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代的小学升初中是要考试的,我们乡里,有四所初级中学,二中,一中,十一中,四中。二中最好,四中最近,班里除了个别尖子生报考了十一中和二中,其他绝大多数都是二中和四中,可能是最后半年的发愤图强,或者是脑子慢慢开始开窍了,以我平时中下等的成绩,竟然考得还不错,距离二中分数线差15分,小学校长找到我父母,说多给100块钱给二中,就可以上二中,当着父母的面,我哭了,不知道是为什么,委屈?难受?现在难以记得当时的心情,一看我哭了,父母决定出这100块钱,于是,我就到二中读书了。
在二中,有一个女孩叫李永静,这个女孩真的对我非常好,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他是隔壁李营村里的缘故,但是我一直有一个疑问,就是他是隔壁村的,为什么没有在李营村小学上学,那个时候太害羞,没有问这么重要的问题。她对我不错,点点滴滴,回忆起来没什么可说的,但是我就是感觉,她对我很好。
我在小学一直暗恋的女孩也考上了二中,就在隔壁一三班,她从我们班级过,有的时候可以透过玻璃窗看到她。
不知道咋弄的,初一的上学期我也不知道好好学习,成绩中下等,坐在班里后面的位置,和那些学习差的同学坐在一起,又有一个人也是老是欺负我,肢体上的打很少,但是言语上的欺负,对于处于青春期的我来说,更加难受。没有人尊重我,似乎我也不值得被尊重。真的,我想摆脱,不知道如何才能摆脱掉。
初一,我的班主任,也是代数课老师叫李凯歌,是我舅爷家的一个近门邻居,当知道了这一层关系以后,他就对我特别的关照,在学习上也特别的要求。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中午,我去教学楼后面转悠,被他看见了,批评了我一顿,让我到班里去学习,从此以后我就再也不敢到教学楼后面去转悠了,怕他看到我说我。他对我管的这么严格,我中午在班里,只能埋头学习,没想到我期中考试竟然进步了二十多名,排名从班里从56名进步到27名,老师把我的名字报上去了,在期中考试表彰大会上,副校长点了我的名表扬我,我第一次有一种在众人面前被尊重,被表扬、被重视的感觉,课间杜中立在厕所遇到我,说我被表扬,我心里很舒服,很开心,感觉很好。
我们学校那个时候有一个制度,就是把每次考试成绩同学的名单,按照名次从第一一直排到最后,写在小黑板报上,放到校园里供大家查看,我们班有一个瘸子,这次考试也不错,也被赞扬了,他考了第十四名,我那个时候很羡慕他,想如果我有一天,也能考到这个名字,那是多么的光荣啊,肯定会有很多人都羡慕我,尊重我,如果能获得尊重,对于从小都没有尝过被尊重的滋味的我来说,是多么多么的重要啊。
于是,我就更加努力地、更加认真地学习,我发现我的基础好差,很多小学的知识,我竟然都不会,他们会,自己的认真和努力,也获得了回报,代数和几何,我成绩很好,几乎满分,语文和英语,虽然我花了很大的力气,进步了了,但是依然不影响我期末考试的时候考进全班前十。想想那个时候,自己的心里是多么的美啊,回家过年带着奖状贴到堂屋的墙上,父母以我为骄傲,我认为村里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在二中学习好,过年有肉吃,又可以好好的玩几天,就算是不干活,也不用担心父母的责怪,因为过年了,小孩就是要玩的,这样心里会轻松一些。我担心的只是暂时的,父母随时都可能会因为一些小事而吵架,随时会让我颜面扫地,我对这个家动荡不安的担忧一刻都没停过。我那个时候天真的认为,只要我好好学习,学习好,让父母脸上有光,父母就会好好的过日子,不再吵架,这个家就不会散,我最担心的就不会发生。我只要好好学习,成绩好,村里人就会尊重我父母,高看我们一眼,我也会被尊重,被赞扬,似乎一切所有的难题,都可以通过认真努力的学习获得。
