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前后,物资贫乏,人们工资也不高,在吃的方面不能要求太高。虽条件有限,但我们小孩子,对美食的向往却是一刻都没停歇过。
日常三餐的主食,以大米饭为主,高粱米饭次之,面食再次之。我对大米和面食都没问题,唯独对高粱米,如鲠在喉,每次都是强忍着咽下去,连带菜的味道都寡淡了许多。面食有馒头,花卷,糖三角,饼等,这里面我最喜欢糖三角,就为了中间那一口红糖馅的甜蜜。有时,爸妈会给我们做炸虾片吃,虾片是个神奇的东西,酥酥脆脆的,味蕾得到极大满足;油炸的还有地瓜片,薄的和厚的片,各有各的口感和风味,但都是美味,只不过那年头的食用油还比较精贵,不会经常给我们做油炸食品就是了。有时还拿肥肉㸆荤油,荤油炒菜比较香;剩下的油梭子也好吃,只不过吃多会腻住。
日常菜以素食为主,应季蔬菜,豆腐等是主流。大院服务社的菜比较单调,豆芽和蚬子等只能去锦州站附近的菜市场才有。鸡鸭肉和牛羊肉极少吃,没吃过活鱼等海鲜,窄窄的齁咸的带鱼段也是偶尔才吃得到;猪肉好像也没吃过大块的,蒸熟的茄子土豆拌酱吃时,酱里面可以吃到肉沫,还常常碰到肥肉沫,我对肥肉比较敏感,一定要把它们挑出来才罢休。
冬天,没什么青菜,酸菜,萝卜,大白菜,胡萝卜等轮流吃;夏天,我喜欢脆生生的水萝卜,起沙又多汁的西红柿。家里后院种过黄瓜和西红柿,收获果实时的快乐可以让人暂时忘记种植过程中农家肥不佳的气味。
那时基本没有零食,有时把油炸花生米或者油炸黄豆放进报纸卷成的圆锥体里,到外面边走边吃,就感觉美美的。有时能吃到江米条,蛋糕,炉果和绿豆糕,绿豆糕经常把我噎得怀疑人生,长时间留下阴影。服务社偶尔有面包卖,干巴巴的也好吃;饼干属于奢侈品,很少吃。有次运动会,看见旁边同学吃奶豆饼干,把我馋的直咽口水。
那时只有应季的地产水果,夏天的黑山西瓜,秋天的白梨和国光苹果,冬天的柿饼和冻秋梨。南方水果只有香蕉,黑黑的快烂掉了那种,价格也不菲。
麦乳精给我们带来神奇的体验,天津麦乳精,装在铁罐里,冲饮当然好喝,忍不住偷一口干嚼,也令人回味无穷。
果子露是相对常见的饮品,兑水喝,果汁的味道。大院自产的麦精二啤带气,是好东西。汽水好像没有。
内蒙的农村亲戚,有时串门带来纯牛奶和黄油炒米,都是我的最爱。
自家养鸡,有鸡蛋,但数量也没有多到敞开吃的地步,摊鸡蛋节假日才有,出门旅行带几个煮鸡蛋是那年代的标配。咸鸭蛋的蛋黄是美味,但享受这个美味要付出代价-----同时要吃掉齁咸的蛋白,我通常把蛋黄留在最后吃。小时候一直幻想着实现鸭蛋黄自由,现在好不容易实现了,却因为担心胆固醇摄入太多而不敢多次。
大院时期,只下过一次饭店,还是外地的三姨夫带我去的,那只是一间小馆子,面积不大,但吃得我口齿留香,回味无穷,具体吃的是什么倒忘记了。
去别人家吃饭,也只有一次,就是转业前杨姨在她家里招待妈妈和我,吃的什么也记不得,只记得她家屋里地面铺的是红砖。
压缩饼干是79年之后的产物,手伸进绿色的铁桶里,在叠放整齐的压缩饼干里取出一块,小心剥掉半透明的包装纸,送到嘴里小口嚼着,味道不要太美。还有一些绿铁皮的军用罐头,蔬菜为主,味道怪怪的,不大喜欢。
大院的加工厂有豆腐坊,我家西边那趟房有面包房,粮店附近有麦精二啤。买豆腐大多是我的活儿,在豆腐坊里,近距离看着他们在热气腾腾的环境里加工豆腐,也是一种别致的体验。天还没亮的清晨,我跟着爸爸去面包房,在令人陶醉的面包香气里,静静等候新一锅面包出炉。还记得师傅用刷子(与我爸干木匠活刷油漆的刷子一模一样)往每个圆面包上面刷油的场景。面包房里同时有售豆浆,热面包和豆浆的组合,在那个时期,简直可以算作平民早餐的天花板。但面包房好像只营业了不长时间就关闭了,令人遗憾。汽水那时还不够普及,大院自产的麦精二啤,带汽儿,非常受欢迎。
大院的果园产国光苹果。源自大自然的桑葚,黑天天,赖瓜瓢等自然也逃不过我们的魔爪,另文有讲,在此就不再赘述。
过春节时,餐品会大幅升级,炒茧蛹,宽一些的带鱼,大块猪肉,摊黄菜,香肠等罕见食品都出现了,我爸爸还有一个拿手的拔丝地瓜做压轴,人们的味蕾得到极大满足。花生,瓜子,毛嗑,水果糖,甚至还有奶糖,花生蘸和鱼皮豆,也是过年时才有,都喜欢得很。童年时幻想未来过上天天过年的日子,那样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大吃大喝,现如今,日常餐饮已经全面超越80年代春节的水准,但有些食品的味道,却再也难以寻觅,不知这算进步还是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