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4月8日,阳光穿透云层,透过门前的两颗叫不出名的老树,洒落在地上,我站在阳光底下伸展身体,发出嘎嘎的响声,久违的舒适感快速涌上全身,我的烦恼如同这浊气一样,呼出消散在空气中。
我时常在想,一个笑点如此低的人,一个单纯爱笑的人,一个能把手上的苹果递交给乞讨者的人,他到底是为何被诊断为抑郁症。眼看阳光西去,又恰近饭点,实在舍不得这余晖,索性先舍弃晚饭,便沿着江边走走。
阳光洒落在江面上,并没有什么其妙的景象,也许是雨季过后江水涨起来变得异常浑浊的缘故。我左右手一前一后的摆动,深呼吸,再吐气,再深呼吸,再吐气,样子有点像小老头,有些许滑稽。
想起昨晚翻开的日记,故事没有了起点,因为起点需要追溯回到二十多年前,自卑,怨恨,便是从那里种下,可是我应该要忘记它的。
自幼被人欺凌,被人嘲笑,被人吐口水,校园欺凌,这些事情像一场噩梦一样,缠绕了我很久很久,他让我变得自卑,变得畏惧与人深交,变得畏惧甚至痛恨那个家乡。
我一直被兄长说,我一点都不懂事,父母总是很宽容的说我还小,不懂事。说白了我也是真的不懂事,初中开始,我就几乎没有跟自己父母有过共同的话题,有效的沟通。我那可怜的自尊心一直想不明白自己的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连句像样的普通话都不会说,为什么没有在我身旁支撑起一把伞,为我裆下那些光狂风暴雨。
我是一个矛盾的人,在旁人眼里我是个开朗的话多的人,可是在家里,我甚至不会和家里人沟通。其实在旁人面前,只要他们在与我多交流几句,我觉得我就露馅了,我是一个擅长给人第一好印象却不会继续经营人际关系的人。
过去种种,教会我很少与人袒露心胸,教会我给人留下第一好印象,可以减少很多麻烦,教会我学会珍惜一切真情。这种感觉很奇特,让我在以后的人生中分不清什么是友情,什么是兄弟情,什么是爱情,在我眼里,只要对我好的,我都应该去真心,都应该进自己最大能力满足别人,可是这让我慢慢的觉得自己这样子在乎是那样的自卑。
其实我最对不起的是自己的父母,家里六口人,父母没什么文化,唯一支撑他们用命换取劳动报酬的就是让我们读书,读书改变命运。我始终记得在小学的时候,学费四五百块钱,家里4个人读书老是交不起学费,被老师赶回家的要学费的场景。
我知道家里的情况,我只好每次在田间溜达,溜达一两个小时左右回到学校,告诉老师家长出去干活了,不在家里。我那时候幼稚的觉得自己很聪明,后来我才知道,老师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只是象征性的将我赶回去,他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学费一时半会拿不出来。
看着小伙伴一个个拿到了新书,可是自己的学费还没有交,更别说拿到新书了,我特别的羡慕别人。每当我拿到书以后,我都用报纸将书包裹起来,一点都不舍得折旧,直到今天,我还有小学读书时候的课本,一直舍不得卖掉。
父母总是逢人就夸,夸我读书厉害,是家里最厉害的那个人,每回都拿奖状,可是他们越是夸奖,我反而越是厌恶。我只想努力的读书,逃离这个落后充满恶意的村落,这里的人一点都不可爱。
为了我们能读好书,家里把几块好地跟别人换了一块靠近小学旁的地,父母有了一个更坚定的信念,就是一定让我们靠近学校,不要和那些坏孩子在一起鬼混。
我自幼就特别的乖,我们那里擅长木工和搞编织,父亲是镇上出名的木匠,母亲是出名的编织快抢手,我完美的遗传母亲的基因,那些东西一学就会,不像兄长,学习不好,啥也干不好,整天还调皮捣蛋,老是被母亲打,那些教条特别粗,打在屁股上留下很红的印记,有时候甚至晚饭都不给吃,这让我学会了一件事,一定要听话,不然就要被挨打,我很看不惯兄长,可是他每次都叫我偷偷摸摸的带点吃的给他,我不知道为啥拒绝不了,也许是血浓于水吧。
