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王令有缺,但却有着不亚于神的力量,经受王令洗礼,雪野周身舒坦,如同伐髓洗脉后的重生,他能感觉到全身的筋脉,如大龙在涌动,气海在翻涌沸腾,尤其是气海,在沾染神之光后,浩瀚无边。
于雪野来说,早先如临大敌的神之光,此时却成为大补之物,被他的气海疯狂吞噬,并成为气海的一部分。
兀的,小世界中有轰隆声响,如晴天霹雳,众兽顿感惊恐莫名。
在兽王惊异地目光中,雪野周身金光迸发,有神之气息弥漫。
雪野内视自身,一片混沌的气海里,浓雾开始消散,虚空中,灵气凝珠,被金光所包裹,它愈渐凝实,似要照破虚无。
而闷雷声,即是从气海中所传出,早先敌意最浓的兽王贪狼,此时也惊疑不定。
关于兽王令,没有人比兽王更清楚,兽王令由历代兽王传承,在前任兽王即将逝去之时,即会传给下任兽王。它乃是神之遗物,内中封有神祗,当六块兽王令齐聚,即可代表神灵,颁布神意。
可眼前的人类稚子,在兽王令的洗礼下,神之气息弥漫,让贪狼极为忌惮,它可是让当着众兽王之前发难,欲一击杀死雪野。
如今,雪野金光尽覆周身,神之气息威压众兽王,他如神祇之子降临,堵了悠悠众口,神之子的身分已然成为事实。
这世间从不缺乏信徒,而信仰尤为不真实,永远没有神迹的出现,更能让人信服。
沃金曾言雪野为神之子,众兽以为戏言,而后,雪野惊为天人,众兽也停止在疑的状态,并未全信。
可神迹出现,众兽匍匐,在虔诚祭拜,在欢呼,皆因雪野一人。
在众兽祭拜之际,雪野语出惊人:“王令有缺,我能感受到女神的叹息!”
承接兽王令的几位兽王,顿时,闻之色变,兽王令中有大秘,即便强如沃金,位列兽王之巅,亦不知道兽王令其中的秘密。可拥有兽王令的兽王,却明白兽王令的意义,它们通过兽王令曾与女神缔约,得到莫大好处,当六块兽王令齐聚,女神会降临投影,给众兽王一段神之启示。
所以,雪野所言为真,并非虚妄!
“女神还在人间吗?”
“可冰之岚的女神遗体不会有假!”
“我不信,女神已陨,神魂散尽世间,难以重聚,且这世间,已经千年未出过神,神已崩,神使薨!”
神已崩,神使薨,世间再无真神,几位兽王不再从容,尤其是兽王贪狼,脸色甚是难看,而与其并列一峰的金狮,城府极深,双眼如炬,势要焚尽一切阻碍。
如它所想。这时代,已不需要神,它是兽王,更是百兽之王。
兽王令悬浮在虚空,神之光开始淡弱,雪野以神之气息,牵引兽王令,王令虽是死物,却在神之气息的影响下,向着雪野流转而去。
在众兽王踌躇之际,为使它们安心,雪野以最后的神之光,反哺几位兽王,他语气极为平和,如同神之口吻,机械而无情,宏音道:“吾并非觊觎兽王令,而是兽王令在寻求帮助!”
沃金护在雪野身侧,怕有兽王暗中发难,兽王令的存在,意义非凡,它统辖万兽自是不在话下,但沃金明白,兽王令可比兽王的身家性命还要重要,因为兽王令当中有众兽王的灵魂碎片,在成为神的奴仆后,它们在修习神之力方面,也是事半功倍。
但见王令入手,冰凉彻骨,死亡的气息,骤时席卷雪野周身。
意识之境内,烽火连天,四野无不是残剑断刃,雪野魂识游离在这无尽的死亡之境,眼前万骨铺道,精灵、人、兽人骸骨堆耸成山,其中深埋着骇人的巨大龙骨与颜色各异的奇特兽骨,更不乏有神魔的尸骨。
神魔位列终生之巅,但在烽火幻境中,却不下百具,黄金色的神骨灿若骄阳,黑金色的魔骨漆黑如蚀日,两种梦幻的颜色,相互纠缠,矛盾而诡谲。
而在远处,高空中,仍有模糊的身影在厮杀,昏天暗地,法则在泯灭,魂力在消亡,庞大的神影,在虚空中喋血,把天地染成血色的炼狱,强者的尸骨不停从天际坠落,让人胆寒!
