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哥失眠了.
今天是他的42岁生日. 这样的夜晚, 本应在家的, 可他却躺在酒店里.
豪华的房间, 顺滑的被套, 让他倍感凄凉.
他是专程为了见女儿才来到杭州的. 6年前, 他和老婆离了婚. 老婆带着女儿过. 女儿今年就要升高中, 学习成绩非常好. 尽管如此, 他还是打点好了一切, 杭州市最好的高中之一. 女儿读完高中, 就放女儿出国. 他老婆早就想让孩子出国了, 但他坚持让女儿上完高中再出, 以免中文素质太差.
峰哥的老婆陶然, 是他的大学同学, 现在已经是局级干部, 是单位的重点培养对像. 他们仍是朋友. 但是已经不可能再谈情说爱. 爱情甚至是亲情都已经磨灭, 有的只是对彼此性格的了解. 陶然非常地传统, 离婚后没有找任何别的男人. 峰哥每年都会给足够的钱, 钱多到陶然因为职务的原因根本不敢收, 收了也用不上. 他们的女儿李冬颖和陶然的父母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陶然很理解峰哥, 明白峰哥对于男人的定义, 没有反对, 简单配合.
晚上三个人一起吃的饭, 表面上看其乐融融, 算是为峰哥庆祝生日. 这是一年来吃的第四次饭. 峰哥看到前妻和女儿会紧张, 还不如在凤姐身边时舒服自然.
峰哥失眠不是因为感情, 在峰哥的世界里, 女人是无需思索的. 她们稳定,单纯, 如同行星, 有固定的轨道, 时时踏在固有的运命上, 即使是她们自以为的奇遇, 背叛, 其实也缘于骨子里确定的个性, 完全在男人预测中.
对于女人要研究的, 是这些女人背后的男人. 峰哥认为, 不管哪个女人, 背后总有男人. 前妻和女儿暂时不在此列, 自然也不用费脑子.
今夜郁闷他的, 是生意.
国家对p2p行业的禁令的调整期已至. 整个行业90%的企业将死. 峰哥的催收业务已接近尾声.
而他现在的问题, 不是钱太少了, 而是钱太多了. 两年疯狂的增长, 带来丰厚的收入.
而且无数账要回来之后, 主体已跑路或者坐牢.
除了以上自己的钱, 还有出了事的平台老板托管的家底.
他要够义气, 必须够低调, 绝对不能被牵连, 不能被查, 不能被相关部门关注.
近来国内严打得很厉害, 钱已经不能进股市, 不能进房市, 灰色的娱乐事业暂时利润微薄.
凤姐那里操作的几个项目, 一年只能玩转3个亿, 再增加一毛钱的规模, 就会显得异常高调.
11个亿的现金, 占了他4套别墅, 峰哥想到这些就全身是汗, 这他妈的就是四个定时炸弹，随便一个保镖, 阿姨, 或毛贼踩进去就炸, 炸一颗就足以让他形神全灭.
他需要有新产业, 也需要一个保护伞. 这个人不能是红的, 也不能是黑的, 不能是国资, 不能是地方政财, 不能是上市财团, 不能是地方黑势力.
这太难了. 峰哥这一周来, 已经将过命交情的名单梳理了好几遍. 名单上80%都是"红军". 现在大大的高压态势, 商场如战场, 官场如刑场, "红军"都成了鹌鹑.
美国这几年经济回转, "白军"能跑的都跑回去了, 而且白军不可信, 作为买办, 无非是背后主子的狗, 说话没有什么分量.
还是要在"农民"里找.
峰哥自己就是"农民".
靠谱的"农民"人数不多, 但执行力超强, 既认天理, 又认死理, 作风平淡直接, 嘴上虚虚实实, 手里深不可测.
"农民"的问题在于, 正值青黄不接, "接班人"是否保有"农民"的优点.
峰哥悟了, 他发现自己的名单上少了一些人, 那些"农民的儿子".
他把微信打开, 在联系人里一页一页地翻过去, 天快亮时, 他已经似定出来三个名单.
一位是史大哥的儿子, 从美国回来三年, 不动声色地接了老子的班, 三年来, 十几个厂里的元老被重新筛过, 只有三分之一的老爷子保留, 留下的都是真本事人, 余下的全换了新一代, 换走的大爷都安置得挺好, 没有怨声载道, 更没有腥风血雨. 不过这些新人是否有能力还没有验证过, 峰哥觉得动手节奏太快，而且, 这小子太喜好搞资本运作.
一位是赵姐的儿子, 赵姐早年离异, 带着一个独子在重男轻女的福建奋斗起来, 着实不易. 儿子跟着她姓赵. 对老妈孝顺. 十几岁就是老妈的左膀右臂, 继承了老妈的优点. 十年前在老家遭亲戚背叛, 老妈被气得哭坐在地, 这小子当年才20岁, 带着贴身团队下了重手, 一个月内"血洗"宗亲, 现在每次回去, 舅舅们恨不得对他三跪九叩. 他真正的大本营扎根于北京圈子. 他的问题是做的钱庄生意有些守旧, 手法也旧, 和权贵和黑道的关系都太近.
最后一位, 钱新童, 今年才27岁. 十五年前, 峰哥与钱文童的父亲钱正英还有别的一群兄弟, 去山里打过野鸡, 当时带了一堆小朋友. 小孩子们见枪就兴奋, 但真到了开枪的时候, 后作力太大, 枪油溅在脸上很烫, 个个都怕.
钱新童开了两枪, 打断了一棵小树, 若有所思地看了半天. 然后一下午就挥着一根马鞭玩, 在树从里瞎跑. 别人在他背后放枪, 也惊不到他.
峰哥晚上问他玩枪的感觉怎么样, 他说:"没意思, 有根这玩意儿, 无论开不开, 它惹的麻烦都远超过它带来的权力." 峰哥因为这话, 琢磨了一晚上.
钱新童在武汉上的大学, 毕业回山东后, 一直没有接他爸的班. 带着一干小兄弟在折腾自己的事. 听他爹钱正英说, 他的生意没打算给儿子, 是他自己的爱好, 交给儿子只个负担.
那可是好几个建筑设计院, 附带十几个工程公司. 关键钱家有通天的关系，生意却低调朴实. 是极讲义气的农民兄弟.
闹钟响了, 峰哥准备安排行程, 去见见钱新童, 他准备带着凤姐一起去, 听说去年, 钱新童问凤姐要走了五个业绩超好的妹子, 可把凤姐心疼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