在整个一年级,二年级,似乎真是的,只要我更努力,我的成绩就会更好,在初二下学期期末考试的时候,我全年级三百多个学生中综合成绩第一名,我同桌和另外一个并列第二名,我们班主任高兴的很,在其他老师面前头可以高高的抬一抬了。我们学校还有一个规则我喜欢的很,就是每考一次试重新排一次坐位,按照成绩最好的先进去选坐位,我成绩好了,自然先选,每次我都选择第三排或者第四排中间的位置,因为这是最好的位置,而我的周边,都是先进来的学生,都是好学生,再也没有人欺负我了,成绩差、欺负我的同学,都在第八排第九排,我距离他们很远很远,也不跟他们玩了,通过努力学习,我不但获得了尊重,保持了荣耀,找到了价值,而且永远地避开了被欺负的命运。你最缺什么,你就特别的想补什么,缺尊重,我就特别的想获得尊重,极大的尊重。我很羡慕那些当班干部的人,我觉得每个人都会尊重他们,几乎所有同学的目光、焦点都集中在他们的身上,我也想要这样的荣耀,我也想要这样的面子,我也想要这样的尊重,我也体验被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的感觉,我的欲望,掩盖了自己的内心,掩盖了自己的缺陷,使我忘记了自己的本来面目,我是一个自卑、敏感的人,我没有能力当好一个班干部,我真的没有能力管理好一个班级,但是那个时候我没有想到这些,我觉得通过努力,我一定可以。于是,在二年级的第二学期,通过选举,我当上了学习委员,三年级的时候,因为二年级班长的推辞,我就半推半就地当上了班长。真的,我的噩梦开始了。
我二年级的班主任,是一个愤世嫉俗、牢骚满腹的家伙,给我们班灌输了很多愤世嫉俗的东西,那个时候的我,把这些都听进去了,在我还没有能力分辨人,没有能力分辨这个世界的时候,别人给我什么,我就接受什么,尤其是这个人是我很尊重的老师,我的班主任。走上社会以后我才发现,他灌输给我的这些东西,几乎全部都是错的,是黑暗的,甚至是有毒的,毒害了我分不清黑白好坏的心灵。我接受了他的那些东西,也改变了我的人生。他没说他的理想,我也不知道他的理想是什么,他说了很多社会的不公平,社会的黑暗面,除了在我们面前抱怨,现在回想起来,我没有听到任何有建设性的东西,没有听到任何积极、阳光、正面的东西。他有才,写的东西能打动人心,但是有毒。
三年级的时候,我根本管理不好一个班,当不好一个班长,可是自己当时没有意识到,也不愿意承认,怕丢脸,怕失去尊重,怕失败。加上三年级的一些留级的学生,马上中考了,大家都在积极认真的学习,我在班里的排名,下降了很多,当班长的烦心事也很多,我跟老师几次三番的说我不当班长了,撂挑子了,可那个老师不同意,吊着我,让我很痛苦。从小学四年级我一直暗恋的那个女孩,这个时候跟我同班,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学习下降了,当班长当的不好,我们家在动荡之中,每周回家走在回家的路上,我都担心我到家里,家已经没了,散了。父母老是吵,老是吵,他们几次三番要离婚,我妈是真不舍得我,才勉强留在这里,怕我和我弟弟、妹妹做一个没有妈的孩子,我妈实在没办法了,说离婚不离家,在村里人的撮合之下,这一步也没走成。
管理好班级我是没指望了, 希望考一个好学校,我认为我还不够努力,凌晨四点起床学习,我在学习上更加努力了,体育课我都不去,结果被体育老师罚蹲,丢人丢大了,有一次在体育场考试,太阳有点大,我大脑一片空白,平时看起来很容易的题,怎么都不会了,那次考试成绩没有公布,不然我肯定很惨的。我开始失眠、头晕、学习效率下降、更加的敏感、频繁地感冒、晚上睡不着,白天很瞌睡、可是我紧绷着的弦一刻都没有放松过。那个时候我住的宿舍人很多,晚上他们说话,嗡嗡嗡地,我很敏感,吼了也没用,很长时间我睡不着觉,就算是睡着了,也老是做梦,像看了一夜电视剧,不解乏,记忆力变差,这个时候我已经得了神经症最轻的一种,神经衰弱了。