雪野此时行走在众神魔之间,看着灭世的法则之力穿透身体,神体与魔魄高耸入云,他渺小如尘埃,却又如尘外浮云,游走在众生之间,看他们厮杀,看他们陨落消散,看他们化为枯骨成堆。
战至尾声,巍峨星门开启,一极其美丽的男子从星门而出,化为冰凰冲天而上,在宇宙深处与强大的敌人大战。
那是让人惊骇的场面,一颗颗星球都被冻结,寒气肆虐宇宙间,坚冰横亘绵延、起伏于天际,冻结了一切。
许久后,一声冰凰的哀鸣,撕破虚空,他庞然的身影,遮天蔽日,所经之处,时间与虚空皆被凝结,触目惊心的是,他被人砍去头颅,连羽翼也被硬生生撕下,在它陨落时,高达万米的敌人亦化冰晶,如钻石星辰般绚烂绽放,渐化为乌有。
失去法则与神力的冰凰尸身,露出巨大的本体原形,它从天际陨落,血染青天,万鸟悲鸣,哀恸三界。
在它陨落后,它的爱人飘然而至,女神垂泪,她身怀有孕,失声恸哭,是为爱人,也为他们未出世的孩子,女神一滴垂泪,冰晶成林,倏尔蔓延,如凝成一座花间城堡。她带着爱人的尸身离去。
随着烽火幻境的消散,所有的景象凝成最后的画面,在雪上之巅上,女神以爱人之骨,打造了兽王令,并按照爱人遗言,将王令留给爱人的部族。
追溯还原,雪野如目击者,从兽王令中看到往日的一段景象,内心震撼且忧伤,神战惨烈无比,神魔人三界之战,万族无一幸免。
他眼中噙泪,兽王令暗藏着一股悲伤的情绪,虽不完整,内中却有着神祗,那神祇很是虚弱,向雪野传递一段神战的秘辛,似是想寻求他的帮助。
“兽王令是女神以爱人之躯,所锻造的神器,”触摸着兽王令,雪野身临其境,向着所有的魔兽哀戚道,“兽王令中的神祇,即是久远时代的神圣巨兽之一,冰凰!”
凤凰、巨龙、泰坦巨兽,是神之时代的遗物,与天神一般无二,身负异能,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尘世三巨兽中,泰坦巨兽由来神秘,传说隐居神界,而巨龙被誉为史诗之兽,开创了传说的龙王纪年,全族生活在众大陆的中央——生命火山,唯独凤凰一脉最为凋零稀薄,已然惨绝于历史的舞台,世人只知凤凰是魔兽的图腾,却又从未见过凤凰血脉。
百兽有感,皆匍匐在地,而虔诚者疯狂跪拜,竟形成了祭祀之音,仿佛穿过时间长河,寻到往日的无上荣光!
聆听宏伟的祭祀之声,雪野心生澎湃,即以灵力激化兽王令,庞然的冰凰虚影显现在这方小世界里,众兽尤闻凰鸣于九皋,无不涕零。
而兽王令经雪野灵力激化,脱手而飞,它如降神谕,以神力滋养万千魔兽,不分王侯。
众兽曾以信仰之力蕴养兽王令,如今被王令内中的神祇视为孩子,以神力哺养。
无论兽王又或是超阶魔兽,皆雨露均沾,深受神祇之恩,其中沃金最为受益良多,他可是神鸟中的翘楚。
本就命力匮乏的沃金,沐浴金辉中,这股神力如雪中送炭,他以神魂片缕飞入兽王令,沉声道:“今日,灼日金鹰以神魂缔约,赫尔姆斯将为冰之森的一员,势与兽神依存!”
