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妈
黎丘慌慌张张地跑进屋,把门砰一声拍上了,然后靠在门上喘着粗气。
清远把手里的经卷放在桌上,皱着眉看着一脸惊慌的黎丘。
“你这是怎么了?”
黎丘抚了抚胸口,一屁股坐在桌边的凳子上,捧起茶碗咕咚咕咚把一碗凉茶喝了个精光,然后用袖子抹了把嘴,才垮着脸说:“师父,明天就把那头猪赶走吧。他好可怕。”
“嗯?你不是去给他送东西吃吗?发生了什么事?”
清远有点紧张,可是看黎丘毫发无伤,又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师父,那头猪说自己不是猪,是人,但是又是蘑菇。还吞了什么乱起八糟的东西,哎呀,恶心死了。”
“你慢慢说。”
黎丘趴在桌上把墨谷颠三倒四的话又讲了一遍,说到那血肉模糊的场景时,恶心地打了个寒战。
黎丘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盯着清远:“师父,是不是很可怕?”
清远没有回答,想了一会儿才开口:“这样的事情倒是不少,也不足为奇。不过大部分被吞噬的元神都会被压制,偶尔会表现出来,像他这样的,为师倒是第一次见。好了,黎丘。别乱想了,明日我去亲自看看好了。”
黎丘一听师父要去看那头蘑菇,一颗心七上八下。会不会有危险?
清远把书收起来,看黎丘还皱着眉,一脸愁苦,就安慰道:“好了,睡吧。他再不一般也是个不能化形的畜生罢了,不必在意。”
黎丘黑亮的眼睛望着师父:“师父,你明天千万别叫他猪啊,他极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他。你看,我这脖子上的伤就是他发怒时弄的。你就叫他蘑菇好了。”
清远这才看见黎丘衣领下的伤口,伤口挺深,不过倒是不再流血了。
他跨到黎丘面前,轻轻抓着黎丘的衣领,盯着那个血窟窿皱起了眉。
“怎么这么不小心?”
黎丘被师父认真的样子弄得很不好意思,而且师父离自己这么近,自己心跳好快啊,好奇怪。他有点尴尬地把师父的手拿开,把衣领往回拢拢。
“没事了,师父。我就是一时没有提防住罢了。你别为难蘑菇,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话,其实也挺可怜的。”
清远皱着眉看了黎丘一会儿,点了点头:“嗯,这几天不要碰水。”
“哦。”
黎丘躺在床上快一炷香功夫了,还是没睡着。他睁着眼睛,轻轻问道:“师父,你睡着了吗?”
“嗯。”
“嗯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啊?”
清远睁开眼看着躺在自己旁边的黎丘:“你说呢?”
黎丘猛地转过头,一脸谄笑地看着清远:“师父,我睡不着。我一闭上眼看见的就全是蘑菇说的那些什么碎肉啊残肢啊,好吓人。师父,我不敢睡……”
清远有点好笑,没想到这皮小子这么胆小啊。
“不敢睡就别睡了,正好可以修炼。”
“啊,师父,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生师父啊?怎么可以这样?我好困啊,师父,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清远斜睨了黎丘一眼:“那怎么办?”
黎丘翻了个身,面朝清远躺着,一只胳膊枕在脑袋下面,一只手下意识地搓着床单。
“师父,我抱着你睡好不好?”
清远皱着眉看着黎丘,没有说话。
黎丘咽了咽口水:“只抱一条胳膊,就胳膊,好不好师父?”
黎丘一脸的无辜,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师父。
清远把头扭到了一边,不知怎么感觉脸有点烫。清了清嗓子说:“嗯。”
黎丘一听师父答应了,立马窜了过来,一把搂住了师父的左胳膊,脑袋埋在了清远的肩膀上,还蹭了蹭。
清远有点无语,这小动物般的小动作搞得他哭笑不得。他把黎丘的头发捋顺了,拍了拍黎丘的背:“快点儿睡。”
黎丘得了师父的一条坚实的胳膊,像是吃了安心果,片刻就睡了过去。清远翻了个身,让自己和黎丘都躺的舒服些,看着黎丘弯着的嘴角,自己也不由笑了出来。他摸了摸黎丘的头发,把右胳膊搭在黎丘的背上,也睡了过去。
黎丘早上醒来的时候,师父已经不在床上了。他看着枕巾上一片水渍,打了个寒战。自己这是流口水了?
他探头探脑地出了屋子,发现师父已经坐在葡萄架下看书了。黎丘蹲在地上看了看书的名字:《西厢记》,啧啧啧,师父怎么总是爱看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啊。
“师父,咱们多会儿去看蘑菇?”
清远把书翻了一页,折好,放在桌上,淡淡地说:“这就去。厨房有包子,你且带点过去。”
黎丘抓了两个包子,跟在师父身后,去了后院的园子。
墨谷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抬起了头。
他这具身体的修为不高,但是动物本身对强者的畏惧感还是很敏锐的,他立刻察觉到穿着黑衣的那人修为颇高。
清远对于墨谷伤了黎丘很是介怀,所以看着墨谷的目光没有一点温度,墨谷在清远刻意释放出的威压下头都抬不起来。
“黎丘跟我说了你的事。你这样子的情况我并没见过,也帮不了你什么。不过,这畜生本身也有一定的修为,你的元神又有宝物加持,勤加修炼,假以时日,还是有化形的希望的。”
墨谷听到自己可以化形,忍着胸口翻腾的血气抬起头看着清远:“还请前辈指教。”
清远见对方还抬得起头,倒是对这个寄居的元神有了些敬佩:“指教谈不上,林子东边有凤凰木,想必你早已知道。每月初一、十五是灵气最充沛之日,你可于那两日选一株凤凰木修炼,有事半功倍之效。还有,今日之后,不可再进荤腥,以免你元神被杀气侵蚀,适得其反。”
“谨遵前辈教诲。”
清远摆了摆手:“你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今日就离去吧。”
“是。”
墨谷看得出这黑衣人不喜欢自己,那个白衣少年一直站在黑衣人身后对自己挤眉弄眼,好笑地很。是叫黎丘吧?
墨谷的伤已好了大半,吃了黎丘带给自己的两个包子就悄悄离开了。
黎丘站在玉藻池边兴奋地摆弄着一把长剑。
“师父,这剑是你铸的吗?真漂亮。”
清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一把连剑柄都没装的剑,好看个屁啊。
“以后每日里除了研习心法,这剑法也要抽出时间来练习。桌上是几本剑谱,你看喜欢哪个,就挑了哪个练好了。不懂的问我就好。”
黎丘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师父,这也太随意了吧?他翻了翻桌上的剑谱,都是招式简单的,小看人,哼。他闭着眼睛随便摸了一本,睁眼一看《苍海剑法》,名字还不错,就你了。
清远远远地扫了一眼剑谱的名字,没想到黎丘会选这本。这是自己无聊的时候比划出来的,招式最为简单,却一直觉得有点不顺畅,好在简单易学,就由着这孩子去吧。
黎丘拥有了自己人生中第一把兵器,很是兴奋,恰好脖子上有伤,师父不让自己下水,他就每天捧着剑谱苦练。
一个月下来,那套苍海竟然被黎丘舞得像模像样,连清远觉得晦涩的地方都出奇地流畅起来。
清远看着有点孜孜不倦的黎丘,心里有种自家孩子长大成人的自豪感。
哎,养这么个小东西还真是挺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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