那个时候学校的伙食真的很差,馒头放的碱面太多了,有苦又黄,面水、米汤,没啥好菜,如果有幸能花两毛钱买一份凉拌人造肉,那就太好了,以至于我经常糖蒜配馒头,要么从家里拿的花生米配馒头。有同学跟校长反馈,都没用,依然难吃,可能学校最大的经济来源,就是食堂吧,所以学校的饭难吃,但是有钱赚啊,或者是咋的,反正一直没有改观。我想那个时候不但是我们家穷,其他同学家也差不多。后来学校外面搭了几间临时的房子,开起了几家饭店,外面的饭实在是太好吃了,自从吃过外面的饭,学校里面的,我一口都吃不下了。扯面、胡辣汤、油条、蒸面条,这些都是我爱吃的。现在想想,自己家里当时那么困难,我为什么还要问家里要钱在外面吃饭,我完全可以继续在学校食堂吃嘛,又不是我一个人吃,那么多人吃。可能是快考试的最后一个月吧,钱花完了, 我回家拿钱,那个时候夏天刚来,我父亲光着身子睡在龙门里,他说回来干啥,我说拿钱在外面吃饭,他说学校食堂咋不吃,我说实在是太难吃了,吃不下,看我父亲作难的样子,我也很难受,终生难忘。我那个时候,咋就没有意识到我们的家庭条件,根本都不足以支撑我上完高中,去读大学,我那个时候咋就没有意识到,去读师范、中专、技校是我最好的出路呢。
初三我过的太不好了,我想赶紧逃离,我幻想着逃离初三,我的生活就可以改观了一样,自己生活在幻想里,却做了这一生最错的决定。报考了普通高中,而没有选择师范、中专、技校。当时我们县最好的高中是唐河一中,第二好的是十九中,我为了不复读,保险起见我报考了十九中。这一年加考了体育,在县里,跟我一组的有一个我同班同学,看起来年龄比我小很多,其实跟我一样活着比我大一岁,只是个子很矮,一起跑的时候,我这个大个子,他那个小个子,几乎全场都在为他加油,一边加油一边嘲笑我这个大个子最终落后于那个小个子,现在想想人类是多么的肤浅,人类是多么的傻逼,凭什么我这个高个子就必须、就应该比小个子跑的快???难道仅仅是因为我长得快???我吃的比他多?做衣服我必须多二尺布?那年我考了480多,一中的录取分数线是460,十九中是430,因为我的第一志愿是十九中,所以我上了十九中。
这篇文章是分多次写的,我想,不同的心情,不同的环境,写这篇文章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有些东西想起来了,写上去,有些东西没有想起来,忘记了,就没有写,过段时间有时候又想起来了,又把他写进去。
在唐河第十九高级中学,就如开学的时候一个副校长所说,大家在各个初中,都是尖子生,都是带着荣耀和骄傲的,到这里来之后,因为大家都是尖子生,和同学一对比,荣耀和骄傲没了,心理上会失衡。他这样说的时候,我印象很深刻,不确定对我是否有影响。在高中,我继续了我勤学苦练的传统,但是自己明显感觉力不从心,我比同学花了更多的时间在学习上,同学们中午休息,我不休息,同学们出去玩,我不出去玩,每周下午有两个小时的大扫除,我感觉很恍惚,感觉脑子不够用了一样,不清晰,不清楚,似乎只有坐到教室里那个阴凉的环境下,我的脑子才会清楚一些。
我们宿舍睡8个人,我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寝室里任何细微微小的声音,都会影响我的睡眠,有一个同学晚上很希望听耳机,虽然他塞着耳机,可是我依然能够听到,很敏感也很难受也很愤怒,他还喜欢晚上洗衣服,洗衣服的声音我也受不了。那年冬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很冷,冻得直哆嗦,可是每天早上起来,出一身虚汗。头晕、失眠、白天没精神、神经 始终紧绷、多梦、患得患失、敏感、思维非常的活跃又杂乱无章,感觉脑子不够用,记忆力下降,花了很大的努力在学习上,收效甚微,有很多宏伟的不切实际的目标和梦想在脑子里不停地盘旋,我去小诊所看,小诊所的医生说我可能得了神经衰弱,从此以后,这个病陪了我几十年。
因为我其中考试排名比较好,在排座位的时候有优先权的我选了第四排中间的位置,我的同桌学习也比较好,在这方面比较理想,我们班有两个从油田来的学生,他们家庭条件比较好,学习比较差,到最后选了靠窗位置的座位,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可能是他们父母给我们班主任李俊送了礼,据说是煤气灶、煤气罐之类的,意思是关照一下他们的两个孩子,可能也有把班里好点的位置调换给他们的要求。班主任刚开始只是通过同学们来做我的工作,希望我和我的同桌把位置让出来,跟那两个同学对调,我直接就拒绝了,我有点气愤,也有点委屈,觉得我凭借好好学习选来的位置,如果班主任一开始就把这两个位置留给别人,那么我可以选其他稍微好点的位置,现在让我直接去调换明显很差的位置,我不愿意,而且也有一种看不上老师这种做法的意思在里面,觉得他这是得到了别人的好处,收了礼,我没有钱,所以我有点气不过,有一天班主任把我和我同桌叫了出去,商量说这个事情,也被我拒绝了。