看到一种沉静的人生。他没见过这样的眼睛,好像你的一切他都能包容,这个世界的一切他都能接受。

但刚才镜中的那个眼神,他更加没见过,也不知道该如何理解。

•后来的孟新堂想,若是他和沈识檐都再年轻一些、不管不顾一些,亦或是,他自己若是没那么多顾虑,在沈识檐这个问题抛出来之后,他一定会说一句,“我喜欢你。”如果这样的话,那一夜大概便不仅仅是个他们独处的雨夜,而是干柴烈火烧不尽,衾影不问醒梦时。

可他们却都在相遇之前,已经见过了那么多世事,学了那么多克制与取舍,有了各自想要到达的远方。

“如果一生能找到一个爱人,已经很不容易,我不觉得一定要用‘男女’去限定爱情。”

沈识檐拎着衣服的手恍了两下,一咧嘴,笑了,他拖着长音说:“啊,这样。”

•都是有分寸的人,一点猜测,万不可挑明。

•那一刻,孟新堂觉得自己爱惨了沈识檐,哪怕一个人走完一生,也能爱他到生命终了的那一天。

可他却舍不得爱他。

•很多时候,解释只是一把汽油,扔在本就烧得旺盛的火焰上。

•覆上来的手掌是暖的,微干,让沈识檐想起了小时候秋收后,晒在地上的温热麦子,手插到一铺麦粒里,立马就会被温暖裹上。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孟新堂的体贴与陪伴,而且是有分寸的,值得留恋的。就好像是路途中突然又遇了不近人情的雨,他本来像往常一样,懒得撑伞,也并不想躲避,念着一个人平心静气地走,总能走过这片雨。但身边却忽然出现了一个人,陪着他不撑伞,陪着他平心静气。并肩携行,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你倒着走,我帮你看。”

孟新堂的声音很低沉,是沈识檐最爱听的那种音色,配着他标准的口音、缓慢的语调,显着特别动人,就像冬天的围炉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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