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在双减政策下，各校外培训机构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重创，很多之前策马扬鞭、纵横驰骋的培训机构纷纷落马，摔得惨烈。
而作为教培领头羊的新东方，最近就传出“市值蒸发2000亿，年底前将裁员超四万”的消息。
很多网友都为此担心，新东方究竟还能撑多久？
而我最近也惊然发觉，作为新东方创始人，兼任新东方总裁和董事长的俞敏洪，着实是老了！
那张本来就黑瘦的面庞，眉宇间多了许多皱纹。
想想当初那个走到哪里都能侃侃而谈、笑容温和、头脑睿智的俞敏洪，他的每一次出场，大到几万人的演讲，小到镜头前的访谈，他总是给人以“谦谦学者”的印象，如果非要把俞敏洪定义成为商人，那也一定是一位非常有绅士风度的“儒商”。
几年前，人们总喜欢把马云和俞敏洪这两个商界风云人物放在一起谈论和比较，发现他们身上都有很多励志的共同点：都是学的英语专业，都参加了三次高考，最后都留校任教，然后都出去创业，最后都成功了。
只不过不同的是：一个来自浙江，一个来自江苏；一个是靠运气考上了杭州师范学院英语系，一个是靠实力考上了北京大学英语系。
而马云，据说第一次高考也是报考的北京大学，只可惜数学只考了喜剧而传奇的“1分”。
所以相比之下，俞敏洪在马云面前算得上是骄傲的学霸了。
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甚至直到现在，我对此二人的评价是：马云的成功更多靠的是聪明的脑瓜，而俞敏洪的成功更多了一些脚踏实地的勤奋。
所以俞敏洪曾经是我的偶像。
不过自从我家孩子被迫卷入教育内卷，被迫成为新东方的“客户”以后，我对俞敏洪本人便不怎么感冒了，之前留存于脑海里的“偶像情结”也越来越淡化了。
俞敏洪，再也不是我心中可敬可爱的“儒商”形象了。
02
凭良心说，当新东方的教材第一次快递到手上时，拆开包装的那一刻，我还是很欣喜的。
其知识结构的编排、版面的布局都让人很喜欢，可以说水准算是很专业。
在那一刻，作为家长，我对新东方的教学品质还是比较信任的。
只不过交集的时间越久，我有点失望地发现：和诸多培训机构一样，新东方也有太多“套路操作”。
比如：近乎强迫式地让你续班续费，以诸如“赠送名校小升初试卷”为诱饵，诱惑报班，可是拿回来才发现很多试卷纯属东拼西凑、粗制滥造，不但内容有“赝品”的嫌疑，有些连答案都不全。
这，便让我有点无语。
有几次去新东方培训学校开家长会，看到每个教室的墙上无一例外地留下一大片学生乱涂乱画的笔迹，乌压压一片，我心里像有无数只虫子在蠕动。
想起俞敏洪曾经在一次次公开演讲中所提到的教育观，那是多么让人产生共鸣、让人钦佩的价值观，它像一股股甘冽的清泉，可以润肺化痰，治病愈心。
俞敏洪和于谦在电视节目“老友记”中畅谈教育，俩人一口气侃侃而谈两个小时。
那样的新东方，才是理想中纯洁的“新东方”。
而眼前的新东方，则是现实中功利的“新东方”。
眼前的“新东方”，似乎忘了教育的真实本质，老师们似乎只关注怎么提分、怎么出成绩、怎么抓个人业绩和企业效益，却忘了最基本的“育人”。
因此才会对眼皮子底下学生们的错误行为视而不见。
这，既是新东方的病症，也是所有教培机构的通病。
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之下，在资本力量强势的裹挟下，教育变得并不单纯，培训机构只是一味带着大家抢赛道，不计后果。
03
你说新东方在教学质量上是否真的过硬？
我只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作为一个文化水平不太高的家长，作为一个很少参与孩子学习的家长，在孩子的学习过程中，我真不知道老师们的教学水平如何。
直到最近孩子上了初中，和我聊起了之前在外面补课的事情，孩子似乎恨得牙痒痒。
她说：
相比起现在老师讲的知识，以前在校外学的很多知识点都是错误的，事实证明，以前的校外老师讲的那些方法不仅错误，而且已经根深蒂固，现在想要改正还不容易。所以我们老师说，宁愿大家之前都没提前出去补，老师宁愿从头教一张白纸，也不愿费力去教一张乱涂乱画过的纸。
也就是说，你花了大笔补课费，把孩子送出去，牺牲了他的休息时间、阅读时间、运动时间、晒太阳的时间、正常睡觉的时间……不仅在过程中“收获”了更多焦虑，而且学完之后你才发现，其实只学了个寂寞，另外还学了个损失——得不偿失。
这种情况，不止新东方。
这是所有培训机构的一个通病。
