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帆齐微课】
晚上从娘家里往回走,听到城区方向传来隐约的鞭炮声。
相公说:看来禁放烟花爆竹的条令,禁不住人们过年的热情啊!
是啊,腊八以来,天天晚上都听到零星的鞭炮声,一天比一天多。
正说着,只听“嗖”的一声,一颗火星从对面的楼宇间升起,“呯”!在空中炸开一朵灿烂的花。
我们不禁齐声欢呼。
年关将近,也要考虑一些关于过年的事情了。
置备年货,交给妈和娘两位老太太,那是她们的特长,还有爸爸们帮着。我们只管出钱。我们遇到新鲜的,也往家带一些。
全家人的衣服鞋帽,周末抽时间出去转转,捎带着就购齐了。
虽说有禁令,鞭炮也要准备的,祭祀要用。大年三十回老家上坟,放给祖宗们听听,乐哈乐哈;奶奶还要供养老天爷和众位神灵,供养车神老爷,“发钱粮”的时候,放一串鞭炮,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再买点滴滴金,大人孩子都能玩。
春节容易打乱作息时间,我要学习齐帆齐老师和简友们,在时间管理上自律一点,每天坚持读书、更文。
今年春节,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去年因为疫情的缘故,大家都没有走亲戚。今年如果情况允许的话,我要陪母亲回娘家,去看我二舅。
二舅家并不远,早些年已经从村里搬到了老家的镇上,离我这里二十里路。
虽说不远,母亲和二舅并没有像寻常姐弟之间那样,逢年过节走动。
二舅不是亲二舅,他和母亲没有血缘关系。母亲是跟着改嫁的姥娘来到村里的,姥爷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二舅是母亲三叔家的儿子。
姥爷和姥娘没有再生育,母亲是他们唯一的孩子。母亲大半生都在羡慕有兄弟姐妹的人家,羡慕人家有了事情互相帮助,羡慕人家逢年过节串亲戚,而她总觉孤单。
姥娘姊妹八个,所以母亲有多个表姊妹,而且大姨姥也是本村的。但是,母亲说“一拃不如四指近”,表姊妹相处得再好,和亲姊妹毕竟是不一样的。
论关系说,母亲和二舅是最近的。因为姥爷临终前立下了文书,经同族众人见证,过继二舅为子,同时姥爷唯一的资产----土改时分到的地主家的三间房,都归二舅。其实,这房产在二舅结婚的时候,姥爷就送给他了,只是没有字据。二舅当场签了字捺了手印。
二舅的主要义务,就是给姥爷姥娘上坟。寒食节、中元节、下元节、年三十,还有老人的忌日,是必须要上的,还有就是家里有重大的事情,比如表弟结婚,上坟的仪式就比较隆重。
姥爷姥娘相继离世以后,母亲和二舅他们来往的机会少了,每当孩子们有什么事的时候,比如升学、当兵、结婚,都随份子互相祝贺。
母亲有事只告诉二舅,大舅和三舅那里,由二舅看着办。母亲说,她只和二舅说得着,和别人说不着。
二舅在行事上,也有意和其他兄弟略有差别,比如我生孩子的时候,二舅送的是童装,其他两位舅舅送的是小毛毯;父母搬家的时候,他随礼也比其他两位舅舅多出一点。
母亲对二舅更是高看一眼,同样的事,也要多给二舅加些礼。有些可去可不去的事,二舅那里她一定去,别人那里去不去就不一定了。
多年来,大家在来往中始终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互不相扰。
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母亲曾经伤过心。因为不是姥爷亲生,又是女孩,在她的成长经历中,在人生的一些重要节点上,受过很多的委屈,心里有很多的不如意。虽然母亲凭借自己坚强的性格,和处事的智慧,走了自己想走的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但是,心里有些结,不好打开。
前几年父母搬来小城住,离开了老家。搬家那天,三位舅舅都来了,大家在一起相谈甚欢。可能是离乡的这种举动,触动了大家深藏心底的感情,从此,虽然也不大见面,但是有时打打电话,感觉亲近了许多。
母亲回老家的时候,偶尔也拐个弯去二舅家坐坐。
前年春节,大年初四,二舅一家来看望母亲。母亲激动坏了,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的好东西都拿出来招待亲人。娘家人来了,而且是过年专门来看望她,串亲戚来的,这是第一次。
看到母亲忙乱的样子,我心里酸酸的,赶忙过去拉她坐下来陪娘家人说话,自己扎上围裙去了厨房。我看到厨房的台案上,母亲早早地就已经包好了水饺,不知道是昨夜未睡还是凌晨即起。
吃着喝着,大家说了各自的近况。
表弟长得又高又帅,出入门都得低一下头。虽然多年未见,但是一点也不陌生。我们说起小时候的趣事,那时候,表弟非常可爱又好玩,整天跟在我们屁股后面,大家又特别喜欢带着他玩,他是一个调皮但是不捣乱的聪明孩子。高中的时候去当兵,现在已经复员回来了,终身大事已经提上了日程。
酒过三巡,二舅提起了姥爷,眼睛有些湿润。
自小,姥爷就特别喜欢二舅,对待二舅和对待其他孩子不同。姥爷说,小民忠厚,是实诚孩子。有什么好吃的,都悄悄地喊他过去吃。姥爷经常给二舅几个钱,生怕他在学堂里缺了笔和本子。
父亲也回忆说,当年他和母亲订婚后,每次去走岳丈家,姥爷第一句话就是吩咐母亲:去叫小民来!让他陪姐夫喝酒!
