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生活丰富而精彩,星星认识了很多朋友,来自祖国的大江南北,说着家乡的美食,说着家乡话,说着对家乡的思念。
星星想念家乡,想念家乡的美食,想念学校的操场,想念同学,想念老师,独独不想家。
月亮是个天真可爱的姑娘,或者说被偏爱的姑娘大都天真可爱,月亮会给星星打电话,诉说她的大学生活,诉说父母给她买了新款的手机,新款的电脑,新上市的衣服,一桩桩一件件。
听在星星耳里,那就是炫耀,可面对月亮那无辜的大眼睛,她说不出口。
月亮还像小时候,是个爱分享的妹妹,她会把自己用过的手机,穿过的衣服邮寄给星星,还会俏皮地说,“姐姐,你千万不能吃胖了,否则你就穿不上了。”
每当这个时候,父母会露出欣慰的微笑,如他们所愿,距离没有稀释浓浓的姐妹情。
大学四年,星星没有买过一件新衣服,因为妹妹的衣服太多了,妈妈依旧像她们小时候那样,“你可要对你妹妹好点,你看她什么都想着你。”
是呀,妹妹多好,妹妹对她有天大的恩德,给了她一副健康的身体,她是那个抢夺妹妹养分的霸道孩子,这样的恩德要记一生一世,用一生来偿还。
日子慢慢向前滑动,大三那一年星星恋爱了,是个当地男生,高高帅帅,幽默风趣,会逗星星笑,会送星星玫瑰花,花朵上面滴着露珠,而且是花店的第一束花,不是别人挑剩下的,星星很开心,好似压在头等上的那片乌云被风吹走了。
但是,月亮不喜欢,月亮想要星星找一个老家的男朋友,将来两姐妹做邻居,父母也一样,不想星星远嫁,两姐妹留在老家互相照顾。
天高皇帝远,星星不为所动,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虽然恋爱只谈了半年,但星星并不后悔,至少她坚持过。
毕业后,星星留在了大都市,成了一名北漂,加不完的班,挤不完的地铁。
月亮在老家考了公务员,端上了铁饭碗,朝九晚五,优哉游哉。
两姐妹依然“相亲相爱”,星星工作累,但工资高,月亮生活安逸,但工资低。
父母开始了新一轮的“劫富济贫”,要求星星给月亮置办行头,上到手机电脑,下到袜子鞋子,总之星星有的,月亮也要有,当然他们想像小时候一样,姐姐让着妹妹,姐姐穿妹妹的剩衣服,但星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摆布的小可怜。
星星不听话时,妈妈就会说,“你妹把健康的身体让给了你”,听得多了,星星恨不得拿刀割下身上二斤肉,还给妹妹,二十多年来,还的还不够吗?毕业后,第一个月工资5000块,转给妹妹4500块,只给自己留了500块,还想怎样?
其实,父母并不是坏人,只是被月亮出生时瘦小的模样吓到了,怕养不活。谁让星星出生时白白胖胖,一看就知道是星星抢了月亮的养分,是个霸道的孩子,还先一步出生,一准就是出生时,把月亮挤到一边,迫不及待跑出来。
但妈妈忘记了,所有人都忘记了,星星是剖出来的,是医生选择了星星,让星星当了姐姐,如果医生选择了月亮,是不是星星的人生就会改写?
星星真的跑进医院问过给妈妈剖腹产的医生,医生却想不起她们姐妹。
是呀,都过去20多年了,医生怎么可能记得?为什么选择让星星做姐姐?
生活就是这样事与愿违,充满无奈,星星一边工作,一边为自己的家庭地位而战,和天斗,和地斗,其乐无穷。
终于在妈妈第N次说,“你要让着你妹妹,你妹妹给了你一个健康的身体”。
星星拉着父母、妹妹,来了一个全身大检查,医生说你们都有一个健康的身体,继续保持,星星指着妹妹的体检报告问医生,“月亮的身体弱吗?”
医生呵呵直笑,说月亮身体健康,活个七老八十没问题,一看就知道吃得好,睡得好,反倒是星星,长期加班,需要好好休息。
星星把月亮的体检报告塞进妈妈手里,指着报告咆哮,“您听见了,月亮壮得像头牛,我不欠她的。”
第一次,父母听到了星星的话,不是无理取闹,而是绝望的嘶吼,他们才知道星星是委屈的,是不满的。
看着水灵灵的月亮,再看看由于长期熬夜加班的星星,脸色苍白,眼袋乌青。
往事一幕幕像影片在眼前回放,从星星和月亮出生到现在,星星离他们越来越远,初中就开始住校,明明学校离家那么近,周末宁愿一个人住在宿舍,也不愿意回家,大学更是跑到离家500公里的城市读书,寒暑假宁愿打工,晚上偷偷翻墙跑回宿舍住,也不回家。
那些年,星星是怎么过来的?看着其他同学一放假就回家,大年初一,听着鞭炮声,星星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父母第一次反思,他们好像错了,就因为出生时,星星早出来两分钟,成了姐姐,星星长得白白胖胖,月亮晚出来两分钟,成了妹妹,瘦瘦小小,他们天然地认为星星的健康是月亮谦让,星星抢了月亮的养分。
就像她们的乳名,小星星,小月亮,这就是对星星的不公,月亮一出,星星就不见了,不是星星不见了,是他们只看得到月亮。
星星走在熟悉的街道,看着车来车往,一旁的月亮熟练地拿起一串冰糖葫芦,咬了一口,山楂好酸,顺手递给星星,又拿了一串草莓糖葫芦开吃,边吃边说好吃。
星星看了看手里的冰糖葫芦,看了看垃圾桶,然后把糖葫芦扔了进去,妈妈伸出手想要阻拦,看到星星淡漠的眼神,急忙收回手,尴尬地笑了笑,“星星,你喜欢吃什么?妈给你买。”
星星说:我喜欢吃草莓糖葫芦
妈妈说:好
小跑着回到卖糖葫芦的小车前,挑了一串最大的草莓糖葫芦,红艳艳的草莓裹着糖浆,在阳光的照耀下,晶晶亮,星星看着那串草莓糖葫芦,眼角滑过一滴清泪,等了27年,终于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