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仪欲以魏合于秦、韩而攻齐、楚。惠施欲以魏合于齐、楚以案兵。人多为张子于王所。惠子谓王曰:“小事也,谓可者谓不可者正半,况大事乎?以魏合于秦、韩而攻齐、楚,大事也,而王之群臣皆以为可。不知是其可也,如是其明耶?而群臣之知术也,如是其同耶?是其可也,未如是其明也,而群臣之知术也,又非皆同也,是有其半塞也。所谓劫主者,失其半者也。”
张仪想把魏国和秦国、韩国联合起来攻打齐国、楚国。惠施想把魏国同齐国、楚国联合起来而按兵不动。人们大多都到魏玉那里替张仪说话。惠施对魏王说:“小事,说可以做的、说不可以做的恰好各占一半,何况是大事呢?把魏国与秦国、韩国联合起来去进攻齐国、楚国,是件大事,而大王的群臣都认为可以做。不知这件事是否可行,如此难道不是很清楚了吗?莫非群臣知道的治国之术,如此相同吗?这件事是否可行,没达到如此清楚的程度;可是群臣知道的治国之术,又并非完全相同,这其中有一半人是糊涂不明的。所说的能够威胁君王的,就是君王将失策于这一半糊涂人的说教上。”
惠施是名家,知道做大事需要明确目标,也知道人才中有层次的区别。君王必须明白,否则容易被忽悠。一旦走错一步,必然被动。就是所谓失策。
好了,我们来看看修昔底德伯罗奔尼撒战争史吧!
亚西比得又劝替薩斐尼不要结束战爭太快了,不要同意把他正在装备的腓尼基艦队带来参加战争,不要再給付希腊人以薪金;因为这样做的结果,将使陆地上和海上的势力都归到一个强国手里,最好是讓双方各有其势力范圍,因此,如果波斯国王和一方发生纠纷时,他总是可以招請另一方来反对它。反过来說,如果一个国家同时获得了陆地上和海上的控制权的話,波斯国王将不知道到那里寻找同盟者来帮助他推翻这个国家的霸权,除非他准备最后自己出来,花費更多的经費,冒着很大的危險,作战到底。让希腊人彼此互相摧殘,而国王只負担一部分的經費,不会冒着任何危險,这样是比較合算的。亚西比得又說,他認为共享权力时,雅典人是比較好的,因为雅典人沒有在陆地上建立帝国的野心他們在战争中的政策和行动是最合于波斯国王的利益的,因为和雅典人訂立同盟的基础是为雅典人征服海上而为波斯国王征服生在波斯国王領土内的希腊人;从另一方面看来,斯巴达人自称为解放者,他們把希腊人从他們的希腊人同胞的压迫下解放出来之后,他們不会不把希腊人也从异族人的統治下解放出来的,除非波斯国王首先把他們除掉。因此,亚西比得劝他首先使双方疲憊,然后,尽量削弱雅典的势力之后,馬上把伯罗奔尼撒人逐出国外。替薩斐尼大体上贊成这个政策;至少,从他的行动上看来,他似乎是依照这个政策做的。因为亚西比得在这些問題上给他出了一些这样好的主意,他很相信亚西比得。他刻薄地給予伯罗奔尼撒人的軍餉,反对他們在海上作战;他假意說,腓尼基的船艦就会到了,到那时候,他們的战争可以完全处于优势。这样,他給予伯罗奔尼撒人以很大的損害,引起伯罗奔尼撒海軍的士气和效力更为朽触,伯罗奔尼撒海軍的士气和效力以前已經是很坏了的。总之,他很明显地表示不願意在战争中帮助他們了。
亚西比得真是搞屎棍。
当亚西比得和替薩斐尼以及波斯国王在一块的时候,他向他們献出这个計划来,不仅是因为他認为这是他所能提供的最好的計謀,并且替他自己的国家召他回去謀一条出路。他知道,如果他沒有毁灭他自己的国家的話,总有一天他可以說服雅典人把他从放逐中召回去的;他認为他可以說服雅典人的最好的机会就是使雅典人看見他和替薩斐尼有友好的关系。后来,事实也确是这样的。当駐扎在薩摩斯的雅典軍队知道他有左右替薩斐尼的势力的时候,他們采取行动了,主要是由他們自己发动的,但是一部分也是由于亚西比得写信给軍队中主要人物的原故;在信中他請求他們把他的意思告訴軍队中最好的人:假若有一个貴族政治代替那个放逐他的腐敗民主政治的話,他准备回国,和他的同胞在一起,尽自己一分責任,使替薩斐尼成为他們的朋友。这样,在薩摩斯的雅典船艦的艦长們和軍队中的主要人物就开始作推翻民主政治的工作了。
