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学校所分的住室前面是一个小花园。这是我最大的天然盆景。
花园周围有茂密葱茏的迎春,挺拔如塔的松柏,还有几株婀娜的杨柳。
花园内有高大风情的棕榈,硕大坚韧的剑兰,粉红明艳的月季等。它们先后于不同的时间,经不同的人手,邂逅在这块浪漫的土地上。
花园整体规划设计不足,有几分普通,有几分杂乱,但却也从而有了别样的错落和自在。
一年四季,小小的园内总不经意地漾着碧波,流着清幽,生着无限舒坦和惬意。有鸟逗留而穿梭枝头,叽叽啾啾;有小虫子跳转而出没草里,悉悉索索。
春阳夏雨,秋雾冬雪,都是它最美的纱衣。自然的组合总是浑然天成,浓淡相宜。花园恬淡闲适之中,懒散洒脱至极,又热烈蓬勃不已。
我最喜欢的是夏季里的它。没有值日生,各种不知名的野草闲花,借着充足的阳光和雨水,一股脑儿从土里钻出来,长起,摩肩接踵,排山倒海,直到把园内的小径完全给淹没藏匿了。
花园在夏季开始空前杂乱无章地恣意纵情起来。园中的一切,不论是高是低、是雅是俗、会开花的还是不会开花的,都无所保留,无所顾忌,不约而同默契十足地往天空里长。
一分凌乱,三分风流,十分绿意盎然,无限勃勃生机。不经意看上一眼,都会让我有无限的熨帖和沉醉。
花园除了通过眼睛把舒服按进心里外,它还会用它野生鲜嫩的苋菜,通过嘴巴把自然塞进胃里。健康又经济,还让我拾起小时候的味道,清贫简朴中更多的是清香和无忧,知足和惬意。
夏天插花温度适宜。一入夏,我就会溜进去,剪了含苞的月季两三枝,插入小花瓶,摆至桌上。一落座,花色入眼,便顿觉明媚,做起他事,也不觉多了几分美好和甜蜜。
花开欲败之际,我会倒掉瓶中水,让花风干。不至于我剪的频繁,略减去我的愧疚,也不潦草枯萎风干之美。
不料想,我的幼儿园的娃们也潜移默化,去园中拽了花,依葫芦画瓢做插花或礼物。还创造性的搭配了狗尾巴草,更是夹了“妈妈我爱你”的纸条,还嫌不够完美,就笨拙地用纸剪个爱心,扣了固体胶粘上去。
他们的插花呆萌又笨拙,又歪打正着着实的可爱与灵动,新奇与浪漫。我想这大约是因为孩子的心思总是单纯美而好,感情也总是晶莹而剔透,他们本身就是美好的代名词吧。
夏天的园子也是最丰富的。蝉鸣,鸟叫,蛐蛐哼。一天到晚,总有适宜的曲子。不觉打扰,倍觉自然,十分治愈。
有时候我会陪孩子去找蝉壳。看到吊在树上或草尖上的空壳,让人想到这些小东西是多么的坚强。
它们曾经在暗无天日的泥土里,经过上千个日夜的坚持和积蓄,终于破土而出,在黑夜里以蜕变拥抱世界,然后饮清露,栖高枝,一身禅意,吹打人间,赋予生命最原始最明媚的意义和力量。
又记得一次学做炸鸡柳,院中阵风。油过热,及掀起锅盖,油借风起火,且一时不能灭,随风扶摇直上,燎了窗纱一个大窟窿。
我的惊吓和懊恼不言而喻,然却在进屋再看纱上的大洞时而瞬间消散。纱去,窗外,只见浅夏里那一抹绿,一方天空,一团高低,别样妖娆。碧青涌室,是幻化的山山水水。
一窗碧青,亦景亦友。春去秋来,这方小花园,是我蓬头垢面伺候日子时,最大的慰藉。它给予我内心无声的体谅和生命无言的欢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