父亲要经常在外面干活不回家,家里一切都是母亲负责管理,她带着4个娃,又是挑水又是挑担(稻谷),我印象中母亲因为身体力竭在挑稻谷的时候摔倒过四次,那些稻谷是用两个很大很大箩筐装的,我和兄长加起来都没有其中的一个中。
最记得有一次下雨了,母亲干完农活回来,看到我和兄长在看电视,一言不合就是上去打一顿,大骂的说我们不看天气,稻谷都被雨水打湿了,母亲猴急猴急的拿过铲子去收稻谷,兄长赶紧去帮忙,而我因为年纪小,没有办法爬上楼顶通过那用几块木板做成一条简易木桥到达屋顶。我焦虑的看着他们在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当一切顺利完成的时候,母亲挑起担子小心翼翼的从那个木桥走回来,雨水打湿在上面,有些滑,母亲的脚步比平时慢了很多,我看着特别害怕,话不敢说,母亲一小步一小步的进行挪动。
稻子湿了,更重,桥湿了,更滑,母亲不知疲倦的扛起一切,换换的向前走去,可是还是因为身体力竭不支从那桥上直接摔倒一楼地面上,下面有许多石头,稻谷洒落了一地,我哭的特别大声,飞快的跑到地面上看母亲有没有事情,母亲傻笑着说“没事。”
兄长尽管很调皮,但是遇事总是比我淡定多了,在很长以后的一段时间里,他都要说我总是爱哭哭啼啼的,非常讨厌,就像我很讨厌他不听话一样。他赶紧将母亲扶起来,检查母亲有没有受伤,幸运的是没有外伤,只是母亲的额头撞到了石头,起了一个比鸡蛋还大的包,一直对我两说没事。
后面我才知道,如果从现在医学上来讲的话,母亲那个时候应该会有点轻微脑震荡,因为后来母亲说就是从那里开始后,人变得有点傻了,记忆力下降,只是那个时候没有钱,也不想让大家担心,说没啥时候,我第一次感道命运是那样的眷顾母亲。
写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内心如同这江面的水,汹涌的不知所措,我觉得特别愧疚,对目前的愧疚,我本来还有很多故事要写,很多牢骚话要说,可是一切的一切都在母亲摔倒在地上傻笑的和我说没事的画面给冲淡了。
生命是父母给的,我时常感来到世界上有诸多不行,可是父母已经将一切能给我们提供的都提供力量,我还有什么理由去恨他们,恨他们的没文化,恨他们不明白什么叫青春,恨他们不明白什么叫代沟?
我此刻竟是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可笑,为了我和兄长,姐姐瞒着瞒着家辍学打工,父母更是从2009年外出打工,忍受无尽的苦难,只为了将我和兄长培养长大,离开那个落后的小山村,他们总是说:“我能给你们的,只是尽最大努力提供经济支出,读书教育那些我们不懂,我相信你们不会乱来,你们拿捏就好。”
兄长能因为父母的爱从一个调皮捣蛋的人变得乖巧起来,我和他都是营养不良特别瘦小,他可以坚持每日做俯卧撑跑步三年,高考失败能心无杂念的复读,一路勤工俭学知道研究生毕业,穿上向往的白大褂。
而我,就因为那些所谓的自卑、懦弱、愤怒的种子埋在心底里,总想和家里人唱反调,在别人眼里是乖孩子,可是我逃课,通宵,打游戏样样都沾,幸运的是自己还有那么一丝丝良知,知道努力读书离开那个落后的小山村。
而今,一切都走上正确的轨道,我和兄长都成了别人眼里的铁饭碗,父母在村里享受别人的敬重,村里也开始重视起了教育,可是就我这死脑筋还是默默的放不下过去,跟父母沟通的时间还是那样少,他们眼里的孤寂我明明看的很明白,可是我还是无动于衷,我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如次冷漠。
二十八载,我开始对自己的生命而感到可笑,荒唐,于家里人,我真的是亏欠了太多,这一个月来我瘦了整整6斤,都没有和家里通过电话,他们只知道我在外面是坐办公室的,甚至不知道我具体是干什么的,因为我觉得我解释了他们未必懂,所以总是潦草的说知道我在国企就可以了。
江水汹涌,将我的思绪拉的太远,幸运的是想起这一切的人,是我自己,不是我脑海中的另一个人,今日,我想给父母打一个电话,一个报平安的电话,我过得很好,算是弥补自己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