后来一天早读的时候,班主任直接到班里,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让我跟我的同桌起立,强行让我和另外那两个同学调换座位,我当场拒绝,我说我不愿意,他说如果你不愿意,你就出去,学不要上了,我就出去了,站在走廊里。我一下子就懵了,我感觉自己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好好学习、考上重点高中、父母的辛劳和努力都没有价值,父母的荣耀也都没有了,我是多么的难受。
老师让我的同桌把我的东西收拾起来,搬到给我对调的座位上去,我忘记了我是怎么进去的,我当时有点恨,恨我的班主任,恨那两个同学,也恨命运的不公平,别人轻轻地就把你所有的努力都摧毁掉。可能是对失学的恐惧吧,我只有无奈地接受调换座位的安排。后来班主任李俊找到我谈心,让我写一份检讨书,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念出来,承认错误,因为我让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下不来台。检讨书的内容是什么我忘记了,我只记得在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念检讨书的时候,我哭了,有委屈,有对命运不公平的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可能老师后来也意识到自己太过分了吧,大概一两个月,又把我和同桌调回到第四排中间附近的位置了。
青春期啊、叛逆期啊、多愁善感又多么敏感的年纪啊,我失眠、我频繁长时间感冒、烦恼无尽又悠长,我意识到自己坚持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太痛苦了,我向我同桌表达了想休学的打算,我同桌支持我,跟我一起去问老师,去问校长,为了到医院去开一个证明,我第一次一个人到县城找医院,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花了很长时间,找到了一家医院,有一个医生愿意开一个证明给我,他还觉得很惋惜。
最艰难的时刻总是需要去面对,我无法逃避,也不忍心逃避,我拿着休学的手续在还没有周末的时候回到家,我大很惊讶,问我为什么回来,我说我办了一年的休学手续,他当时的脸色非常的不好看,我说是休学,我还会去上学的,我把手续拿给他看,他不接,也不看,他的这种态度我终身难忘,我觉得他并不是真正的关心他儿子,他可能关心的是自己的面子,自己的骄傲,这些都没有了,反而多了一个生病的儿子,他有点接受不了,所以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我办的休学手续。就这一刻,把我休学一年后继续去读书的想法给击碎了, 我觉得自己可能永远都不太可能再去读书了。第二天我跟我父亲两个人骑两辆自行车去学校取东西,我父亲让我找校长,退回刚交一个多月的学费,校长三言两语就把我打打发了。这件事情,我父亲一直耿耿于怀,很心疼这三百多块钱,现在看来,我父亲就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孩子,去找校长要钱这样的事情,我能要到吗,你跟我一起去,你不能去要吗,这事情责怪我也责怪的不轻。其实到现在,有些时候我也挺恨我父亲的,在亲戚、邻居、朋友所有人的眼中,他是一个好人,一个大好人,一个老好人,大家喜欢他,觉得他辛苦,觉得他委屈,心疼他,同情他,愿意请他喝酒,愿意和他交往。可是作为儿子,我有点恨他,恨他窝囊不中用,恨他老是跟我妈吵架也吵不明白个究竟,在我人生最关键的一些时刻,他从来都是缺位的,他收获了好名声,而我得到了真真正正的困难和痛苦。尤其是长大以后,最近这几年,我对他的意见一直存在,他的所作所为,我实在是看不惯,也看不明白。在那个时候,我在精神上是无比信任他,可是在现实中,我一点都不敢信任他,因为我知道,我的信任只会换来更大的难受,更大的伤心,更大的失望,他动不动就发愁,很容易就发愁,你看了会更难受,更痛苦,也更不敢指望他。