其实这个通病一直都存在，只是我们家长被严重的内卷一直牵着鼻子走，不愿去承认或者无暇去思考和辩证，就像穿新装的皇帝，宁愿相信自己身上披着无比华美的外衣，也不相信其实“只是穿了个寂寞”。
04
说到此处，我不禁又想起了之前的另一段真实经历。
作为资深佛系家长，虽然我家老大一岁多的时候就能说会道满口金句，也能快速背很多古诗，但为了奉行“不超前教育”的主张，从幼儿园开始，我便对其实行纯粹的放养——不提早识字、不提早做题、不提早做一切学科类的超前教育。
这么“任性”的结果就是：孩子上小学一年级时，别的孩子可以拿着父母写好的整整两篇发言稿，在班上侃侃发言，而我家孩子却连读试卷题目都费力，以至于别的孩子轻轻松松考100分的时候，我们家最低考了12分。
所以小学三年级以前，我家孩子基本都是在跌跌撞撞地拼命追赶别人，能上90分就已经是非常宏伟的目标了。
没办法，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还能有什么更高的要求呢？
到四年级下册的时候，眼看孩子的数学成绩总是在93、94之间徘徊，我便也把她送去了附近的一家托管机构。
这家机构当时口碑还不错，报名的时候我明确表态，希望孩子的校内成绩有所突破。
机构负责人肯定地对我说：绝对没问题！
于是满怀希望地报了名。
定班不久，老师就打电话给我详细地了解了孩子的情况，说以便以后上课时一对一地因材施教。
就是这“因材施教”四个字，让我又对机构和老师增加了信心。
这么“愉快地”过了大半学期，老师突然发来一个报名链接，让报下学期的课程，说现在交费要优惠很多。
我表示奇怪，问为什么这么早就要交下学期的费用，毕竟还没期末考试呢。
老师客气地说，这是培训机构的规矩，都是这样的。
我说我还是得等期末考试了再决定续不续费，如果孩子成绩真的提升了，我不在乎学费贵一点。
我的言下之意是：如果花了一学期时间补课成绩又没有上来，学费再打折又有什么意义？
在我的坚持下，老师还是很客气地表示理解，说尊重我的想法。
一个多月以后，学校模拟考，孩子几次成绩都只接近90，最多也就93、94。
相当于，和补课之前的成绩并没有差别。
当机构老师向我问询了模拟考成绩后，尴尬地沉默了。
05
离最后期末考试只有两三天时间，这中间正好隔一个周末。
我和孩子商量：要想成绩有所突破，这个周末我们得全力以赴拼一把，正好家里还有一套平时并没有做的黄冈试卷，加起来总共有八九套，好好地把它们做完，或许会有很大帮助。
孩子同意了。
于是整个周末，我陪着孩子开启了前所未有的“刷题模式”。
做完一套试卷，休息20分钟，我帮她批改出来，然后再一起讨论改错，然后短暂放松，继续做第二套。
一个高强度的周末过后，期末考试，孩子考了98分，班级第一，突破了之前期末考的最高成绩。
培训机构的老师发信息给我表示祝贺。
心照不宣的地，老师过后再没有催我续费。
而我后面没有选择继续让孩子去托管，不是说他们教得不好，而是认为有些所谓的“神话”，完全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去打破，一味相信机构的作用，其实并不太可取。
回到正题，我想表达的意思就是：我们把孩子送去赖以信任的培训机构，其实很有可能是做的“无用功”。
06
再回到新东方的问题上。
新东方面临这次前所未有的重创，多少是让人同情的。
但是我想说，万千家长之前的教育焦虑，万千孩子之前的沉重负担，万千家庭之前的鸡飞狗跳、水深火热，又有谁来同情呢？
幼小的孩子们能承受到现在，平凡的家长们能苦撑到现在，也是相当不容易的。
只能说，花无百日红。
这世界本来就是在瞬息万变，我们每个人都是不断地在变化中苦苦求生存。
俞敏洪，作为一个高级知识分子、教育专家，对今天的结局应该能有预见性和思想准备。
正如他在接受鲁豫的采访时，鲁豫问：“你想过有一天新东方没有了吗？”
俞敏洪坦然地回答：“早晚会没有的……现在如果什么都不让我干了，开辆吉普车，一路朝拜，走到青藏高原，我会很开心……在那个地方，我发现我的心灵超级宁静，看着那山，看着那水，看着那人民，从生到死就是一路纯洁……我发现我早就被污染了，被这个社会，而且还有很多时候做了没有把持住自己的事情……人总要有一个回归，遍访名山大川，我会很开心……。”
俞敏洪，他终究是有信仰，有情怀的，这样的思想高度决定了，他即便是离开，也会离开得很体面。
之前在新东方报名后来申请退班的家长，也都得到了妥善的处理，退款事宜正在全国范围内有序地进行着。我家的退款也不例外。
无论如何，还是给新东方、给俞敏洪的这波操作点个赞。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