那时候二舅才七八岁,真的是个心眼实诚的孩子,陪父亲喝酒,喝得头昏眼花,在院子里抱着磨盘,光转圈不敢撒手。
想想当时的情景,大家不由地哈哈大笑。
父亲把他的“宝贝”捧出来,是老相册,里面全是老照片。有姥爷和姥娘的,,有父母、二舅他们年轻时候的,还有我们小时候的。大家一边看一边说,这是哪一年的,在哪里拍的,当时发生了一个什么事,一根时间的线穿起了回忆的珍珠。
回忆告一段落,大家沉默不语,眼睛里都有泪光在闪动。二舅别过头去,擦拭着眼睛。
母亲端起酒杯,哈哈一笑说:老人不在了,我们就是最亲的人,以后啊,经常走动。你们都有工作,我是闲人,啥时候想吃什么了,告诉我一声,随时来都行!喝酒!
大家都点头称是,举杯共饮。
表弟结婚的时候,二妗特意打电话告知母亲,并安排车来接请。
在婚礼上,二妗请母亲和舅、姨们坐在一起,接受新人的拜见。母亲给了一个大红包,心里却很欢喜。
表弟是一个情商很高的孩子,在酒席上敬酒的时候,他抱着母亲的肩,亲热地说:大姑,我的好大姑,亲大姑!从小您就对我好,比我的亲姑还要亲!母亲高兴极了。
去年春节,娘从年前就开始计划,过年的时候要去看二舅。可是因为疫情的缘故,没有去成。
夏天的时候,二舅的母亲,我的三姥娘去世了,父母前去送殡。
回来以后,母亲告诉我,二舅这次和她说了好多话。二舅说,他有两个想法,一是过些时候,合适的时机,要好好地修缮四位老人的墓地,为他们立碑。二是将来自己百年之后,也要和四老葬在一起。
现在四老的墓地,是我家的自留地,这是姥爷生前自己选的,姥爷生前对这块自留地有很深的感情,所以要求死后葬在这里。在二妗的主张下,三姥爷老两口和姥爷姥娘葬在了一起,四老都没有进祖坟。
母亲听了,心里很感动,也很欣慰。她对二舅说:三叔和三婶,自有你们兄弟料理;你二大爷二大娘的费用,咱们姐弟俩分摊。
母亲觉得,二舅有这份心,就已经很不错了。这样一来,姥爷名下有儿子,也有孙子,将来不愁坟头上长草了。他们给姥爷上坟,"洗脸带鼻子",姥娘也就跟着受用了。母亲认为,二舅一番苦心,彻底了却了母亲的心事。
看到母亲高兴,我也高兴,感激二舅的用心。我说:过年的时候,咱们都去看二舅,我走舅家,你回娘家。
八月份,二舅来参加女儿的升学宴。临走的时候,他拉着我的手哭了,说:俺外甥女有出息,孩子更有出息!
我也落泪了。我知道,一来二舅喝了几杯酒,二来他看到孩子,想起了我当年上学的情景。
那天起,我更加坚定了决心,过年的时候一定要去二舅家串亲戚。
所以,一说起过年,别的事都不重要,有一件事必须要做,就是去走二舅家。
又一朵烟花,在窗外绽放。最爱这人间烟火,片片温情。
但愿,今年山河无恙,人间平安,你我如愿,过一个祥和幸福年。
【齐帆齐微课】(21)篇2982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