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游

与小妮谈到了旅游的意义,说是出去玩吗?我们都对游戏性的活动缺乏兴趣;说是观光吗?眼见的一定不如宣传的美;说是对一种风土人情的体验,我们达成一致意见。由此回想起湖南凤凰的一段经历。

那是12年前的夏天,我在古城沱江边住了四五天,每天靸着拖鞋穿梭在古城巷陌中,看着吊脚楼的影子从西边移到东边,最终整个古城在夜幕下变成铅灰色。当时是住在一个普通客栈里,老板是当地人,姓黄,据说与黄永玉是本家,也能画画。临走时我买了一张明信片,请他题字留个念,他几笔勾勒出一座吊脚楼,我于是将明信片寄给了我自己。黄老板将我安排在二楼,四楼平台上的小屋里住着一位广东来的女孩,记不得名字了,就叫她粤女吧。粤女在凤凰收集了十几件长裙,洗好后挂满了整个平台,五颜六色地招摇在风中。她比我会玩,不去到处跑着看景,每天坐在客栈门口呜呜地吹葫芦丝,让来往的人都看她。

一天晚上,粤女买了点水果糕点,邀我上楼顶平台一起吃,同座还有一位苏女,是她刚结识的朋友。大家兴致都挺高,我便下楼过河到对岸的酒馆里打了一壶猕猴桃酒,绿幽幽的,喝起来辣中带甜。喝罢,送苏女过河,她说还不想休息,于是坐在沱江上的石桩子上聊天。苏女原在南京或上海做HR工作,不喜欢人事纷杂就来凤凰散心,一来就不想走了,正考虑盘下一个客栈做老板。我很能理解她,来到凤凰的人八成都有这样的念头,但绝大多数人永远只有念头。聊到游人散尽,红灯笼高挑的时候我们作别。回去休息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发现一条短信,问我睡了没有,是楼上的粤女在凌晨发来的,一时间头顶盘旋出各种想法。见到粤女,她说她的男友凌晨到达凤凰汽车站,要她去接,她怕黑。看来真是拿我做电灯泡了。顺便说一下,那年夏天我鬼使神差地剃了个大光头。

又一天,粤女约我去苗寨赶集,他们包了面包车,我被安排在副驾驶位,抱着司机的男孩子。司机是位大嫂,说话做事都泼辣。她说她的丈夫原是警察,因公出车祸去世了。大家为她惋惜,她却说死得好,没死时整天打架,死了政府还给抚恤金,孩子上学工作都有人管。车子开过一段山路时,她用手一指,说丈夫就是死在那里。

去苗寨的路渐行渐高,四围的山也就越来越低,越来越远。渐渐地行人多了起来,有步行的,有开着拖拉机的,都超一个方向行进,到了人稠的难以化开的地方就是集市。集市熙熙攘攘,赶集的山民都背着背篓,让人无法摩肩接踵。望背篓里一望,基本都是山货,也有背一窝小鸭子的。粤女操着广东腔说:“好多卖淫的!”她是说路边有许多银匠,连收带卖银器,我们听着都笑了。我对这种小工艺感兴趣,去摊子上开始扒拉,苗银纯度不高,工艺也谈不上精美,自有古朴的感觉,我挑了一件银手镯,银匠用一杆袖珍秤幺了幺,按克数卖给我。算是赶集的成果。

离开凤凰也是临时起意,那天在街头看见有直达芙蓉镇的车,一打听还真是小说里的那座湘西古镇。于是第二天一大早赶班车奔赴下一段旅程,上车后想起了忙着开店的苏女,向她发短信告别,互道珍重。然后,在归途中遗失了手机,再就没有然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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