亚西比得想左右历史的发展。
这个阴謀首先发生于駐扎在薩摩斯的軍队里,后来从薩摩斯傅到了雅典。各种人从薩摩斯渡海去和亚西比得会談;亚西比得表示,只要沒有民主政治,他首先可以获得替薩斐尼的友誼,后来可以获得波斯国王的友誼;廢除民主政治,将使波斯国王更加相信他們。雅典最有势力的阶級的成員,因为他們受战争的痛苦最深,开始抱着很大的希望,想自己夺取政权,以便胜利结束战爭。当他們回到薩摩斯的时候,他們找着一些适当的人,組織自己的党派,并且公开地对軍队中的士兵說,如果召回亚西比得,廢除民主政治的話,波斯国王将为他們的朋友,供給他們金錢。这些阴謀使軍营中的輿論騷动了一个时候,但是因为又得到波斯国王薪給的可喜消息,他們也就安静下来了。
这些与民主政治无关,跟历史人物的追求和影响力有关。
寡头派阴謀者把他們的主張向全部軍队宣布后,他們自己和他們大部分同謀者又举行会議,重新考虑亚比西得的建議。一般的意見都認为他們可以相信他的計划;这些計划能够很容易实現;但是福里尼卡斯(他現在还是将軍)完全不贊成。他相信(这完全是正确的),对于亚西比得說来,寡头政治和民主政治完全是一样的,他所真正要求的只是改变現行的宪法,使他的朋友們可以召他回到雅典来;而对于雅典人自己說来,唯一应当防范的事正是内部的革命。至于波斯国王,現在伯罗奔尼撒人控制着他帝国内的重要城市,在海上是雅典的勁敌;当波斯国王有机会和伯罗奔尼撒人友好的时候,他不会或者不容易和雅典人联合,以造成自己的困难,因为雅典人是他所不信任的,而伯罗奔尼撒人在过去沒有損害过他。至于雅典同盟諸国(无疑地会允許它們有寡头政治,因为雅典的民主政治已被推翻了),福里尼卡斯說,他确信,这样既不会使那些現在已經叛变了的城市再回到雅典的怀抱里来,也不会使它們更为忠誠,因为他們宁願在自己无論什么政体之下得到自由,而不願在一个寡头政治或民主政治統治之下作奴隶的;并且他們沒有理由可以認为在所謂上层阶級統治下会比在民主政治統治下好些,因为当貴族政治作恶的时候,这种行为是上层阶級所发动,所执行,所从中获得利益的。这些阶級执政的时候,可以粗暴地处平民以死刑,而不要經过审判;而民主政治使平民获得安全,使上层阶级安守本分。他說,他确信这是这些城市从它們自己的經驗中所得到的敘訓,这是它們所想的。因此,在他自己方面,他完全反对亚西比得的主張和这时正在进行中的阴謀。
福里尼卡斯是真正的仁者。
現在福里尼卡斯知道他們将向雅典建議,召回亚西比得,而雅典人将同意这样做了。因为他在会議中发言反对此事,他恐怕亚西比得真的回到雅典的时候会报复他,因为他曾經阻止此事。因此,他采取了下面的計划:他秘密地派一个使者往斯巴达海軍大将阿斯泰奥卡斯那里去(他現在还在米利都附近),告訴他說,亚西比得出卖了斯巴达人,使替薩斐尼成为雅典人的朋友了。他在信中泄漏了阴謀中其他的事情,同时对于他自己因为反对他的私敌,甚至牺牲了国家的利益,請求諒解。①但是阿斯泰奥卡斯从来沒有采取行动来反对亚西比得的意思;事实上亚西比得也不和过去一样常常到他那里去了。他反而从海岸边跑到馬格尼西亚去見亚西比得和替薩斐尼,把薩摩斯来信的内容告訴他們,他自己变为一个告密者。据說,他已为替薩斐尼的金錢所收买,他把这个阴謀以及其他的事情都告訴替薩斐尼;对于不发給全薪的問題,他的交涉軟弱无力,也是这个原因。
福里尼卡斯与亚西比得有仇。
亚西比得馬上写信給薩摩斯当局,控告福里尼卡斯,說出他所做的事来,請求把他处死。現在福里尼卡斯很为不安,他知道对他告密的结果使他很危險了。他又写信給阿斯泰奥卡斯,对于他沒有保守第一封信的秘密表示抗議;又說,他現在准备給阿斯泰奥卡斯一个机会,可以毁灭駐扎在薩摩斯的全部雅典軍队;他在信中詳細指示阿斯泰奥卡斯应当怎样做,因为薩摩斯是沒有設防的;他說,既然因为他們的原故,他的生命处于危險之中,他做这件事以及其他任何事,以免为他最大的敌人所消灭,任何人也不能责备他的。
