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的祭品. 第四章 鼻子

都德想要的受伤机会很快就来了。

这一天,玛丽和特雷思曼三姐妹在网球场边的草坪上野餐。

玛丽特地从酒店定了4块轻乳酪蛋糕,她知道三姐妹全都喜欢这个味道。

果不其然,当玛丽打开装蛋糕的盒子时,连最矜持的艾莉都双眼放光,咽了咽口水。她最近为了能够在身材上打败都德赢回未婚夫的心,每天就吃一点蔬菜水果,早就饿得不行了。殊不知,饿瘦的身材根本就无法与都德前凸后翘的健美身材相提并论。

虽然都德没有再提过,但玛丽能感觉得到,她和准姐夫理查德之间的亲密关系已经越来越放肆,以至于理查德多次当着众人的面肆无忌惮地搂都德的腰,经提醒,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说实话,玛丽不知道艾莉到底是如何忍下这明目张胆的出轨,也许正如爱德华所言,艾莉在意的是康维许家族女主人的身份,而不是成为理查德·康维许的妻子。但这种说法并无法解释艾莉为什么要节食减肥来赢未婚夫的欢心。

玛丽为此很苦恼,也常常因此被萨曼莎嘲笑。已经钓到理想旅伴的她天天和威廉·特雷思曼腻在一起,仿佛一刻都不能忍受肌肤与对方分离。萨曼莎很识趣地没有再参加过玛丽和三姐妹的聚会,但也从不干扰玛丽与她们的交往。毕竟,一旦回到都城,三姐妹基本上就永远地消失在她与玛丽的生活中了,不差这一时半会。

“玛丽,后来请你来老宅你怎么都不来了呢?”艾莉一边啃着蛋糕一边有些含混地问。她努力地维持着贵族淑女的吃相,但还是忍不住吃得很快。

玛丽愣了愣,尴尬地一笑:“那几次刚好我和爱德华都有安排嘛。”

“你们结婚都一年多了还这么恩爱,真好呐。”艾莉由衷地说。她心里其实并不确定自己嫁给理查德是否会快乐,唯一能确定的是,老伯爵会快乐。康维许家族购买了一大片尚未开发的产煤地,如果能从他们手里直接进货,生产成本将迅速降低。

玛丽笑笑,低下头将剩下的小食从篮子里拿出来,摆放好。

“薇薇安姐姐,你别一直看网球场那里了,大家可都要看出来你在关注司怀特了!”都德突然有些严厉地开口。

玛丽吃惊地抬起头,扫了眼薇薇安瞬间通红的脸,默默等待心直口快的都德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司怀特他早就失去了继承权,你是不可能嫁给他的。你可以跟他有亲密关系,但绝对不能爱上。但你现在这样,我很担心呐。”都德皱着眉头。她这个姐姐看似性格温和,实际上倔强得很,指不定突然就毁了和克莱德曼家族的婚约,抛下一切嫁给穷小子。这样一来,必须嫁给克莱德曼家族那个性取向不明朗的继承人的悲惨女子就会是她了。她都德可是要读博士、做生意、与爷爷比肩的!不能把人生浪费在这种政治联姻之上。

被妹妹呵斥的薇薇安摇摇头:“规矩我还是懂的。”她说完这句话,果然再也没有看网球场上的司怀特。

玛丽瞥见司怀特频频向这边投来热切的眼神,可惜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玛丽觉得,他的心怕是要碎成几瓣了。

“玛丽你不用同情他,失去继承权也是他自找的。”察觉到玛丽在看司怀特,都德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明明都告诫过他要万事小心了,司怀特哥哥居然还是没管住自己,喝酒闹事被抓。那可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就算有些小钱,也指不定会因为什么事败光。”

都德的话毫不留情面,薇薇安脸色有些尴尬,她连忙向一块三明治伸出手,硬是把自己差点夺眶而出的眼泪给逼了回去。

看到这一幕的玛丽心里一酸,忍不住开口维护道:“那只是年轻不懂事,我大学里的学生们,没有几个是没喝酒闹过事的。”

都德“哼”了一声,嘟囔道:“不是说喝酒闹事不行,但不能坚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就是能力问题了。”

她仿佛没有看到自己姐姐的忧伤,又总结道:“反正,这个男人不行。薇薇安你还不如嫁给克莱德曼家那个小查理呢,虽说他看上去精致得像个女孩子,但总比没能力的货色好些。”

