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进心房——第二章

沉闷的挂钟响了七下,正在熟睡中的我,极不情愿的被爷爷从床上往下拉。“快起床,晓阳,再不起一会儿就要迟到了。”“奥,知道了!”我极不耐烦的随口应承着,却阳奉阴违,依然坚守着稳固的堡垒。爷爷气的脸发红,从门后拿起扫帚,二话不说,掀开被子就打,我“腾”的一下就蹿出屋,连衣服也来不及穿,光着脚就跑上了屋顶,连衣服也来不及穿。

那是已是初冬季节,清晨的温度只有三四度,周围也一片雾蒙蒙的。眼看爷爷就要爬上屋顶,我又急忙向下跑,慌乱中纵身一跳,连过几级台阶,直接到达地面。爷爷气喘吁吁的说:“老老实实的让我打三下,一点事都没有。”我还想三十六计走为上,可是又转念一想,唉!长痛不如短痛吧!我的小屁股就重重的受了三下。挂钟又一次准确无误的报时,爷爷半气半恼的说:“都被你气昏头了!快去吃饭,然后去学校。”我就像一只上紧发条的钟一样,一刻也不敢磨蹭,自己做的的确太过分了,要是迟到就更糟糕了。着急吃过面条,额头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爷爷蹬上老式的“飞鸽”牌大梁自行车,我爬上后座,就出发了。学校位于村庄北面高地上,去的路全是上坡。爷爷吃力的蹬着踏板,牙关紧闭,老自行车发出吱吱悠悠的响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到了门口。爷爷示意我赶快进去,我连再见都没和爷爷说,就飞奔进了校园。

校园共有前后两排整齐划一的平房,红瓦白墙,既庄重又整洁。只有办公室简单装修了一下,里面还配有高科技的微机,我们有时下课后会偷偷的趴在窗户边,偷看老师玩“祖玛”的游戏。心里想着,什么时候自己可以玩一会儿,那才是酷毙了,也增加了向同学炫耀的资本。学校里种着许多冬青和松柏,老师还开辟了好几块田地,用来种一些蔬菜。最高大的植物当属那两棵塔松,也不知有多少年岁,一个大人都抱不过来。那是我们男孩子最爱去的地方,它生出两个低矮的枝丫,我完全可以一踮脚就抓住,我们常常利用它,玩一种叫“翻倒挂”的游戏。双手抓住树枝,用脚向上蹬树干,将身体转过一圈就算成功,玩过一次之后,就会有一种战无不胜的自豪感。学校后门是黑漆的实木门,穿过后门就来到了俺村的水库,后门平时都是关着,只有傍晚放学后才会打开,值日生要出门倒垃圾使用。

我也顾不上其他的了,学校的电铃已经在我的耳畔急促响过,周围树木的绿影也飞快的掠过,我只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眼前就是教室,我鼓足勇气,做好了罚站的准备。因为我知道晨读已经结束,否则会有朗朗的读书声,这时的校园,静的可怕,这是暴风雨的前兆。我迈着细小的步子,硬着头皮打了一声报告,叶蓁老师瞥了我一眼,示意我先等一会。同学们的目光都刷的一下聚焦在我身上,叶老师缓步走下讲台,轻轻的拍了肩膀,柔和的目光投射到了我的座位上,用手推推我的后背,我理解了老师的意思,就回到了座位上。我的同桌是一个女生,她个子不高,但是学习成绩一直是班里的前几名。话唠,黑皮肤,有点高傲,古怪。不过平时我们相处的还不错,但是我们却一直在暗地里较劲。为此,她定下了三条规矩,一是划分“三八线”,双方都不允许过杠,否则就会受惩罚——用笔尖刺,而我如果犯规,等待我的则是女生最常用的伎俩,掐。二是在上自习课或听讲时,不允许互相说话,讨论问题除外。三是用书隔开。唉!谁让我是男子汉呢,总得让着女生吧!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和小女生置气呢!