报复。
阿斯泰奥卡斯把这个消息又告訴了亚西比得,但是有人及时告訴福里尼卡斯,說阿斯泰奥卡斯泄漏了他的秘密,預料到亚西比得馬上就有信来談到此事的。因此,他事先得到这个消息,他告訴軍队里的人說,因为薩摩斯事实上沒有設防,全部艦队沒有停泊在港中,敌人将襲击軍营了;他說,他对于这个消息确有把握,他們应当在薩摩斯尽快地設防,大家都提高警惕。因为他本人是将軍,他有权力使这一切都作到。因此,雅典人开始建筑要塞;薩摩斯迟早是要設防的,但是因为此事,它設防更加快些。不久之后,亚西比得的信来了,說福里尼卡斯把軍队出卖,敌人将来进攻了。但是人家認为亚西比得的证据是不可信的;他参加了敌人的阴謀,由于私仇的关系,他想把福里尼卡斯也牵入阴謀中。因此,他的信并沒有給福里尼卡斯以任何損害,只是證实了他事先所已經說过了的話。此事以后,亚西比得繼續劝替薩斐尼作雅典人的朋友。替薩斐尼本人害怕伯罗奔尼撒人,因为在亚細亚伯罗奔尼撒人的船艦多于雅典人的;但是如果他有办法的話,他也想轉到雅典人方面来,特别是因为他知道,伯罗奔尼撒人在奈达斯表示不同意特利門尼条約。①关于这个問題,亚西比得早已說过的論点,即伯罗奔尼撒人将解放所有的城市一被证实是正确的,因为利卡斯說,任何允許波斯国王統治过去他自己或他的祖先所統治过的一切地方的协定是不能容忍的。这个問題是很重大的,因此亚西比得經常和替薩斐尼联系,尽一切力量想把他說服过来。
波斯,斯巴达,雅典这三国相互厮杀,又有妥协。
現在在薩摩斯的雅典人所派遣的皮山大和其他代表們到了雅典,对人民說了話,把他們的計划大概說明了,幷且特別指出,如果他們召回亚西比得,改变宪法的話,他們可以把波斯国王变为他們的同盟者,在反对伯罗奔尼撒人的战爭中取得胜利。許多人反对变更民主政治;亚西比得的敌人們听到要破坏法律,使他从放逐中回来的时候,大声叫喊。攸摩尔匹底②和塞利西斯③两个僧侣家族代表神秘祭祀提出抗議一亚西比得正是为此而被放逐的一以神的名义,不許他回国。在四面受人反对和唾骂之中,皮山大跑向前来,一个一个分别地拉着向那些反对他的人,問他下面一个問题:“伯罗奔尼撒人已經有了和我們一样多的船艦在海上作战,他們有更多的城市作他們的同盟者,波斯国王和替薩斐尼以金錢供給他們,而我們的金錢都用完了。如果不是有人能够說服波斯国王轉到我們这一边来的話, 你有希望挽救雅典于危亡嗎?”当他們回答說他們沒有希望的时候,于是他坦白地对他們說:“好,如果我們沒有一个比較完整的政体,把政权交給比較少数人的手里,使波斯国王相信我們,那么,我們的国家是不能挽救的。目前我們应当考虑的是我們的生存問題,而不是我們政制的形式的問題。(如果我們不喜欢它的話,以后我們还是可以常常变动的。)我們必須召回亚西比得,因为現在活着的人中間,只有他一个人是能够替我們做到这件事情的。”
雅典人的机变出来了。
起初,人民对于要建立寡头政治的主張是沒有好感的;但是当皮山大很清楚地說明,再沒有别条出路的时候,他們的恐惧(和他們将来可以再改变政制的期望)使他們讓步了。他們表决,贊成皮山大和其他十个人航海去和替薩斐尼以及亚西比得訂立他們認为最好的协議。同时, 因为皮山大反对福里尼卡斯,雅典人免除了福里尼卡斯和他的同僚賽倫尼德的軍事职务,而派遣戴奥密敦和利翁去代替他們指揮艦队。皮山大說福里尼卡斯出卖了爱阿苏斯和阿摩基斯,以破坏福里尼卡斯的声誉;他这样做,因为他認为現在和亚西比得交涉,福里尼卡斯是不恰当的。皮山大又和雅典現有的党派联系,承認在法律訴訟上和选举官吏上,彼此互相帮助。他劝他們联合一致 ,实行共同的政策,以廢除民主政治。他作了其他一切形势所需要的安排之后,于是和其他十个人一路出发,航往替薩斐尼那里去了。
为了生存改变政体,雅典人做得也不错。毕竟生存才是第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