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

姥姥的腰扭到了,妈妈发微信给我让我今日去姥姥家看看。省联社来检查,周末正常上班的我10点钟早退,琢磨了半天打算买花送给姥姥,我猜想她是有文艺心的旧时少女,只是我错过了那些时光,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是个十项全能的高级农艺师了,会骑着二八大扛,前扛驮着我,后座驾着木箱去田间地头卖农药。

姥姥已经能自己下床活动,还帮着外公做点事。我让她去床上躺着,她说也不碍事,还说不要特意跑来看她。可其实我妈昨天在微信里跟我说的是,姥姥说她想你们几个了。我也不揭穿她,扶她上床躺着,外公在床脚坐着抽了一支5块钱的黑黄山,我说我下次给你带中华吧,他连忙摆手说,我可抽不惯好烟。姥姥看一本书,上下五千年。我问她不戴眼镜可以吗?她说她可比我妈妈视力好多了。

我觉得我姥姥和外公是得天独厚的人,可能人心地善良又乐天知命真的会得到更多的眷顾,我不敢透露他俩的年纪,怕被阎王爷看见了。希望他们永远都被遗忘在岁月里。我问我姥姥算离休不,她说她五几年才参加工作,只能算退休,我外公倒是44年参加工作的。我问外公你解放后都干啥去了,他说去修铁路了唄。我问他最远去过哪,他说大兴安岭啊。是真冷,太阳不出来人是不敢出门的,穿着皮衣军大衣,大头鞋,那时候干活可没有一个敢偷懒的。我问他为什么呀?是因为建设社会主义新中国的使命感吗?我外公狡黠一笑,谁偷懒就谁挨冻唄!

还给鄂伦春同胞修过房子,外公说,六几年那边还穿着兽皮住着草棚,还没有健全的婚姻制度,基本还是狩猎为生。造好房子喊他们去住也不去,当兵的找了会鄂伦春语的人反复劝说,一遍一遍一遍一遍的说。我问后来去住了吗?外公说,去了啊,一住就知道好了。

我姥是凤阳农学院毕业的,当时绝对算知识分子,分配到繁昌县农业局上班,我外公那时候还在贵州修铁路。后来就有了我妈我二姨三姨小舅和小姨。外公78年转业的时候开始是分配到繁昌县中学干教导主任,但他自认读书不多也不喜欢与知识分子打交道,再加上故土的眷恋情节,就回老家粮食局上班了,姥姥说我也跟着调了回来,一回来就回来一个班。还真是,7人编制一个小班。

姥姥说,不过倒是耽误了我妈,她从小成绩就好,要是在繁昌也许能考个大学。回家来语言不通,复习没有复习好就招工上班了。

舅妈喊我们吃饭,给姥姥端在床上吃的。我和外公去外面饭厅吃,又跟我小舅闲聊了一阵。吃完饭,我跟姥姥说我回家睡觉了,下午还得上班,我下周再来看你。她说不用老来。我说我心里有数。舅妈送我的时候说,你姥可喜欢有人来,说说话就行,你也不要买东西,得空就来。我说行的,我走了舅妈,你也回去休息吧。

太阳不算毒辣,温度也不算高,开着车听着歌,我觉得活着真好。我真心希望我姥姥和我外公都活到200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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