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菱，摆摆菱》

        我小时候，每当清明时节，上一年掉落在水中的老菱，就会发出白白的菱芽头来，生长发育，并长出嫩红嫩绿的菱蔓秧苗，慢慢地透出水面，长成花朵一般的菱蔓头苗。这时的菱蔓头，平漂在水面上，中间的菱叶芯呈腥红色，如花蕾一般；外沿放射状的菱叶片红绿相间，碧翠欲滴，煞是好看。刚刚漂浮出水，才探出水面的菱蔓嫩头，尤其靓丽、婀娜、娇艳。还有那隐隐约约藏在水中央的菱芽苗头儿，如一朵含苞待放的月季花，娇小玲珑，妖姿绰约，很是诱人眼球。

        小时候，因为我们村的门前港里，常常插扦有好多个菱囤储藏种菱，所以掉落在河底的老菱特别特别多。

      清明了，菱秧苗就开始悄悄地从水底下探出头来，娇嘀嘀地浮在水中央。假如这个时候被我遇见了，就会如获至宝，马上往家里跑，找来两根细长的竹竿。蹲在硚口头，就近把小而嫩的菱蔓茎，轻轻地用一根竹竿捞过来，再小心翼翼的把两根竹竿夹紧嫩蔓茎，然后慢慢地转上几圈，让菱蔓茎绕在竹竿子上，再慢慢地把整个菱蔓头，轻手轻脚地拉起来，通常会拎起一只象秤砣一样的泥东西来。

      这时，竹竿夹子上绕满了毛茸茸的嫩菱茎，和黑乎乎的泥浆，我会轻轻地用两只手把竹竿夹握紧，生怕河菱掉下来，小心地在水里轻微地抖动几下，绕几个水圈，把菱蔓茎上的污泥水先清洗一下。这时，红绿相间的菱茎叶中，就会露出一只墨黑墨黑的大乌菱，特别引人注目，尤其令人心动。这个时候的我，会特别有成就感，仿佛跟吃了嫩菱角似的，心里甜丝丝的。

      随后，马上提起竹竿夹子，放在硚口的石板上，用手把藏在菱蔓茎中的乌菱，拉下来，立即小步跑到硚石湾里，在河水中，用手把乌菱上的污泥漂洗干净。随后就会迫不及待地直接用牙齿去咬，急忙急火的，有时会刺伤嘴，扎了手。吃乌菱时，你得小心，最好先咬去菱的两只锋利的翘角尖，然后再吃。

      每当弄到一只乌菱后，我立马就一屁股坐在硚石上，享用美味。先把菱壳皮咬破 ，边挖边吃，白花花、甜蜜蜜的脆菱肉实在太好吃了。早春的乌菱，风味独特，菱肉又脆又甜，因为菱浸在水中己有一个冬天了，水份特别足，特别滋润，吃起来有点跟凤梨差不多的口感，又仿佛在咬冰糖芯苹果一样。甜润而不腻，脆嫩又不沾牙。

      吃完了，我就会立即出发，继续去寻找下一个目标。这个硚口跑到那个硚口，这只木船跳到那只木船，这时的我有点疯狂，有点野，根本停不下来。

      有时，运气好的话，一竹竿绕下去，会捞到好几只乌菱；有时你用力大了点，会把嫩生生的菱蔓茎给绞断了，空欢喜一场；还有，假如你转竿子慢了，没有夹紧菱茎，绞松了，当你把竹竿夹子和菱蔓茎提出水面时，会眼睁睁地看着马上就要到手乌菱，又“叮咚”一声，又掉入水中去了，不见了踪迹。

      水中摇乌菱吃，不仅要讲运气，更要讲究技巧，心不能急，你得有耐心，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如果走着寻着，突然在河里发现了新的目标，犹如找到了丰富的宝藏似的非常开心，欢呼雀跃。

      找乌菱吃，你得猫着腰看，眯起小眼细细找。时常会看走眼，把机会留给了别人，寻找不到新芽菱头的影子。

如果在河中央发现了绿秧秧的苗头，我就会划只菱桶或划条小木船，继续去河中寻找“摇摇菱，摆摆菱”。

      这个时候，我会开心地情不自禁地唱起古老的菱湖菱谣，“摇摇菱，摆摆菱，摆到菁山埭头做种菱。……”。

        这一时间段，我放学后，就比较荒谬了，不太会听父亲的劝告了，时常会往河边走，漾荡漂，寻找乌菱吃，把割猪草、砟羊草当偏当了，不当一回事了，干脆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个季节的我，满脑子都是什么地方会有新菱蔓，哪个水面去年种菱蔓了。有事没事，我都会往去年种菱的地方赶，去水中摇发芽的菱蔓秧苗玩，这并不是为了吃菱，而是为了好玩，为了能捞到嫩菱茎做一碗小菜吃。

      儿时的我，特别野，玩的点子特别多。放学后，我们总是玩不够，玩厌烦了，才考虑割猪草，砟羊草。

      春季乌菱，风味独特，犹具可口好吃。自己亲自动手从水中捞上来的乌菱尤其甜，尤其爽口。

 

附菱湖老菱谣

      1.《摇摇菱，摆摆菱》

      摇摇菱，

      摆摆菱；

      摆到菁山埭头做种菱。

      摇摇船，

      摆摆船，

      摆个阿鱼吃夜饭。

      早辰头八只碗，

      夜个头九只碗。

      2.老菱谣：

    《排排坐，吃果果》

      排排坐，

      吃果果。

      摇只船，

      阿婆去，

      阿婆啦何来？

      阿婆啦天老，

        那哈摇上去？

        摇只花船拉上去。

        那哈走脱来？

        红绿丝线挂脱来。

      2019年10月13日整理