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像机里的世界

      安瑞和安东的父母常年出差,兄妹俩从小就被父母交给奶奶抚养。

      在别人眼里看来,爷爷奶奶从来都是一家之主,或严肃,或慈祥,还少不了老年人常有的悲观。可安瑞和安东的奶奶精力比他们还要旺盛,除了每月父母发来的抚养金外,三人的收入还有安奶奶每天去砖厂搬砖获得的工资,下班后随处在街上晃悠,两人至今想不明白奶奶为什么坐做这么多事却一点不显疲惫。而安东上高中后,向安奶奶提出要买摄像机的要求,那时安瑞才3岁。摄像机中的照片构成了体弱多病的安瑞的童年世界,每次安东从外面旅游回来,总会带几十张照片,无一不是精美至极,即使是一处再普通常见,完全看不出什么寓意的景色,安东总会在一个巧妙的角度拍下,让它有了深刻的意味。总的来说,即使没有父爱与母爱,安瑞也有一个幸福的童年。

        “奶奶,也给我买一个摄像机吧,我想跟哥哥学摄影! ”

        “你确定?你们兄妹俩都学摄影,是要开创祖传家业啊!”奶奶有些无奈,“摄影那种东西,就是要多看世界,隔一段就要到外头去旅游, 你才初中,  有那闲空子钻吗?”

        “时间如同从海绵里挤出来的水,挤着挤着总能挤出一碗,"安瑞假正经地说,‘’大不了我作业做快一点做完,然后抽时间出去。”

        安奶奶知道自己拗不过安瑞----她向来说到必做,便给安瑞买了最新牌子的摄像机。


        安东看着安瑞拍的第一叠照片,惊讶得合不拢嘴--------只是马路旁的绿化带,远近与角度却是最巧妙的,别有一番生机,令接触摄影颇久的安东霎时感觉没了面子。“安瑞你这天赋也真是绝了,以后当个摄影家吧!”

        “不要,”安瑞的回答让安东意想不到,“我要当记者,摄影家只能拍照片,记者还能做更多的事,用奶奶的话说,多给社会做贡献嘛!当然,兼职摄影。”

      “可...”

      "我知道我知道,记者要跑许多地方记录的同时还要写文章我又是个体弱多病的家伙受不起奔波,可这些不是问题,只不过难受一点而已,我完全能克服!"

    " 不是...呃...该怎么说你,反正到时候后悔了不要让我背这个锅。‘’

    “谁会后悔,走着瞧!”安瑞不服气地说,她要让这个世界看到自己的决心,让哥哥、奶奶、爸爸妈妈为之骄傲!


        时光任茬 ,安瑞成长成了一个不很漂亮但却自带清新气质的女大学生,她依靠着神奇的摄影天赋,先是在校刊上为文章摄影配图,攒足了名气。后来《自然》杂志编辑发现了她,便请安瑞为杂志配图,这整天把安瑞忙得死去活来。但当她去到一个新的地方,看到一处新的景色,身上的疲惫感便荡然无存,感叹自然的鬼斧神工与神奇造化。当然,这一切都是她用笔名“幻世纪”时做的,实际上在学校,她只是个普通女孩,将来,要是大家看到著名摄影家转行记者,得有多尴尬啊。

      杂志的摄影投稿使得安瑞有了足够的生活费,大学毕业后,她便去了一家报刊社,监督面试的记者告诉她明天早上过来面试,并让安瑞填上这在面试资料表。

      在报社前,安瑞因紧张过度,不自觉地将袋子里的矿泉水拧开,“咕咚”咽下一大口,也可能是因为她最近嗓子不好,不想因嗓子沙哑而给大家留下不好印象。“拼了!”安瑞整理了一下刘海和上衣,便大步走向面试室。

      “呃,您好,我是昨天说来面试的安瑞,”安瑞尽量让嗓子显得不那么沙哑。

      “哦?”面试官在桌旁一张名单上搜索了一会‘’哦对,您是安瑞小姐吧,那先把你的面试单给我吧。‘’

      面试官接过安瑞递给的单子,当她看到安瑞对于记者职业理解那段文字时,嘴角便神秘地扬起安瑞却理解为许可的微笑,心里不禁有些欣喜。

      但面试毕竟是残酷的,九死一生,她通过了面试。虽然只是一个小记者,但当安瑞受到通知书时,内心感受到无比的欣喜与骄傲,但那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的嗓子让她无法大声欢呼,“啊,明天该去药店开些药,不然没法做采访了。‘’

        安瑞收到第一个任务是去采访市里的一个畜养工厂,并写一篇关于畜牧业现状的情况。安瑞接到任务后,想象到第一个画面是许多只还没有长成的黄茸茸的小鸡仔在畜养室里乱撞,以及悬在钩子上的已经被杀掉剥光羽毛的新鲜鸡肉。“啊,那些动物真可怜,只能待在房子里不见天日。”

        到了畜牧工厂里,安瑞的心颤抖着。

        一部分小鸡仔放在运输带上,被碾成肉泥;工作人员把鸡放进机器里,顷刻间,它的身躯上便一毛不剩;养猪厂里,每一只猪都被困在大约两平方米的铁栏杆笼子里,只有猪头能上下摆动了。突然,安瑞感觉猪粪味变得格外刺鼻,嗓子也不舒服了,她遏制不住地猛烈咳嗽起来,仿佛是那些动物的怨念使得安瑞无法脱身。‘’手突然没力气了,头好晕....‘’安瑞捂着嘴,趔趔趄趄走出养猪房。


        不久,安瑞就请了病假,回家了。

        “看,我就说这行不好做吧,你还非要逞强,明明是个病秧子。”安东一边递给妹妹白开水,一边对她翻着白眼。

        安瑞没有在意哥哥的白眼,她一直试图让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不留下来,过了一会,才注意到哥哥递给她的白开水。

        安东沉默了一会,大约一分钟后,他缓缓开口:‘’我想你需要自己静一静,如果受不了当记者,就去当一个无忧无虑的摄影家吧。‘’他起了身,转身离开。

        安瑞终于哭出来了,眼泪一流到脸颊,她便急忙抹掉。走到窗边,当阳光照向她憔悴苍白的脸色,当蓝天白云展现在她的眼前,当孩子们的欢笑声传进她的耳中,安瑞才明白,自己的世界是多么美好,多么幸福,多么可悲,仿佛那一张张风景摄影。

        她不会放弃梦想,她会将摄像机中的世界,真实地呈现给世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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