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罗摩衍那》笔记（上篇）

 

印度最出名的两个长篇诗歌《摩诃婆罗多》和《罗摩衍那》，目前进度《罗摩衍那》的童年篇与阿逾陀篇，暂记笔记如下：

印度文学里的神和人格神化：印度、伊朗等周边地区的文化带，古典诗歌都有非常严重的过分夸张渲染的习惯。（尤其童年篇 第六章）对人王的塑造都倾其无尽的夸大其体格之健壮、品性之高洁、战斗之勇武。人尚如此，神更是无所不能，以至于看到神的行为产生了无法理解之感。

他勇武像毗湿奴
他美丽像苏摩神
发怒像末烈火
像大地那样容忍

他好施像财神
主持正义像另一个达磨
他是这样一个勇武、
道德高尚的罗摩

《童年篇 第一章1.1.17-1.1.18》

人类英雄或是神的血统，或是被神祝福的掌管者，这固然和一部分统治需求有关。（中国的天人感应，皇帝是真龙之类）。印度文学里天神打破界限的途径是通过修苦行达到。童年篇多次提到此，神和人的界限并不分明，神的行为有些莫名，人的力量又强大到类神。

对比其余地区神话的神是自然力的化身，印度三个主神梵天、湿婆、毗湿奴渗透至各个故事，神力无穷尽，反而使得神的面目缥缈且模糊。印度文学里的善恶观太过二分，善的全员莲花，（看至目前篇章），反面角色也毫无先兆的作恶。尤其书里众人对罗摩的爱戴，一开始觉是主角光环，篇幅过于夸张，简直像是给人下了蛊，这排场印度真是独一份。

男根的崇拜在印度神话里也尤为明显

你神仙中的魁首呀！（指湿婆）
你的精液世界扛不动。
苦行者呀！同女生一起，
你实行最高的梵苦行。
.....
于是那一些天神们，
又对火神提出了建议：
“请你钻进湿婆的精液，
光辉的神！同风神一起”
精液被火神塞满，
产生出来一座雪山，
一片神圣的舍罗林，
太阳一般金光闪闪。
从中产生出光辉的
迦稀吉夜在火中间。

《童年篇 第三十五章》

繁复精雕的文字：诗歌的铺陈繁复，文字精细雕琢。诗歌善用联排比喻，辞藻华美，场景描述宏大。我不确定印度古代的诗是否配曲吟唱的，是否梵语也有押韵一说，如是如此，其复合的美感应当是极强的。

文字与电影：看书时我常想到曾看过的古早印度史诗电影（不是《巴霍巴利》），一样轻剧情，重氛围和场景。一百字能说完的故事，两个半小时打底（保守估计）。台词口吐莲花像读诗，说话必比喻，先从歌颂神开始。配乐凄婉，王子美人。视觉和听觉上长时间浸泡，倒容易产生种沉浸式入剧情的氛围感。看书只看文字还是容易一目十行，体验上差别较大。

天空里的云彩，
撒下了阵阵花雨；
天上神鼓的响声，
响彻了每一个角隅。

阵阵的天风吹拂，
成群的天女跳舞，
神仙乾达婆唱歌，
琵琶声声传出。
....
平地出现了一座王宫，
拱门美丽像白云一样；
装饰着白色的花环，
遍洒着天上的名香。
...
天女们装饰着珊瑚，
上面镶嵌着黄金摩尼；
她们一共是两万个，
是财神俱毗罗派来的。

（《阿逾陀篇 第八十五章 整章天神犒劳婆罗多以及其随行士兵的场景非常华美》）

女人地位：书里对女性态度犹如漂亮的玩偶，甚至男人不杀女人，不是因为力量悬殊造成欺弱的可耻，而是女人的卑微到杀戮都是脏手。男人即便再无能，不堪，女人需温顺的服从。如果说男人是去了人性，女性几乎不是人。书里不吝啬对女人美貌，高贵的描写，赞赏的标准则是是否服从自己的丈夫或者父亲。书里对妓女、天女、集体野合、皇宫三百妻妾的描写，更是把女人当做工具。价值观，令人十分厌恶！

不管是住在城中还是在山林，
不管他是罪人，还是歹徒，
妇女们只要把丈夫来热爱，
她们的世界就非常幸福。

即使丈夫邪恶淫佚，
即使他没有什么钱财，
品质高柜的妇女们
都把他当最高神灵看待。
....
那些坏女人不懂得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她们以丈夫为依靠，
想到的只是寻欢取乐。

《阿逾陀篇》 第一百零九章

童年篇：《童年篇》是完成后续填的。犹如一个故事爆火了，很多人意犹未尽，就给它写了各种“补番”和“同人文”，写的人多了，也火了，写的人也死了。于是“补番”也成了正本。等看至阿逾陀才知道自己之前看的多么混乱。季老先生也在注释中也指出“印度古籍中叙述故事的方式。预言绘声绘色，连每个人的话意义详细叙出，引用别人说的话，重重复复，叠床架屋”

《罗摩衍那》是季羡林老先生翻译的，之前读过季老先生的《牛棚杂记》，更让我吃惊的是季老先生的生平履历，在德国留学时期刚好是世界大战之际，回国后任教又遇文化大革命。有兴趣的可去了解下，他一生是过去一百年变革的缩影。老先生关门弟子钱文忠也恰是我特别喜欢的一个学者。但最印象深刻的还是老先生日记里的“过午看同志成中学赛足球和女子篮球。所谓看女子篮球实在就是去看大腿。说真的，不然的话，谁还去看呢？” 太得劲了。

附童年篇 第六章节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