兽王令有感,金光大炽,自此缔约初成,赫尔姆斯将被兽神庇护,雪野内心欢愉。
“兽神见证,吾等相随!”
“兽神见证,我等不弃!”
“兽神见证,生死成契!”
旋即,鹿老、泰坦巨猿、异性兽王附议,各自打出一道魂萦,飞入兽王令。
魂萦乃是起誓仪式的一种,即是以魂力构建的魂影,是为魔兽原形,一旦以魂萦缔约,将无以掩藏,在誓成之后,反誓者将永受灼魂之痛。
而早先隐藏于水阵中的异性兽王,因魂萦的出现,终是露出原形,让众兽料所未及,除却几位兽王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兽众并未察觉有异,因为丽人族世间罕有,属于极其稀薄的人兽族,它们与兽人天差地别,兽王中也是阅历甚广,方知丽人族的存在。
旋即,傲慢的老龟也打出一道魂印,只见一个杂乱无章的涂鸦,烙于兽王令上,它是一个很难看的龟壳,如同小孩的鬼画符,但无人敢笑。
见大势已成,贪狼与金狮眉色一凛,各自打出一道魂印,与众兽王缔约。
可他们起誓之言,与几位兽王决然不同,贪狼、金狮吐出心血,化作一狼一狮的血影,向兽王令奔赴而去,而后对着沃金等人冷然酷声道:“但凡无由残杀,必死于兽神之手,自此泾渭分明,冰森六处分为而治,非受令而入雷池者,诛!”
话毕!血影入令,缔约已成,数道庞然兽影,皆入兽王令中,在王令溃散之际,雪野暗中分出魂识,寄在兽王令中,无人可查。
雪野本不想如此,但见贪狼与金狮缔约之时,竟以血誓分化,让缔约意义瞬变,而沃金已然暴怒,但在众兽王面前却未发作。
“缔约已成,众兽可退去。”泰坦巨猿淡然道,随有喟叹之意。
显然,兽王缔约若是使冰之森团结一致,老猿乐见其成,可缔约之时,出现贪狼与金狮等变卦,让它始料未及。但贪狼与金狮之言并未违誓,不好过分苛责,如今木已成舟,再作纠缠,已无意义。
缔约已成,兽王令已然敛去气息,内中神祇彻底沉睡,而王令四散,各入主人之手。
以兽王令缔约极其消耗魂力,而此等大事也是冰之森百年所见,至于成果,沃金也无言指责什么,兽神不在,百兽无主,彼此之间没有征战,也实属和平无争。
旋即,鹿老、老猿、丽人族兽王、贪狼、金狮以兽王令打开小世界,兽众陆续离去,见兽众离去泰半,贪狼与金狮会意,收起王令拂袖而去。
自此兽王会晤结束。
见插翼雪狮一时踌躇难去,沃金淡然道:“老夫虽为兽王,但麾下无人可用,尔等若是愿意,可在兽王座外稍等片刻,随后与老夫一同离去。”
在冰之森,魔兽多由几大兽王统辖,但也有些如同人类流浪势力的存在,它们并非兽众,游走各势力之间,又或是觅食等,皆会受到排斥与敌对。
知是沃金有意,老猿如同长者,慈祥说道:“灼日金鹰有意,尔等还不谢过,他虽是某位大人的魔宠,但既然收留尔等,自会护尔等周全,倒也不必担心安危。”
老猿言辞极是智慧,沃金是人类附庸,故意尊称其主为大人,又安了众兽之心。
插翼雪狮众兽顿时心安不少,沃金与雪野道别,随后络绎而出,飞向兽王座石台,身影逐渐缩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