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客陆】故友重逢

上回说到中秋之夜水园骤变,只有水东流和护院何飞原死里逃生。。。

何飞原先去投靠了以前道上的朋友。

这个朋友原先是在一个帮派混的,地位还不低,后来厌倦了打打杀杀的日子,就隐居到破军府下属的三阳县,开了一个杂货店,娶一个不胖不瘦、不高不矮、不美也不丑的妻子,生了一儿一女,还有一点妻管严。

这个朋友,不管他以前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过着怎样挥金如土的生活,现在他叫田荣,是一个买菜的时候两文钱也要讨价还价的非常普通的小老百姓。

那是一个傍晚,夕阳还有余晖,铺在货柜上,给柜子上的油盐酱醋米都镀上一层橘黄色,看着烟火气十足。

田荣正趴在柜台上就着那一点余光打算盘,算来算去,今天只挣了300个钱,不由叹了一口气。

希望等将近年关的时候,生意能好一些吧。如果一天能挣一两,就可以给两个娃娃一人买一件新棉袄。

突然光线一暗,账本上的字都看不清了。

田荣抬头,就见到两个人影踏进屋子来。

一个大人,一个孩子,风尘仆仆,满脸倦容。

五年未见,他们还是一眼 就认出了彼此。那种感觉,太熟悉了。

朋友就像你从来不会去寻找、去关注的手,但不管你想做什么,它们总是灵活的配合你。

看到右边裤腿挽了个结、拄着榆木拐杖的老朋友站在门口,田荣有点吃惊,但并不觉得意外。

只要你一脚踏进江湖,就永远是江湖人。

不管你是为善,还是作恶,所有行为,都有代价。

“你变老了。”一路风尘也掩盖不住何飞原眼里老友重逢的笑意。

“你也残了。”田荣绕过柜台大步上前,紧紧抓着何飞原的右肩,眼角有些湿润。

然后转向一边的小矮子水东流,声音却是向旁边飘去:“这是你家小子?”

“说来话长。”顿了顿,“可以先管顿饱饭吗?”

“哈哈哈,这是当然!”

何飞原看着田荣七手八脚的收拾好柜台和货架上的物品,迅速上好店铺的门板,店里变得黑暗起来。

显然田荣对这里的一切相当熟悉了。

不需要灯火,他可以毫无障碍的走到老友旁边,给他的左手一个指引,准确的找到道路,打起店铺后面的帘子。

帘子后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北面是三间正房,西边是柴房和杂物间,还有一间鸡舍;东边是厨房和恭房;东南角有一口水井,井旁一株桂花,隆冬时节,仍有香气萦绕不散。

桂花真是很好的花。四季常青,香气浓烈,寓意也好。

院子简陋但井井有条,它一定有一个手脚麻利并勤劳的女主人。

依依炊烟伴随着最后一缕余晖,隐藏到夜幕之下。悠悠的饭菜香气飘了过来。

“惠芬,来客人了。”田荣向厨房的方向招呼。

“又来客人了?前两天不是刚来过!”这声音似有不满。

“哈哈,女人就是小家子气。我们不用理她。走,先进屋子里,外面怪冷的。”

话音刚落,从厨房钻出来一个女人,深蓝色碎花布袄,黑色棉裙,围了同样蓝色的围裙,双手叉腰站在门口:

“不用理我是吧?那晚上你也别理我!”

“哈哈,玩笑,玩笑话。”田荣一面说一面把女人推回厨房,“这次不同于以往,他是我好兄弟,你快去做几个菜,我们也好喝两杯。”

“喝什么喝!饭都快吃不起了!两个娃娃现在在长的快,前阵子做的衣服现在又小了,再做新的,布料还没着落呢!”说着又走进厨房,把锅碗瓢盆摔的震天响。

“哈哈,哈哈。。。”田荣又过来招呼何飞原二人,“别管她,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女人嘛,就是爱唠叨。。。”

正说着,本来在西边屋临摹大字的两个孩子听到父亲回来的声音,都飞奔出来,一边一个抱着田荣的大腿,互相告着对方的“恶状”,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一直到了屋子里,才发现多了一个跟他们年纪差不多的孩子。

田荣打发两个孩子带水东流去西屋玩,自己和何飞原叙旧。水东流还是有些内向怕生,不怎么说话。

一时间,孩子的笑闹声,男人的低语声,院子里抓鸡的声音和刀砍在案砧上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在小院的上空回荡。

次日一早,何飞原就告别了田荣,但是把水东流留在了这里。

他要去查找凶手的来头和消息,带着孩子不方便。

水东流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虽然很舍不得,还是忍着眼泪送走了何飞原。

送别回来的水东流被田荣叫住了,在店门口,田荣蹲下来到和水东流一样高,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这段时间你要住在叔叔家,叔叔也不把你当什么大少爷看待,只当你是我的孩子一样。他们上学,你也上学;他们干活,你也干活;有我们一口吃的,也有你一口吃的。”

就这样水东流在田荣家暂时安顿下来,两个月的漂泊生活,他早已没有小少爷那种娇气,懂得看清并接受现实。

早上起来要和田叔叔的两个孩子---七岁的田康,五岁的田芳一起喂鸡,打水,扫地,然后临摹大字。

上午小兄妹俩去书塾上学,水东流还没有报名,所以要留在家里劈材。

那个斧子对他来说太重了,勉强能提起来,但也劈不开柴。

田荣到后院看到这一幕,觉得自己有点操之过急了。

毕竟这个孩子,几乎没有任何底子。

田荣走过来,接过斧头,很轻易的就把臂粗的木柴劈成整齐的两半。

他重新拿起一根木柴对水东流说:

“你看,木柴是有自己的纹理的,还有年轮。斧子的锋刃下去的时候,要找准木头的纹理,力气顺着劈下来,这样可以事半功倍。”

“叔叔,我不太懂。”

“木头有纹理,就像人的身体有关节一样。如果别人打你,是打在你的肉上痛,还是骨头上痛,还是关节上痛呢?”

“只不过木头受伤的地方,会越长越硬,而人受伤的地方,会越来越弱。”

“你还小,以后你就会懂了。从今天开始你不要劈柴了,先练习马步和臂力吧。”

在井旁洗衣服的田氏惠芬抬起头来,“这个夯货,自己家两个娃娃还不够你折腾的,现在又折腾别人!”

田荣“哈哈,哈哈”的傻笑。

自己的孩子不是练武的料,平日训练的那些只是让他们强身健体。

水东流,倒是可以雕琢一番。

如此这般波澜不惊的过了七八个月,何飞原回来了。

那天晚上,何飞原把水东流带到院子里的小柴房,郑重的告诉了他打探来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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