我不读书了,对我家来说是一个晴天霹雳,一家人的梦想、一家人的希望、一家人的骄傲、全没了,还多了一个有神经病的儿子,而这种病,不是轻易就能治好的。
在农村的日子真的很难熬,种地我不会,也种不好,关键是没劲没希望,我想出去打工,父母不让,担心我年龄太小,想让我在家治病,然后继续去读书。在家里,不但父母有矛盾,吵架,我也和父母有了矛盾,吵架、我很伤心,也很难过,觉得这样下去,怎么办。97年的夏天,我跟随村里,还有亲戚,去湖北襄樊呆了二十几天,说是打工,可是没挣到钱,走的时候也没有结到工资。这是我第一次出门,那个时候我梦想是去深圳,可是家里不放心,不让去,在农村,在家里,真的是煎熬。我想去打工,不管外面多么大的风浪,多么的艰难困苦,跟待在家里的绝望、无奈、煎熬相比,好很多很多,最起码有了可能性,有了希望。
秋季,香表姐来我家走亲戚,建议我学一样技术,去学厨师,比较吃香,其实那个时候我是想学习修摩托车,因为村里有钱的人家已经开始买摩托车了,可是后来不知道父母听了谁的劝告,说修摩托车的开店的成本太高,就不让我学了。无奈,为了走出农村,走出牢笼,随便学什么都行,反正就是离开家,离开农村,离开父母,管它三七二十一,经过多次的要求,父母终于同意我去南阳技校去学厨师。
我原来自负的认为,我干什么都能干好,我学什么都能学好,可以凭借我的努力、我的勤奋,可是当我真正走向了社会才发现,我这个刚刚辍学的学生娃,对社会的无知、对社会的幻想、对社会错误的认识和想象,竟然差别这么大,也让我栽了很多跟头。在南阳厨师培训技校,计划的学期是三个月,可是真正上的是两个月,因为很快就过年了,过年后就直接找工作了。在技校期间,我学的并不好,我发现我记忆力不行,笨手笨脚,学炒菜并不行,晚上失眠、多梦、幻想、难受,白天很容易打瞌睡,中午常常睡过头,精力不济,晚上去火锅店打工,下午5点一直干到晚上10点,管一顿晚饭,两块钱工资。我妈觉得我很辛苦,可是我并没有很深的感觉。在这里,我认识了一个年龄比我大很多的同学,我对他很信任,经常借钱给他,包括他走,我都借钱给他,没想到他临走的时候骗我,告诉我是去某某某地方上班,临走我都没有多少钱,还借了钱给他,结果他不是去那个地方,从此就失去了联系,我去找他,发现他根本都没有到那里去,这是我第一次因为信任别人而被骗。
春节过后,技校把我安排到了南阳火车站附近的一家酒店当学徒,工资多少没有说,当时自己没想那么多,就觉得有活干就可以了,包吃包住还不错,在这里干了一个月,我再次展示出我一个神经病人加上对社会无知的人的种种怪异的行为。洗碗我洗的并不尽心,也并不好,自己洗碗的时候心理一直想着其他的事情,感觉自己就是一个行尸走肉,以至于发生了三次在我现在看来很搞笑的事情,比如我把没有洗的菜当成洗好了的才拿给师傅,师傅凉拌好以后直接上去了被打回来,弄得我们的厨师长哭笑不得。还有一次我错把洗洁精当成油拿给师傅,师傅加到半锅油的热锅里直接沸腾了,只能偷偷地背着饭店老板倒进排水沟里。我给过带我的师傅送礼,给厨师长送过礼,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神经病,其实我就是一个神经病,我具备了神经病的一切特征和症状,只不过那个时候我不这么认为,我天真的认为慢慢会好的,一定会好的。干了一个月,这个厨师班就被炒了,临走的时候发给我100块钱。