一下了课,她就小心的探过头来,说:“是不是有些奇怪,为什么老师没有让你罚站?”我转过头去,说:“用你管!”“唉,你这个人呐,我好心好意替你拿主意,好吧,要是老师以后找你事,千万别怨我奥。”“好同桌,你就说说嘛。”“今天下午要交语文作业,你可以主动向老师认错,把你想说的话写在纸条上,夹在作业本里。”“好吧,万一老师没发现怎么办呢?”“你可以把纸条夹在最显眼的地方,老师批改作业时就会看见了。”我只得全盘接受同桌的建议,谁知道叶老师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呐。

上午的课很快就在紧张的气氛中上完了,叮叮叮~~~~~伴着一声清脆的铃声,同学们就像一只只活泼可爱的小鸟般涌出了校门。一般其他村的同学都会到本村的“真好吃”馒头房买上两个热乎乎的馒头,再到小卖铺拿上两根辣条,这就是学生的标准餐了,家境好一点的会把辣条换成火腿肠,也挺令人羡慕的。我走回家,爷爷坐在大门口和其他长辈们聊天,告诉我家里有一些麦子,去拿它换馒头。我走进热气腾腾的馒头房,一股麦子的清香扑鼻而入。熙熙攘攘的门口,挤满了前来买馒头的人群,其中不乏邻庄的成人和半大的孩子。张得利把头捯饬的锃光瓦亮,少得可怜的头发一根根的竖在光秃秃的脑门上。平时如果有人向他开玩笑,他就机智的回答——聪明绝顶。的确,他是本村的致富能手,也是仅有的几个改革开放以来先富起来的人。脑瓜灵活,他善于观察,一到农忙时节,庄户人都来不及自己做饭,都想买现做好的。于是他抓住了商机,用多年做生意攒下的本钱,盘下了中心街的一处民宅,开始了创业。我把麦子交给他,他麻利的上称,读数,换算,最后把馒头交给了我。“走好嘞。”他吆喝着。

冬日慵懒的照射着大地,发出温和的光芒。麻雀正站在电线上,用喙梳理着凌乱的羽毛,叽叽喳喳的叫着。大街上几乎没有人,只有几只土狗在互相撕咬,人们都躲在温暖的室内,享受着农闲的惬意时光。我努力写好每个字,因此速度会变得很慢。同学们都在静静地写,叶老师在讲台上思考着什么东西,纤细的手指夹着笔,干练清爽的马尾随着头翘了起来,洁白的纸张被压在手肘处。“老师,我写完了。”我同桌率先起身,交上了第一本作业。往常我们俩总是飙着劲,比谁写的快,字写得好,我可能是天生的慢性子,要追求质量就必须舍弃速度,每次都败下阵来。陆续地,同学们都交上了作业。叶老师说,完成作业的就可以回家了,同桌向我做了一个鬼脸,显示出胜利者的高傲,同时提醒我千万别忘了道歉的事。

叶老师也离开了教室,我在心里不停的催促自己,快一点,再快一点,龟速也能到达终点。最后一个字落了笔,打开手心一看,全是虚汗。我把早先准备好的纸条夹在了最近一次作业的位置,然后突然发现讲桌上的作业已经被课代表抱走啦。我蹑手蹑脚的溜进了办公室,交上了那份作业,我猜叶老师一定是回家了。我悻悻的背着书包,漫不经心的踢着一块石头。中心街停着一辆大客车,一个老人正举着一根长长的竹竿,一边吸烟,一边在点燃鞭炮的引信。噼里啪啦,热闹非凡。原来这是迎接在外乡打工的亲人而举行的仪式,他们拖家带口的正月出门,带着大包小包,经历了坐闷罐车的无奈,异乡漂泊的思念,干又累又脏的活,有时还要受本地人的欺负。最后在临近春节的前几个月,带着一路的艰辛,完成了“长征”的任务。看着他们在一起抱头痛哭,我想我的父母在远方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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