听到“货色”这个词,薇薇安的眼里冒出了火花,就算是她,也不能忍受自己喜欢的对象被这般诋毁。她赌气站起来,冲司怀特招了招手。

始终关注着这边的司怀特看到薇薇安招手,一个不留神,便重重地将球往这个方向打来,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在了都德的鼻子上。

“啊!都德!”玛丽惊叫起来。

都德一瞬间有些懵,鼻血从她的鼻孔潺潺流出,滴落在白衬衣和格子裙上。她下意识地捂住鼻子,眼里啜着泪水。

“嘶……太疼了!!”都德怒道。

玛丽连忙从兜里拿出手帕帮她擦拭,让都德把头扬起来止血,而她的两个姐姐则愣愣地在一旁围观,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司怀特跑过来:“啊,实在太抱歉了都德表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都德旁边,焦急地搓着裤子,一副害怕被责罚的表情。

玛丽看了他一眼,这个无能处理应急情况的男人,的确不是薇薇安的良人,他太懦弱了。玛丽忍不住为薇薇安感到不值,她不再看焦急的司怀特,而是冷静地指挥道:“血这会儿差不多止住了,您先送都德回老宅吧,我去找个医生让他去老宅给都德再看看。我想,这狠狠的一下大概把鼻骨砸断了。”

听到这句话,刚刚还疼得龇牙咧嘴、怒气冲冲的都德瞬间露出一个笑容:“这么说,我有机会整容了?”

玛丽一愣:“额,还得看医生怎么说吧。估计正一正骨就行,没必要……”

都德捂着鼻子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反正我整定了!哈哈哈,真没想到。谢谢你啊司怀特表哥。”

这突如其来的感谢让司怀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只好陪着笑脸,向薇薇安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然后按照玛丽的嘱咐护送都德离开球场。

“都德,你的蛋糕还吃么?”始终坐在毯子上的艾莉突然问道。

“你吃吧。”都德头也没回地回答。


玛丽急匆匆地走进俱乐部,脸上焦急的神情把爱德华吓了一跳。

“怎么了?”爱德华关切地问。

“都德的鼻子被网球砸到了,感觉可能骨头折了。能联系镇上的医院吗?”

“可以的。都德在网球场上吗?”

玛丽摇摇头:“司怀特送她回去了。”

“好的,你先坐。”爱德华将玛丽安置在自己的位置上,又叫来侍者为玛丽倒一杯甜酒压压惊,然后走向内室去给镇上的医院打电话。

看着爱德华离开的背影,玛丽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自己的确是找了个优秀的丈夫,虽然没有巨额财产和贵族血统,却很靠谱又聪明。他不会像理查德那样到处拈花惹草、连自己的小姨子都敢染指,也不像司怀特那样懦弱无能,更别提那个性取向不明的小查理。就算把他们三个打成捆儿给她,她也不愿用爱德华去换。

她怡然自得地吮了一口甜酒,看向窗外,薇薇安和艾莉还在草坪上玩,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瑞德医生已经出发了,从镇上的医院到老宅很快,不用担心。”爱德华很快回来,他在玛丽对面坐下,安抚道。

“好的。”玛丽点点头,“实际上我也不担心。都德巴不得有这么个名正言顺的机会整一整她颇为不满的鹰钩鼻呢。”

“嗯?”爱德华露出疑惑的神色,“她的鼻子不钩呀?”

玛丽点点头:“但是跟特蕾莎比起来还是不那么美观的。”

“特蕾莎是……你提过的那个他们家的,祭品?”说到最后这个词,爱德华有些拿捏不准,在他的世界观里,这种迷信的事物似乎就不应该存在,单纯的谈论都让他觉得有些不适应。

“是的。特蕾莎和都德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不过她比都德矮小而且鼻子小巧精致,她大概是特雷思曼家这一代里最美的女孩了,真的很可惜……”玛丽有些唏嘘。

爱德华拍拍妻子的手:“这都什么年代了,除非特蕾莎生病家里不给治就让她自生自灭,否则怎么可能活不过18岁,你不是说她看上去除了瘦弱点还是很健康的么。”

玛丽点点头:“希望如此吧。”

她站起身:“我得去和薇薇安她们打个招呼,然后我们回酒店,可以吗?我今天有些累了。”

爱德华点点头:“那我在这里打包一份你喜欢的苹果派回去。”

听到这话,玛丽笑了。

她的爱德华果然是千金难买的好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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