在这里,我认识了一个朋友,叫什么名字的现在不记得了,只知道他是镇平侯集镇的人。后来我就赶紧的找工作,他陪着我,找到车站边上一个做快餐店的,一个月150元,包吃包住。在这里我继续我的神经病经历,自己能干好的事情不尽心干,也干不好,对自己干不好的事情,也努力的学习想干,所以我啥都干不好,是什么影响了我,我竟然想谈恋爱了,现在想来,我并不是真心的喜欢哪个人,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想谈恋爱,想去喜欢一个女孩子,真的我喜欢她吗?不喜欢,那我为什么要装作喜欢,装作想去谈恋爱,我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现在都不明白,也许是对另外一个人,一个异性的渴望吧,总之这里一个月之后也倒闭了,我所谓的爱情,还没有开始就停止了。我又到处去找工作,找我技校的同学,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找到了一家回民开的餐厅,那个老板打算把它们现在的厨师班赶走,用我介绍的人去干活,后来衔接没有衔接好,另外他给工钱不利索,就没有去成,我又打算去看夜宵,下午两点感到凌晨两点,感觉自己吃不了这个苦,就没有去干。
后来我又到处去找工作,没有住的地方,可是我朋友还在原来的饭店当传菜员,我可以到他那里挤一挤,反正他住的也是集体宿舍,有空余的床位,有一天实在是太饿了,没钱吃饭了,就在墙壁上挂的衣服上,找到了几块钱,当时想着,当我有钱了,一定还他,可是直到他发现钱丢了,我都没有钱还他。后来我通过中介,在北京大道有一家叫外贸饭店的地方找到打杂工的工作,一个月100元,我继续发挥了我神经病人的全部特质,工作的时候看似尽心尽力,可是不得法,频繁的出错,我感觉在工作的时候有两个我,一个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我,神经紧绷着的我,随时随地准备迎接战斗,另外一个我却不听使唤,由于过度紧张而频频出错,而且很多错误在他们看来是不合理不可能的也违背常识的,但是没办法,那就是真正的我,敏感、多疑、神经紧绷如临大敌、幻想、走神、听力减退、理解力严重偏差。晚上失眠、多梦、不解乏、苦恼、烦恼,思绪非常多飘忽不定。我就是不能安静平静下来,似乎安静平静下来我就更难受,我喜欢忙碌起来,因为一旦忙碌起来,烦恼就会少一些,痛苦就会轻一些。我不切实际的幻想加上频频出错,干了不到一个月我就被炒了,给了我100块钱,这100块钱我还没有来得及花,就被一个女的给借走了,再也没有还我,因为漂泊不定,我也没有找到她问她要钱,现在想想这个女的真是可恶,傻逼,骗老子钱,我也够幼稚够天真够傻逼的。
后来我又在南阳公园门口对门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工作,是一个包工头,赚到钱了想开一个饭店给他老婆,一直找不到做饭的师傅,我就冒充师傅去那里打工,一个月好像是350块钱吧,我就吃住在饭店里,那段时间,我感觉自己的毛病更厉害了,炒菜忘放盐,干活没精神,有精神的时候又老是犯错,我很难受,也很痛苦,不知道如何是好,干了大概十几天,家里快收麦子了,我跟老板请求回家收麦子,老板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师傅,不放我走,最后还是拗不过我,我就回了家,回家收完麦子以后,再回来,他的饭店倒闭了。我到他家去要工钱,他也没钱,最后给了我几块钱让我先花着,后来我就没有再去找他。
后来我跟我朋友,又在关西找到一个饭店,这个饭店的老板也是做工程的,饭店开了有半年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原来的厨师回家就再也不愿意来了,我接手去干,炒的菜很难吃,做的焖面里面很多苍蝇,做的芝麻叶绿豆面条也难吃,炒的鸡蛋我按照老师教我的,可是做的也难吃,他们做的饺子还行,一直营业,那个时候天很热了,晚上睡在他们家,天太热了睡不着,蚊子一直不停地咬我,我实在受不了,想走,但是看老板的样子我感觉我走不了,也拿不到工钱,于是在某一天早上我骑上老板娘的一辆自行车就偷偷的走了。我又到我朋友那里去了,那个时候我的朋友在东关租的有房子,我们一起住,可是我们太穷了,没钱吃饭,也没钱交房租,他有一段时间去一个饭店打工,好几天没回来,我没吃的,只能煮大蒜充饥,后来我就骑自行车五十多公里回老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